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骆商贾客气了。我那郡主的封号早就被夺了,你这声郡主,我担待不起。叫了你那么多年的雒管事,如今改口叫骆商贾还真是不习惯呢。说起来你我也不到七年未见。我以为我的变化就够大了,没想到雒管事的变化也不小。”
平日长袖善舞的骆荆卿,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以头点地静静跪着。
苌离并不看他,接着道:“这旧主的面子果然没有长生门的面子大,一朵曼珠沙华就让骆商贾在上元节,丢下家中成群妻妾,从靖恭坊巴巴地赶来。靖东王府的管事如今住在靖恭坊,不止你是有心呢还是无意?”
骆荆卿不太自在地道:“属下自然是敬重主公一家,当然也包括您。”
苌离转过头盯着跪在地上的骆荆卿,笑道:“这话听着就不尽不实,要是真敬重怎会做出树倒猢狲散之举呢?既然你还在我面前自称属下,那我就问问你,如今长安城里的极乐散是怎么回事?”xündüxs.ċöm
骆荆卿今日在看见那木匣中的曼珠沙华时,心中大骇,他虽不是江湖人,可作为一个生意人,有些江湖规矩他是知道的。可长生门不是应该直接结果了他吗?为何还会派人上门,当下便急急赶来了。
所以当骆荆卿一进银楼之后,发现等着他的居然是一位娘子,还有位侍婢跟着,更重要的是这位娘子并没有那种杀气,心中不免困惑。
当骆荆卿见到这位戴幂蓠的娘子的真容后,这是一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而且她不知用了何方法居然改了瞳色。想到自己当初在靖东王府大势已去之时外出私逃,他以为小郡主是来秋后算账的。现在听到郡主问的居然是这事,倒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了。
见骆荆卿半天不说话,苌离悠悠地道:“骆商贾要是在想你那些护卫,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正在这时,楚焕提着一人进来,一把扔在骆思荆身旁,朗声道:“见过娘子。”
苌离问道:“就一个,其他人呢?”
楚焕面无表情地道:“杀了。”
跪在地上的骆荆卿硬生生打了个激灵,苌离视而不见,带了几分责备道:“你看你这不是给骆商贾添麻烦嘛,毕竟处理尸首也不是易事。”
楚焕仍是面无表情,“是属下刚才考虑不周,所以这最后一个就给您带来了,看您打算如何处置?”苌离并未回答,而是起身向跪在地上的骆荆卿走去。
骆荆卿的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双穿着皮靴的玉足向自己走来。那双玉足走得越近,骆荆卿就觉得自己离死亡越近,此时的他已经全然没了刚才的镇定,周身汗如雨下。那双玉足站定后,自己的头突然就被人从后直接提了起来,被稳稳地固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提住骆荆卿脑袋的当然是楚焕,他看懂了苌离的眼神,所以才有此动作。苌离微笑着看向骆荆卿的同时,伸出了右手,楚焕立刻会意,递上自己的长剑。
美人笑靥如花,在此刻的骆荆卿看来与那阿芙蓉花无异,他突然体会到了那句“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
接过长剑的苌离未发一言,直接抬手挥剑,包括楚焕在内,都以为她是冲着骆荆卿的脑袋去的。但事实上,苌离一剑砍下的却是那名护卫的一只臂膀,温热的鲜血直接喷了骆思荆一脸。
苌离抬手示意楚焕放开骆荆卿,随手把剑还给了他,还顺口说道:“处理臂膀不是比尸首容易得多嘛,以后学着点。”
楚焕道:“属下受教。”
满脸鲜血的骆荆卿根本不敢去擦,全身抖若筛糠,一个劲儿地道:“娘子饶命,娘子饶命。”
苌离坐回去之后,看了眼面色苍白,紧紧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尖叫或者呕吐的桑梓,道:“桑梓,你先去外面。咱们十万贯的首饰还没选好呢,你继续去挑吧。”
看着桑梓离开后,苌离依旧气定神闲,“这阿芙蓉花的确是靖东王藩内开始种的,至于乌香散也的确是我靖东王府开始卖的。西夏的粮饷给的不足,王府近二十万铁骑,十数万匹战马,又有孤儿遗属一大堆要养,实是无奈之举。骆商贾,你如今已是这长安城的首富了,也这么缺钱吗?”
看了眼依旧瑟瑟发抖的骆荆卿,苌离继续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已年过六旬了。自你离开靖东王府后,光侧室小妾也有十几个了,至于其他的加起来没有数百,几十也是有的吧?看你如今身体还这般硬朗,想必都是极乐散的功劳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般妻妾成群,仍是没生出来一个儿子,焉知不是你当初抛妻弃子的报应啊。”
骆荆卿不敢说再说一个字,因为事实的确如此。当初任靖东王府管事之时,眼见府内疫症爆发,自己妻儿皆染上的疫症且病入膏肓,自己贪生怕死,便独自一人卷了些银钱和阿芙蓉的种子私逃。之后自己隐姓埋名改了商籍,如今经营到这般地步,可无人继承,真真是报应不爽。
苌离径自说下去,“不过老天有眼,你那幼子雒钊还活着,还随我到了长安。”
本来全身发抖的骆荆卿闻言大怔,猛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苌离道:“娘子此言当真?”
苌离居高临下地看着骆思荆,冷冷道:“不过他愿不愿意认你,我就不知道了。还有雒钊如今可是良籍,若是认了你这个抛弃他的父亲,他可就要入商籍了,骆商贾可愿如此啊?你把阿芙蓉献给齐王,不就是为脱商籍想的昏招嘛。”
苌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大长公主那里的男宠也有你举荐的,白太尉府上的家妓也有你送的,这左右逢源见缝插针,你真真是把好手。”
骆荆卿越听越害怕,他知道这些年郡主定然是隐姓埋名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郡主对朝中动向居然如此了如指掌。于是,他的头垂得更低了,任由那逐渐凝固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而那失了一臂的护卫,早已经昏死过去。
“骆商贾,你怎么折腾那是你的事,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原想着你若是本分做生意便由得你过罢了,不然你真以为你能苟延残喘至今日?只不过二哥遗书中说过,若有一日妘氏铁骑不存,阿芙蓉便尽数毁去。可你倒好,拿这东西孝敬权贵,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苌离漫不经心用手指叩击着桌面,扫了一眼楚焕。
楚焕立刻会意,将一粒拇指大小的红色药丸塞进骆思荆口中,强行使其咽下。
苌离微笑看完这一幕,道:“骆商贾,这是七虫七花丸。入口即化,别指望一会儿能吐出来。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只要你本分做你应该做的生意,每一旬服解药一次,我保你无事。当然,你可以花大价钱去找人给你配解药,这样也省得麻烦我。不过前提是有人能在十天之内找出是哪些毒花毒虫,还能配出解药。”
说罢苌离拿起帷帽,闲庭信步般的,起身向外走去,口中道:“听说何晏要调回长安了,倘若你我都公开身份的话,你说谁死得更快呢?所以你还是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不然解药我也不必派人给你送了。”话未说完,身影就出了房间。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拐了状元做皇后更新,杀伐决断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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