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苌离以一身官服出现在刚刚开门的妓馆内时。鸨母被她吓得不轻,连续几日枢密院的人两次到访,这生意还如何做得下去啊。立刻上前笑脸相迎,道:“请问苌大人有何贵干?”
苌离直截了当,“我要见如烟姑娘。”
鸨母赔着笑道:“如烟姑娘这会在接待一位贵客,就请苌大人再等等可好?”
“贵客?”苌离冷笑一声道:“枢密院的差事要紧,还是你的贵客要紧?你自己看着办。”
鸨母一听只得苦着脸,去叫如烟姑娘了。
很快,楼上就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动静,“我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玩意,敢扫了小爷我……”苌离那身正红官服是极显眼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后半句,就被他生生吞了回去,而且还硬是转了口风,道:“我久仰苌大人威名,既是枢密院的公务,那您将如烟姑娘领了去便是。”
“那就多谢郎君割爱了。”看到这位衣衫有些凌乱,苌离还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有劳你转告如烟姑娘,我也没那么急,请她穿好了衣衫再出来。我就是问她几句话,你若是还有兴致,稍后继续便是。”
“苌……苌大人客气。我去转告她一声。”在众人的注目中,楼上那人退了回去。
老鸨一听这话,松了口气,看来事情不大,赶忙让人准备一间上房,方便苌大人问话。
大约一盏茶之后,那位如烟姑娘一溜就出现在了苌离面前,怯生生地道:“奴婢见过苌大人。”
“坐吧。”苌离语气温和,“你无需紧张,不是你犯了什么事。我就是你几句话而已”
“谢大人告知,您问便是。”如烟红着脸道。
苌离不再废话,直接问起了如烟当初被柳泽虐打成重伤的事情。“当时,柳泽可有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如烟答道:“当时柳郎君口中一直在咒骂着什么人。但奴婢也听得不是很分明,此事奴婢也不敢问。”
虽然此事做不得证据,但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那不是第一次接待柳泽吧?”
“是的。”
“此前他有下过这么重的手吗?”
“柳郎君虽有那样的爱好,但下手那般没有轻重也是不曾有过的事情。”如烟如实答道。
苌离的把握又多了几分。“你可还记得,那日柳泽身上可以什么伤口?”
“有,右臂靠近肩头的位置有一枚极深的咬痕。”如烟迅速答道。
“都过去三个月了,你为何记得这样清楚?”
“这……”如烟面露难色。
“你照实说就是。”
“是。这柳郎君虽然喜好施虐助兴,这仅限于他对旁人。之前,他被一个姑娘的指甲抓破了皮,他直接命人拔了那姑娘的指甲,此事坊内很多人都知道。”
如烟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当时奴婢看见那咬痕时,就想,这咬了柳郎君的姑娘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一个咬痕而已,你为何认为是个姑娘?”苌离问道。xündüxs.ċöm
如烟被苌离问得一愣,想了想后才道:“这是奴婢猜的,看那咬痕的大小应该是个女子。”
苌离点了点头,终于问到了所有事情的关键,“那他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在他左腿内侧有一个棕色的痦子,上面还有一撮毛呢。”
苌离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落地,江茹慧是在夜里,看不见是何颜色很正常。“有多大?具体长在何处?”
“大约拇指大小,离那里很近了。”如烟很小声地说出后半句。
苌离当然知道如烟说的那里,到底是哪里,也就不再问了。
让如烟离开后,苌离按照裴宥给她的名单,又找了几个来问话,如烟说的全部内容都得到了证实。最重要的是,苌离找了名单上的最后一人,确认过柳泽身上的咬痕还有痕迹。
等苌离在平康坊逛过一圈,刚回到枢密院时,她就被执失善光叫到了面前。
“圣人让你去查案,没让你去逛青楼!”执失善光语气很是不善。
意外于执失善光居然已经知道了,但苌离转念一想,理应如此,自己能把这浪掀起来,可后面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能收尾的。
“回都承旨,有些物证只能去青楼里找,所以属下就去了。”
“圣人都把裴宥派给你了,他是个摆设吗?”
