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床上没有人,她喊了一声,宋亦城不在房间里,她心里咯噔一下。
今晚她特意留在病房里陪宋亦城跨年,连母亲让她去拜望的叔伯都怠慢了。
宋亦城在泰国遭遇意外,萧芷兰本就急于派人到国内来收拾局面。派来的人还没到海城,就得知他已经暗中掌控了一切。现如今整个萧家上下最关键的命门,全都在宋亦城手里。连母亲再想夺权,也是需要破釜沉舟的事情。
好在宋亦城终于明确了心意。主动求婚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好的表态了,从此以后他们不分彼此,倒也可以省却更多的猜忌和怀疑。
她知道宋亦城不是可以随便屈服的人,他既然要求娶她,就一定是自愿的。所以他的决定纵然突然,她也很安心。www.xündüxs.ċöm
林绮陌放心不下的是沈暮歌那个妖孽,若是她持续地兴风作浪,宋亦城的态度会不会转变,她拿捏不准。
自己表哥也不知道为什么着了这女的的道儿,态度大变,母亲火上加火,似乎又毫无办法。眼下她能做的就只有对宋亦城寸步不离,小心翼翼地等到订婚那天,尘埃落定。
她本不该犯这么严重的错误。今晚本来两个人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容易睡着了。身边本来把守的人也全不在了,她心里很害怕,感觉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
林绮陌冲出门去,一边给熟悉的助理打电话,同时在楼道里四处寻找起来。半夜的vip病区空荡荡的,穿堂风贯穿了整个楼层,雪粒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听起来骇人又恐怖。
“你醒了?”
林绮陌像没头苍蝇般乱窜,不知不觉回到了病房门口,一个声音悠悠地传了出来。
灯光昏暗的病房里,宋亦城背对着她站着,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银装素裹,背影都好看至极。
“你刚刚……”
“我醒了睡不着,去外面抽了支烟。”林绮陌走近他,宋亦城身上确实有淡淡的熟稔的烟草气,让她意乱情迷。
她走过去轻轻地从后面抱住他。“自家医院抽烟没所谓吧,何必出去?你看你浑身冻得像冰坨一样。”
“最近睡太多了,反正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他无声息地转身,她不得不松开了自己的手。
“走廊附近的人我也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如今大局已定,你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就别让下面的人都跟着受罪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还是听得出来带着不悦之意。林绮陌大气也不敢出,只说“好,我知道了。”
宋亦城躺回了床上,“你也去隔壁房间睡了吧。今晚我看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我又抱不动你。”
林绮陌都一一应从了。回到病房套间的次卧,听得外面再没有动静了,困意再次袭来,不知不觉又面见周公去了。
病床上假寐的宋亦城睁开眼,室内的暖和让他恢复了知觉,身上的伤口撕心裂肺地拉扯着他。
知道江边跨年活动现场出事,他驱车赶到现场附近,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
惊慌失措的人群如海潮般往外涌,都是和他相反的方向。
他觉得这个夜晚格外寒冷,空气中结了冰,一伸手真的有雪花落了下来。
他知道沈暮歌来了江边跨年倒数,他知道她就在这附近,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那群出事的人里面。
白望舒在他后面紧跟着,却也追不上他的步伐。看他只随意披着大衣在飞舞的雪花里焦急地到处奔走,伤口应该被冻木了,也完全不觉得痛。
他们在滨江路附近找了很久,直到善后的警察开始戒严,附近的街道渐渐空无一人,也没有沈暮歌的踪迹。
白望舒知道这样找下去也没有结果,这么重大的事故官方不会立马公布消息。他仍是一刻不停地在街上四处寻找,雪和冰棱掉了他一身,白望舒觉得一阵更猛的风吹了过来,他可能随时都会倒下去。
白望舒强行把他带上了车,开到省公安局家属院门口的时候,正看到沈暮歌和楚离拉拉扯扯。
宋亦城脸色冻得发青,不知道拳头还是牙齿,咯咯作响。
但他坚持要看到她回家才走。沈暮歌被许含烟堵在门口责骂的时候,他就站在楼上的扶梯拐角里,听着下面的动静。
白望舒其实比谁都清楚,无论宋亦城将来身边站着的人是谁,他和沈暮歌之间的纠缠,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
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曾是他们以为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即便是互相伤害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那点燃尽的残渣也是他们心尖儿上不能割舍的宝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是弥散不了的味道。
但从六年前宋亦城朝沈重开枪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已穷途末路了。
沈暮歌是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那一夜江边跨年的现场出现了特别重大的踩踏事故,死亡十五人,重伤三十多人,还有轻伤入院的多达数百人之多。
许含烟在家看到突发报道,吓得魂飞魄散。她记得中午的时候,沈暮歌是说晚上打算去江边看看热闹的。她慌忙打电话给宋亦城,却发现沈暮歌并不和他在一起。
好在沈暮歌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许含烟忍不住斥责了她很久,掏出口袋里差点儿就要被吃下去的速效救心丸给她看。
更让她忧愁的是,沈暮歌和宋亦城之间的问题,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过段时日就能迎刃而解的。许含烟好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决定先假装一无所知,等到宋陶回来了,再和他商量出个对策,看这对矫情的小情人怎么办。
那夜和踩踏事故一起发生的,还有海城十年难遇的雪灾。那场大雪一下就是一星期,整个城市里的交通线路都瘫痪了,好像是为了掩饰这个伤痛的冬天。
沈暮歌和许含烟连着好多天都没有出门,一切生活必需品都靠沈暮歌网上下单。沈暮歌也落得个清静,这个城市里的人几乎个个都足不出户,再也没有人来打搅她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日飞速地啃着司法考试的资料,不亦乐乎。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月,她有天猛一抬头发现外面雪也化了,天空也明朗了,小区外面的树上都挂起了红灯笼,四处都飘散着浓浓的年味儿。
许含烟正好遛狗回来,提了满满的年货,一进来就问她,“亦城那小子到了吗?”
