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苌离着一身红裙，郭乔很是诧异，“你从不穿红裙的，今日这是？”
苌离只说是，晚上为公事需要着便装，临时找了一身差不多合身的便装。
“阿离这么晚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苌离省去了很多细节，说了与李稷私下出游一事。
郭乔再次看了苌离一眼，如此妆扮，不知是人家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体察圣意的安排呢？
“从你知道他是何人起，你就该料到会有这一日。谁让你们初见时，是那般场景呢。”郭乔不动声色地道。
“先生可要先回睢阳去避避风头？”苌离问道。
“你当真觉得这府上的人，在此时回睢阳是明智之举？”郭乔反问道。
“只能如此了吗？”苌离喃喃自语道。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知晓了你的身份，然后昭告天下。反正那药你已经喝了这些年，就算此时停药，他也折腾不了你多久了。”
对于昙燚花一事，郭乔只字未提，此时还不是让阿离知道事情尚有转机的好时候。停了片刻后，郭乔又道：“届时你过的日子，与现在比起来也无甚区别。”
“先生为何如此说？”
“你入长安也快一年了，这一年是不是他在折腾你？细细算下来的话，你若是招了，可能比现在过得要好。”郭乔一脸淡定地道。
而苌离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郭乔看向她，笑道：“起码卖命的勾当，不用你干了吧？白崇勋等一众老臣，见了你也需得恭敬。至于他对你嘛，肯定不会比现在差。”最后，郭乔笑眯眯地问道：“你当真不考虑一下？”
“先生，儿对他没兴趣。”苌离耐着性子道。
“那你是对他这个人没兴趣，还是对他的身份没兴趣？”郭乔问道。
“这二者有何分别？初见之时他就是圣人，圣人就是他。”
对于苌离语气中的冷漠，郭乔浑然不觉，径自说了下去。“事已至此，我也别无他法了。既然人家打算跟你耗下去，那你陪他耗下去便是。反正耗不起的人是他，又不是你。你只需记得一句，过刚易折，柔者长存。与他硬碰硬，吃亏的是你。”
“多谢先生提点，儿记下了。”
“接下来朝局会有大变，你如今离漩涡中心太近了，定要谨言慎行，不然没人保得住你。”郭乔道。
听郭乔如此说，苌离想起了今日李稷告诫她的话，便问道：“不过是换个户部尚书而已，不至于吧？”
“你呀，被人家折腾了快一年，怎么就没从人家身上学些长处呢？”郭乔笑骂道。
说实话，李稷身上的长处，苌离是一条都不想学。
郭乔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出了其中玄机，“你可曾想过，户部尚书落马之后，由何人顶替？”
苌离是真的不想说出心里话，此事跟自己有何关系？
郭乔一眼就看出了苌离心中所想，“我知道你心中如何想。还是方才那句话，你如今不仅处在这场厮杀中，甚至还参与其中。若不能纵观全局，你就不怕你放出去的箭伤了自己吗？”
“先生教训的是，是儿目光短浅了。”苌离道。
“新任户部尚书一定会是韦叔裕。”郭乔觉得话说到这里，阿离这丫头若是再反应不过来，自己这些年就算是白教她了。
苌离终究是没让郭乔失望，“国丈，如今韦贵妃的父亲，下月正好丁忧期满，又有皇长子的加持。此人的资历拜相都绰绰有余，出任户部尚书，谁都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对，这个安排很是不错啊。”
想到这里，苌离便问：“这是否说明韦贵妃要再近一步，成为皇后了？”
“本就是长子，再让进一步成为嫡长子？你觉得你那位君上会想这么早立太子吗？”郭乔反问道。
“后宫与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是要拉京兆韦氏去祭旗啊。”苌离反应过来了，“韦贵妃的确有封后的资格，她的父亲再得加封，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圣人有立她为后的想法。而无论是太尉，还是大长公主都不会允许京兆韦氏再出一位皇后的，双方定会全力打压韦氏。那时，京兆韦氏唯一的选择就是跟那两位斗得下去。”
“可是京兆韦氏跟这两位厮杀，就算不至于是以卵击石，那也毫无胜算啊。”疑问接踵而至。
然而这个问题无须郭乔解答，苌离自己很快就想明白了。
外戚又不只有京兆韦氏一家，李稷是要扶植起一批外戚来的，一方面分散外戚势力，防止一家独大。但同时，这些外戚为了自身利益，也会联合起来对抗太尉和大长公主。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整个朝堂在他手中会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并且自始至终，李稷就不必亲自下场去参与这场厮杀，他有大把的精力用来应付那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兄长。
李稷的确是真正的高手，他可以一边谈笑风生地下着这么大的一盘棋，一边戏弄着在一旁龇牙的饿狼。
看到苌离的神色变化，郭乔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便道：“阿离的眼光不错，这天下迟早是他的。”
而苌离却觉得有些怅然，“先生，人一旦登上帝位都会是这般心机深沉，步步为营吗？”
“是。”郭乔知道苌离的惆怅因何而起，但还是如实相告，“因为对于帝王来说，若不如此他只有死路一条，谁让他坐在那把人人向往的龙椅之上，弱者是没有资格坐上去的。”
“所以，即便是父兄，他们若登上那个位置也不会例外，对吗？”
“对，没有人会例外。”郭乔沉声道。
苌离道：“先生以前从不跟儿说这些的。”
“那是因为以前这些事情与你无关。”话到这里，郭乔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醒苌离一下的好。“你被安排每日面圣确实能稳住大长公主。可如此一来，有人可就稳不住了。”
苌离轻笑一声，道：“先生不如直接说，是宫里的娘娘们要稳不住了。”
“你能明白就好。”郭乔道。
“此事倒是先生多虑了。圣人若是在意她们，就不会用这种损招了。明明都是棋子，为了根本无法掌控的执棋之人斗得你死我活，值得吗？况且儿是外臣，莫说儿跟圣人没有什么，就算是儿跟他有了什么，她们也奈何不了儿。”苌离道。卂渎妏敩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郭乔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先生说得没错。若是后宫中人能想明白此事，那就没有争宠一说了。”苌离笑道。
“今日已打扰先生多时了，儿这就回去，请先生留步。”躬身一礼后，苌离便离开了郭乔所在小院。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拐了状元做皇后更新，圣人的一盘大棋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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