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澄，你当真觉得朕不敢杀你？”李稷不怒反笑道。
“怎会？这世上没有陛下不敢杀的人，只看陛下想要那人如何死。我琅琊王氏的人，陛下又不是没动过。”王澄的语气极是轻松，“先帝在位时就意图打压世家门阀，身为人子，您秉承先帝遗志，继续打压世家门阀也是意料中事。不过明面上您还是要跟先帝一样，拉拢我们这些世家门阀。”
李稷轻笑一声道：“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话说，你到底是有多不待见琅琊王氏，才能冷眼旁观这一切的。”
“所以在下这不就出家了嘛。”王澄答道。
李稷点头道：“如此说来，那侍妾的一尸两命是你离开琅琊王氏的契机，所谓的为情所困也不过是幌子而已。”
王澄笑而不语，但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能摆脱琅琊王氏不易，当真要为了她重新回去，与朕为敌？”李稷问道。
“若她需要，随时可以。”
“想来此事你应该早就跟她提过了吧？”李稷继续问道。
王澄并不接话，只以沉默应对。
“不说话那就是了。”李稷面上浮现似有若无的笑意，道：“让朕猜猜，她当时应该动怒了吧？”
王澄依旧选择沉默。
“如此说来，她在朕面前已经收敛不少了，也就是给朕甩甩脸子而已。”李稷的笑意愈发明显，“脾气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倒觉得她生气的时候很是可爱。”
在王澄听来，这话完全就是出自浪子之口，便带着愠色道：“请陛下自重！”
李稷不仅不为所动，语气还愈加轻浮起来，“对着自己的女人，朕为何要自重呢？”
“她还不是。”王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看到王澄彻底阴沉下来的脸，李稷素日那张扬自信的笑容又回来了，“王澄，你我相识也快十年了。若真是为了抢女人，朕会花功夫听你今日这些废话吗？”
王澄突然醒悟，李稷根本就不是为争风吃醋来的。
“时至今日，我们李氏皇族在你们五姓七望的眼里仍是蛮夷后人，百年来你们骨子的傲慢从未变过。即便是一心摆脱琅琊王氏的你，也没改掉那令人厌恶的傲慢。”李稷顿了顿接着道：“若非如此，你今日哪来的底气这般挑衅于我？”
此时此刻，王澄才彻底明白李稷此访的真实目的。虽然不屑李稷这般作为，可王澄也不得不承认，把能屈能伸做到此等地步的人，的确是个人物。
“说得没错，我这样的人对于出身寒微之人，即便面上有礼有节，可骨子里的傲慢是改不了的。更何况年少时，我还未开始憎恶自己的出身，那时的我是不屑于与苌离那样的人过多来往的。”王澄在自嘲一番后，又对李稷道：“陛下好手段。”
李稷笑道：“没这样的手段，怎能让你尊我一声陛下呢？”
王澄吐出一口浊气后，才再次开口道：“陛下从何时起觉得她身份存疑？”
“这么快就承认她如今的身份是假了？”李稷挑眉道。
“明人不说暗话，您现在想知道的是她究竟是何许人也，而不是她身份是否存疑，不是吗？”王澄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李稷笑道：“靖东王府内能入你眼的人总共也没几个，此事一点儿都不难查，你要不要给朕节约点时间呐？”
想到琬琬一心想与家人早日相见，王澄虽觉心痛不已，可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念想，那么自己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请陛下见谅，此事恕难从命。”王澄神情颇为郑重，“若她愿意告诉陛下，那您就不会来这里一趟了。她不愿的事情，在下绝不会违拗她心意去做，更不会勉强她去做。”
“她拖延时间，你也拖延时间。这有意思吗？”李稷问道。
“此事陛下应该去问她。但只要是她想要的，在下愿倾尽一切，在所不惜。”王澄心里明白，这不仅是为婉婉，更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除了权势以外，陛下能给她的，在下能给；陛下不能给的，在下也能给。”
“王澄，你的确让朕动了杀心。”李稷缓缓开口道：“可就这么让你死了实在无趣。别忘了，她还是朕的臣子，朕可以勉强她做很多事情。”
王澄用深水寒潭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李稷。
看到王澄终于动怒了，李稷的笑容异常灿烂，“当然，你可以选择重回琅琊王氏，来跟朕叫板。勉强她还是勉强你，由你说了算。不过说实话，朕还是希望你回去的。毕竟把琅琊王氏的长房嫡子明正典刑，可比私下做掉有意思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稷已经起身向外走去了。
