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反应也是快,虽然没躲过江别深的爪子,但电光火石之间,已然召出了护身阵法,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妖力侵袭。

  两股力量相撞,小青竹峰的上空骤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白光。

  白光散去后,两道翩然的身影已经缠斗起来。

  看着江别深周身红光渐盛,我的心也随之紧紧揪住。

  完了完了,这么多天的金灵草都白吃了!

  我欲上前阻止,却被不断涌出的妖气和灵力逼得动弹不得。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传来,下在江别深体内的禁制正式宣告破碎。

  没有禁制,江别深就会完全被妖性掌控,他凭着本能打斗,招招狠厉,比揍慕容炎的时候还狠了千倍万倍,连我的呼唤也置若罔闻。

  身负半妖之力和混沌灵根,又没有道德标准束缚,此时的江别深,连修到了元婴期的白亦也不敢小觑。

  只见他掌心一凛,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就凭空出现,咒语传出,本就森寒无比的剑刃又在顷刻间分裂成了九把,齐齐向江别深飞去。

  啊……如此正常的技能,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不过许是因为白亦原本的术法被殷若拙废了七七八八,他又一直长眠,没有重新修炼,实力大不如前,这个技能也就是炫酷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飞剑被逐一击落,不肖几个来回,白亦已被江别深打得口吐鲜血。

  我暗骂白亦不知好歹,这点子修为还敢来敌方泉水挑衅?

  不过我也顾不上腹诽他,因为江别深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纠缠,时间久了他肯定承受不住。

  而且这样下去,小青竹峰的动静怕是会被人发现,那江别深的半妖身份可就藏不住了。

  我正想站起来阻止他发狂,胸中却突然涌上了一股热流。

  摸了摸嘴角,指尖就染上了一抹红,脑海里突然闪过的一个名词,令我的脊背一阵发麻。

  妈惹!锁魂钉!

  我跟白亦的命格还连在一起呢!

  再抬头一看,江别深的脚下已经出现了熟悉的法阵。

  苍式破龙咒。

  ……好家伙,亲亲徒孙这是没打算给我留一点活路。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多想,求生本能已经促使我变成了丑陋的大恐龙,拉开前爪,飞身一扑,替白亦挡住了这一击。

  身体在空中打了三四个旋儿,又直愣愣地戳进小竹屋的窗户。

  巨大的轰鸣之后,小竹屋轰然倒塌,凉亭也没能幸免于难,好在这身麟甲足够结实,除了屁股火烧火燎地疼,其他地方倒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我急忙去看白亦,那厮虽然双眼紧闭,但胸腔仍有起伏,应该只是被震晕过去了。

  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时,江别深低哑的声音又从旁传来,“师尊,你为何护他?”

  那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委屈巴巴的语调……

  活脱脱一个绿茶女配!

  浓烟之中,他的眸子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原本用簪子束起的墨发散落下来,几缕飘在脸侧,几缕抚过薄唇,美艳而妖异。

  我的心不由得一坠。

  遭了,大徒孙完全妖化了……

  掌门师侄说过,妖化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能让江别深功力大增,而是在于会让他完全放弃人类的道德准则,遵循内心的欲望,肆意为之。

  “阿深,你……”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如果说妖化后反而会遵循本心,那他先前吻我,就不是意识不清,而是……

  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见我呆愣,江别深舔了舔殷红的唇,眼神状似漫不经心,实则锐利无比,一下子锁在白亦身上。

  “哦~我想起来了,白亦上仙刚刚说,他是师尊的旧情人呢。”

  闻言,我脑中警铃大作,他这不会是在……在吃醋吧?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平息这场惹人注目的打斗。

  我猛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阿深你听我说,我跟他就是……”

  还连着命。

  可江别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没等我说完,就打断道:“也罢,他死了,师尊就会只看着我了。”

  我:“……”倒也不必这么极端。

  话音未落,江别深身形一动,又闪身向白亦攻来。

  刚刚那一击已经去了我大半灵力,根本无法再召出麟甲来抵挡,只好飞速捏诀,扔出一个又一个防御法阵来救白亦的命。

  然而我越是努力救他,江别深的攻势就越狠。

  我焦急道:“阿深,你不能杀他,不然我也会死!”

  闻言,江别深悠悠转过头来,眉眼里沁着我难以理解的愤恨,“生死相随,师尊竟爱他爱到这种地步吗?”

  我:“哈???”

  不是,我俩真就是物理层面上的连着命。

  我正愁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没什么用的白亦却突然醒了,挨一顿打,他自然也看出了江别深的身份,捂着胸口咳了两下,竟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我在他阴鸷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丝不怀好意。

  “原来是半妖,哈哈哈,半妖!”

  他将“半妖”咬的极重,言语间是莫大的讽刺。

  ——不准他和妖在一起,自己却收了半妖为徒吗?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相安无事!