她看沈暮歌发如鸡窝,一脸的茫然,才说,“他刚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来了,已经在路上了。”
沈暮歌看看窗户上反射出来自己的影子,真想找个地洞藏起来。慌不择路地换上了一件衣服,“我带钵仔糕出去玩玩。”
“哎哎,我们仔仔刚刚走了好远哦,人家不想出去啦!”现在许含烟喊钵仔糕都特别肉麻,沈暮歌的鸡皮疙瘩简直都要起来了。
沈暮歌都来不及给钵仔糕牵绳子,领着它一路小跑地往小区外面奔去,趁宋亦城还没有回来,打算溜之大吉。
但是小家伙却不怎么配合,一直这里闻闻那里转转,三步一回头。
狗也不傻,许含烟的灶上给它炖了一锅肉骨头,它还等着回去大快朵颐,才不愿意走太远呢。
沈暮歌对着钵仔糕直跺脚,学着许含烟的语气,“快走啊,仔仔!”
钵仔糕发现了什么,突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往小区大门口狂奔。沈暮歌一回头,银杏道上走过来一个玉树临风的人,灰色大衣挺括笔直,瘦削的脸掩映在大衣的长毛帽子里,棱角分明。一片枯黄的叶子从他面前盘旋着落下,这情景美如画一般,沈暮歌的脸瞬间就红了。
小狗精准地跳起来跃入宋亦城的怀抱,小尾巴都快摇断了,似乎在抱怨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看它。
沈暮歌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直到他走近了,斜着嘴角,揉一把她的乱发,“这位小姐,你早上是不是脸都没洗?还没有我的狗干净呢。”
她强行关掉了自己的花痴模式,正色道,“你来干嘛,给我们送喜帖的吗?”
他一手抱着狗,一手揪住她的脸颊,“我警告你,要是我爸妈知道我的事,我真把你丢到江里去喂鱼。”
她抬手就挣脱了,看他站得稳稳当当,讥讽道,“未婚妻照顾得不错,这就痊愈了呢。双喜临门,干嘛不让叔叔阿姨知道,一起开心开心呗。”
宋亦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你有胆子,回去告诉我妈试试。”
沈暮歌和他就这样撞个正着,再逃出去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不要让许含烟等会儿连环call她回去。
跟着这人亦步亦趋地回去,钵仔糕穿了一身宠物唐装,和道路两旁的春节装饰相映成趣,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许含烟在楼上看见他俩一起回来了,也是满脸喜色,整个楼道都能听见她的声音,“我们仔仔回来啦!”
许含烟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间隙,宋亦城背着手,紧锁着眉头在这间本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巡视。他从沈暮歌的复习资料里哗啦啦拉出来一大堆零食包装袋,抖出芝麻点点的食物残渣,哼了一声,“沈暮歌,你在别人家里,也这么邋遢的吗?”
沈暮歌翻了个白眼儿,“这不是我吃的。”
宋亦城捻着一个豆腐干的袋子,“那这是你吃的吗?”他望着地上静如处子的钵仔糕。
钵仔糕蹲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汪汪两声。
“它说不是它吃的。”宋亦城摆摆手,“给你十分钟,给我收拾干净。
饭桌上许含烟今天格外高兴。“我还说等你爸回来了,再叫你回来吃饭。你小子,这回很自觉嘛。”
其实她等他来都等了足足一个月了,一肚子的气。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是混蛋,只要肯浪子回头,她都是认的。许含烟想,沈暮歌应该也和她一样。
沈暮歌讪讪地吃着,没有接话。就听见许含烟说,“那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哦,今天你们回去了,仔仔可不可以跟着我,我好喜欢它嘞。”
许含烟还以为,宋亦城是回来找沈暮歌和好,接她回去的。殊不知,宋亦城马上就要有新的正牌太太了,和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沈暮歌刚要解释,已经被宋亦城挡了下来,“跟你跟你。沈暮歌也跟你。”
许含烟愣住了,心想自己这生的到底是个什么傻儿子,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注孤生么?
“这里学习环境好,让她好好考司考吧。”宋亦城撂下这句话,剩下两人都哑口无言。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学习上是块什么料,在我那儿每天都是吃吃吃,只长肉,不长脑。”
沈暮歌一直记得饭桌上这一箭之仇,下了饭桌背过许阿姨就要秋后算账。
宋亦城一脸拒绝,直截了当,“跟我出去一趟。”
她本能地问,“去哪儿?”
“跟我走就是了,别那么多废话。”他潇洒地出门去了,又一句话轻飘飘地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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