说起此事,苌离就有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何止裴宥是个摆设,参与此案的郎君们都是摆设,但凡你们稍微问一下细节,根本就到不了这个地步。
苌离一边把江茹慧的口供呈给执失善光,一边道:“若是裴大人能把这些问出来,属下一点儿都不介意,他替属下跑这一趟。”
看着那份口供,执失善光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嘴角不抽搐,咬牙看完之后他伸手抹了一把脸。
行……行吧,这案子也就只能这丫头出马了,谁好意思跟一个娘子问这些事情。怪不得圣人待见她,这剑走偏锋的野路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执失善光把那页纸给苌离递了回去,“你誊抄几份,给高承旨拿过去,让他出面去找京兆尹府,明日直接在京兆尹府重审此案。”
“属下遵命。”
当那位经常跟刑部打交道的高承旨看到这份口供的时候,那脸色可谓是色彩斑斓,五光十色。
都承旨已经吩咐了,三法司他都已经见过了,明天他出面就行。意图不轨,这样的案子还是别为难一个小娘子插手了。
然而,在看到这份口供之后,身为从四品的枢密院承旨,高季兴觉得这案子是在为难他。
又问了苌离几个问题之后,高季兴确认整个证据链没有问题,江茹慧能知道长在那里的一颗痦子,已经能说明太多问题了。就算柳泽打算狡辩,他也不能说是江茹慧欲对他行为不轨脱了他的裤子,再加上臂上的咬痕,合在一起可谓是铁证了。
这丫头的眼睛毒是真毒,但她未免也太……高季兴觉得自己词穷,明日她还是跟着去吧,也难为她出入青楼才找到的证据。
本来这样的案子,即便发现其中有冤,也不会以这样快的速度重审。不过有枢密院出马,第二日重审就完全不是问题。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家都已看过那份口供,其他情况高季兴也跟三法司的人一起过了一遍,大家都表示既然如此那就重审吧。
而朝中有人的柳泽,也从刑部得到了消息,虽然万分不高兴,可也没当回事,终究他是士族,江茹慧跟他动手都是事实。到头来江茹慧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不会让她好过的。
如此一来,在京兆尹府重审此案,在参与其中的绝大多数人眼中,就成了走过场。
毕竟有三法司参与,还有枢密院坐镇,柳泽再不乐意,身为原告,他也得来露个脸。
被告,原告上了堂,那份口供被拿来出来,柳泽表示自己的大腿内侧的确有那样一颗痦子,也的确是打算对江茹慧意图不轨。
只是自己当时被出于自卫的江茹慧打成重伤,没功夫解释,闻声赶来的人一看是自己这个贵家公子倒在地上,都忙着救助自己了,没注意其他事情。
等到万年县审此案的时候,自己养伤没有到场,也不记得跟万年县令说一声了,故而导致江茹慧被认为是诬告。
在场众人谁都没想到,苌离这个活阎王会在此时发难。
“柳郎君这话说的未免太轻巧了吧?你虽是重伤不能出门,可万年县令第二日就派了人到府上去问话了,自己干过的事情,第二日就忘了?不知是你年纪轻轻的,记性就这样差了?还是你伤的是舌头,说不了话?”苌离问道。
柳泽被这一连串的发问,弄得脸色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还有,毕竟是重伤总要旁人看一眼的,只是你那个重伤别说看了,验也不好验。如果只是咬了你一口,也没人好意思说是重伤。”苌离接着道:“更何况,你此前也没说被江娘子咬过啊。”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是怎样的重伤,可是从自始自终此事都没被拿到台面上来说过。
有好几个人不太自然地咳了几声。
“可你那个重伤,衙役们验不了,有人能验。”说着,苌离一把抖出裴宥给她的那张纸,“这是自八月初五之后,柳郎君光顾的平康坊内所有姑娘,何时何地,还有和哪些人同往,都在上面。可别说你都是去听曲的。”
柳泽本是要这样说的,没想到被苌离截了话头。
至于在场其他人,那是眼睛都直了,这都能翻出来。然而,这只是活阎王惊世骇俗的开始。
苌离冷哼一声道:“听曲也不用脱裤子吧?这些姑娘可都能说出你腿上的那个痦子。更别提你还有与别人同行的几次,总不会是人家忙乎,你看着?还是说他们在一起给你验伤?”
京兆府尹涨红着脸,道:“苌编修慎言!”
高季兴则在思考,为何今日要把这个活阎王带出来?再想起她在猎场上的表现,他觉得,这样的杀器用完还是赶紧收回去得好。不然就是现在的局面,真是造孽啊!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拐了状元做皇后更新,三堂会审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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