  这话深深刺痛了江别深敏感的神经,令他蹙起的眉都拧到了一处,手上凝结的妖力大幅增长,打碎防御阵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他笑得森寒,眸子里闪着嗜血的光,“那么今天,你注定死在我这个半妖手里!”

  白亦也不怕,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江别深,又转过头来死盯着我,笑意渐盛,“那你便动手,我们情比金坚,杀了我,看看你的师尊会不会随我而去。”

  随你妈的大头鬼!

  要不是有这锁魂钉,我巴不得吃你的席呢!

  我有一肚子脏话想骂他,可因为忙着念咒,又腾不出嘴来,气的我脸都红了。

  可这还不算完,白亦那瘪犊子又传音给我:“我很好奇,要是你最疼爱的徒孙知道是他亲手杀了你,会不会痛不欲生?会不会直接堕妖?”

  毫无疑问,肯定会。

  我咬碎一口银牙,心里把白亦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一个来回。

  这老骗子果然是在报复我!

  眼见娶我的把戏不成,又把鬼主意打到了我大徒孙身上。他死,我也活不成,若是江别深因此堕妖,仙门也不会放过他。

  小青竹峰一共就三个人,此计若是成了,一下就能干废两个。

  真是其心可诛。

  一边是白亦的言语挑衅,一边是江别深的疯狂杀戮,夹在中间的我心力交瘁。

  在江别深的攻击之下,法阵很快就顶不住了,白亦闭起了眼等死,我虽然还对这个美好的世界抱有眷恋,但也无力回天。

  果不其然,最后一层法阵破裂之时,江别深凝了九成药妖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落在白亦了胸前。

  白亦一声闷哼,我俩双双吐血,但我比他还强一点,这损塞直接晕了过去,我还撑着一口气没倒下。

  正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孽畜!”掌门师侄带着仙门十六派的能者从天而降。

  好家伙,都打这么久你们才来?这速度,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一时间,小青竹峰热闹无比,有人建阵困住了江别深,有人上前架走了白亦,段一宁和楚塚也紧跟着来到我身旁,检查起我的伤势。

  远远地一声“师父”传来,慕容炎从飞剑上跳下来,目有泪光,“是谁伤了你?”

  我正想拍拍他的手,宽慰他我没事,掌门师侄却发了话,痛心疾首道,“在本门修行多年,原以为你能祛恶扬善,不想还是野性难驯,连自己的师尊都能伤害!如此孽畜,留你何用!”

  说着,就召出了佩剑,大有清理门户之意。

  我一阵大骇,强撑着喊道:“不是阿深伤的我,是白亦上仙难忘旧恨,非要找我寻仇!”xündüxs.ċöm

  管他呢,反正他晕了,此时不甩锅更待何时。

  喊完这句,我就有些意识不清了,耳边传来江别深痛苦的闷哼,我一急抓着段一宁的手恳求道:“阿宁,别让他们伤害江别深。”

  看着我筋疲力尽的样子,段一宁心疼不已,可还是不忍骗我,悠悠看了一眼被困在阵法里的江别深,道:“拙拙,你怕是藏不住他了。”

  一片嘈杂声中,有人说要就地处死江别深,有人说在后山发现了别的妖物的气息,也有人说,若拙仙子私藏妖物,理应一同处死。

  慕容炎挥舞着初尘剑,“有我在,看你们谁敢动我师父!”

  我大感欣慰,好徒弟,等师父身体好了一定带你去摸鱼。

  几方吵的不可开交,繁杂无比的声音里,有一个悲痛的声音格外清晰,也令我格外心疼。

  “师尊,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江别深的妖纹已经褪去,眼眸也恢复了正常,可他的肩胛骨处插着两根锋利的光柱,鲜血顺流而下,染红了月华般明亮的衣衫。

  苍白的脸上映出了一个极其惨淡的笑,“师尊,别哭,阿深不疼。”

  是谁!

  谁敢这么对他!

  胸中怒气冲天,眼中也有了酸意,可身上却是没有力气了。

  我只能红着眼眶,在段一宁的搀扶下踉跄着跪在掌门师侄面前,艰难开口道:“今日之事,若拙愿一力承担,请掌门放过阿深。”

  若是罪责在我,顶多是关个百十来年,可罪责若是在江别深,那便不好说了。

  段一宁急道:“拙拙!不要乱说!”

  我看他一眼,叫他放心。

  回过头来时,掌门师侄正捏着佩剑,目眦欲裂,“你和师祖,当真是一模一样!”

  昔年,殷若拙的师父也是这样,以一己之力为她扛下了罪责,如今,我倒是将这个优良传统继承下来了。

  我轻笑了一声,气若游丝,“求掌门成全。”

  掌门师侄两腮鼓鼓,明显是气坏了,恶狠狠地盯着我:“先前的一念之仁,是我错了。师祖临走前把你托付给师父,师父又命我守着你,我便不可能让你走上那条老老路!”

  说罢,也不理我的求情,就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用剑尖凝出了一个威力巨大的杀招。

  “阿深!”

  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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