在即将步出房门的那一刻，李稷驻足道：“她之所以还不是朕的，那是朕对她的放纵。至于你，不要惦记朕的女人，论起争强斗狠，朕还没输过。”
从小院出来的李稷看上去似乎极是惬意，这让肃庸大大松了口气，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位闹僵起来那可不好收场。
肃庸开始张罗着让众人护送李稷回宫，自己跑一趟苌府去取药方。
事实告诉肃庸，圣人的幺蛾子会迟来，但绝不会缺席。
“此事朕还是亲自去好了。”李稷翻身上马的同时说道。
肃庸惊得差点一脚踩空，“陛下，这样的事情怎能劳您亲自跑一趟呢，还是奴婢去吧。”
李稷冷着脸对肃庸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懂吗？我就是想见她，不可以吗？”
“懂懂懂……奴婢都懂。”肃庸告饶般地应承完之后，发现这话答的有问题，马上改口道：“不不不……奴婢不懂。”
就在肃庸纠结自己是懂还是不懂的片刻功夫里，李稷已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骑马行出一段距离了。
到苌府门前时，肃庸就看到已有人候在那里了，看来苌离尚未回府。
见门前有一波陌生人在下马，立刻有人向府内报信，同时也有人上前相询，“敢问这位郎君有何贵干啊？”
肃庸答道：“我家郎君来拜访你家大人。”
见肃庸并未送上拜帖，而且这些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门口的仆从只得答道：“这就不巧了，我家大人尚未回来呢。”
“无妨，这时候你家大人也快回来了。”
在肃庸说这话的同时，蓉娘正好出来相迎。
看到李稷的那一刻，蓉娘先是一愣，迅速回过神来后，飞快扫视了一遍李稷这一行人今日的装扮，然后才上前，深施一礼后才道：“白郎君大驾光临，奴婢有失远迎。”
李稷抬手示意她免礼，道：“知道你家娘子还未回来，我入内等着她便是。”
蓉娘知道拦不住，便直接引李稷入内。www.xündüxs.ċöm
恰在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那清冷如霜的女声，“陛下为何在此？”
李稷微笑看着，苌离下马解佩刀。“今日有事出宫，事情办完顺路来看你。”
见苌离要上前拜见，李稷立刻拦住她，“你几时这般没眼色了？你府上管事的嬷嬷都看出来，我是微服私访，你一上来就是一句陛下。”
听到微服私访的时候，苌离的眉心跳了一下，这人又要出幺蛾子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平静，“不知者无罪，请郎君勿怪。”
这时，李稷注意到了另外一事，蹙眉问道：“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昨日见你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多谢郎君关心，就是没睡好而已，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苌离答道。
想到昨天两人的谈话，李稷担心她因为思虑过度而失眠的，便多问了一句，“为何没睡好？”
苌离略带惊讶的望着李稷，然后随便扯出一句，“想到昨日郎君出手相救，感动不已，所以没睡着。”
看出了苌离的敷衍，李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苌离大感不妙，想要马上改口，不过为时晚矣。
“原来你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啊。”李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除苌离以外，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地看向李稷，就连肃庸都觉得圣人这脸皮有些厚了。
苌离痛苦地抚住额头，只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您……高兴就好。”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拐了状元做皇后更新，圣人的两副面孔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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