“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苌离的笑容里带着以前不曾有过的阴冷,“这样的大礼给了圣人,就只是一份大礼而已。可若是给了齐王,那就是个大坑,要埋进去的人可多着呢。”
“奴婢以为您对圣人只是曲意逢迎而已。”桑梓小心翼翼地道。
“他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苌离冷笑一声道:“他能容忍我目无君上,却不会接受我曲意逢迎,那是对他的侮辱。”
“娘子既然您都清楚,您这是何必呢?按如今情形,您能对圣人有个好脸色就足够了。”桑梓劝道。
“你们不是各个都盼着他为我逆天改命来着吗?我都这般配合了,你们还想让我怎样?”苌离道。
“娘子……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桑梓已是恳求了。
“你下去吧,我困了。”
苌离不想再听这些陈词滥调,就一个人回了寝房。躺在榻上的她其实并不睡意,就算没人告诉自己,她也猜得到郭先生和李稷已经商议定了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这件事情里他们都没错,可自己难道就错了吗?
出来后的桑梓直接去见了郭乔,向他讲了金矿一事。
“阿离给骆荆卿的是哪处金矿?”郭乔问道。
难道说靖东王藩地里不止一处金矿?!这是桑梓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不过这不是她能过问的事情,便如实答道:“回郭先生的话,是位于瓜州的那处。”
闻言,叶秀和郭乔同时面色一变,相互对视一眼。
这回桑梓是真的不懂了,“此事说破了天就是私采金矿的罪名,伤不到齐王的根本啊。您二位为何如此反应?”
收到郭乔眼神后的叶秀解释道:“桑梓可知,如今的瓜州刺史是何人?”
“奴婢不知。”桑梓如实答道。
“问你这个的确是为难你了。”叶秀道:“还是我直接告诉你吧,如今的瓜州刺史是白太尉的三子,白冲。”
现在桑梓知道了苌离打算用着金矿埋进去多少人。“郭先生,这……”
郭乔道:“你们两个都觉得此事我应该出手阻拦?”
另外两人一齐点头。
然而郭乔的回答却是。“此事莫说我不想阻拦。就算是我想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阿离都已经把大坑送出去了。”卂渎妏敩
叶秀道:“可她这回的胃口也太大了些吧?她这回的真正目标是白太尉,而不是齐王。”
“圣人想动他这位舅父的心思又不是今日才有的,阿离如此体察圣心,我为何拦着呢?”郭乔反问道。“若是白氏一门毫无二心,那这座金矿就不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可若是他们有,那也是他们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
叶秀此时已经放弃了挣扎,但桑梓还是不肯放弃。
“先生这话是没错。可一直以来娘子是不愿意手染太多鲜血的,不然她每次跟叶先生出去,回来也不至于……”
“桑梓,但凡能从权力之争中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阿离她已经逃不开了。白氏全族是不会容忍一个他们不能掌控的人登上后位的。”叶秀声音沉重,“阿离此时下手是对的。”
“不止是这个。”郭乔适时开口道:“阿离如今的从五品是怎么来的?咱们都心知肚明。正五品之上官员的嫡长子是可以不用参加科举就能有个一官半职的,这从五品就是道坎儿,阿离的官位往后就不可能再是圣人一句话的事情了。与其在朝中给阿离找靠山,还不如让阿离自己在朝中站稳脚跟,这比任何人都靠得住。帝王之心不可测。恃宠而骄终有失宠之虞,恃功而骄才是阿离的生存之道。”
叶秀表示赞同。“先生说得是,看看大长公主就知道了。就算圣人恨她恨得牙痒,也不能真拿她怎样。”
“既然您二位都觉得娘子此举没有不妥,那奴婢就放心了。”桑梓道:“奴婢会关注娘子动向的。”
郭乔最后嘱咐道:“切记以后阿离无论做出任何决定,你都不可再劝。她已经在防着我们所有人了,你若多言,咱们就连盯着她都很难了。”
“奴婢记下了。”桑梓应道。
正因为是自己的安排,所以苌离再次面对齐王泼来的脏水就显得游刃有余。以至于被李稷打发来探望她的肃庸,都被苌离的淡定从容给惊到了,毕竟这祖宗当年可是为了一面战旗就去拼命的。
“苌大人,奴婢此次前来是圣人让奴婢来问问您,对那个王府旧人的处置,您是否满意?”肃庸陪着笑问道。
苌离并未直接回答,而已带着散漫笑容瞟了肃庸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肃庸心中一凛,这是他以前从未在这祖宗身上体会的感觉,所以肃庸不得不扯出一个更大的笑容看向苌离。
苌离收敛了笑容,恢复到素日的面无表情后才道:“圣人都已经处置了,我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得嘞,这祖宗的气果然还没消呢,肃庸心中叫苦。
“有劳公公转告圣人。”苌离突然改口道。
“苌大人请讲,奴婢一定把话带到。”肃庸极是恭敬地道。
“阿芙蓉这东西的确是从妘氏手中出来的,可这玩意从来没耽误过妘氏征战沙场,更没有弄出什么伤风败俗的破事。可如今这东西到了长安,怎么折腾出来的就全是见不得人的破事?”而苌离又缓缓加了一句,“有劳公公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圣人。”
肃庸是真的希望现在就下来一道雷直接劈死他算了,这祖宗是在明目张胆地骂人啊,而且她骂的可不止是圣人,连整个李氏皇族都给骂进去了。“这……”
“公公若是觉得为难,我倒是不介意当面跟圣人再说一便。”
肃庸觉得在这祖宗消气之前,还是不要让她跟圣人碰面了,那天雷勾地火的场面他可承受不住啊。于是硬着头皮道:“苌大人这是哪儿话,您的病尚未痊愈,哪能让您为了此事就入宫跑一趟呢。奴婢不为难,一点儿都不为难。”
“公公不为难就好。”苌离一字一顿地道。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通报方弘济前来探病。
苌离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婉拒,但是转念一想事情不对。以自己和李稷现在的关系,再如何想趋炎附势的郎君也不会想着上门来拜访自己,更何况是方弘济?于是,她便向肃庸问道:“请问公公,圣人这几日是不是见过方大人?”
“是,圣人前几日的确单独召见了方大人。”肃庸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请方大人在厅上等我。”对门外之人扬声吩咐过后,苌离又对肃庸道:“就委屈肃公公在厅外稍等片刻,然后再回宫复命吧。”
肃庸道:“苌大人这是哪的话,奴婢等您是应该的。”
“素日里这种听壁脚的事情,怕是轮到肃公公做的吧?”苌离已经起身向厅上走去了,“今日既然碰上了,就请公公一字不落地记好了,如此你也好回去跟圣人复命不是?”
“多谢苌大人。”肃庸是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如今的苌祖宗可比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还有气势。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拐了状元做皇后更新,认命?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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