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任务那一栏绿得耀眼,那是任务完成情况的进度条。
任务一:【招贤纳士】:陈砚书√
任务二:【妇女能顶半边天】:女子学校建设进度8/10;女子科举法案进度5/10;女子继承权起草进度3/10
任务三:【爱民如子】:日常处理政务1/1
系统奇怪:“宿主,你的支线任务完成情况良好,积分商城已经打了五折,你完全可以买得起里面的任何东西,为什么不买?”
裴安楠勾唇一笑:“朕看着这个数字,就高兴。”
系统无语,明白了,国库里除了钱还有物品,难以估价,裴安楠还是头一次见识把所有资产转化为数字随时查阅,还新鲜着呢。
“目前修改对象的黑化值为46,请宿主再接再厉。”说完,系统又安安静静当一个尽职尽责的机器人,一言不发。
不等裴安楠再多欣赏,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嘈杂。
苏公公带着哭腔大喊:“大人哟,我的大人哟,陛下真的在忙,您不能进去!”
又听见他尖声大叫:“住手!都住手!伤了大人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能让苏公公这样纠结的,除了那位也没别人了。
裴安楠刚关了积分商城,谢丞赫便闯了进来,旁边的苏公公面如土色。
裴安楠打量了一下谢丞赫,抬手示意苏公公出去。
“你喝酒了?”
谢丞赫涨红着脸,头发胡乱挽着,束发的簪子斜在一边,摇摇欲坠。
他眼睛里噙着泪,眉毛扭曲地皱着,狠狠瞪向裴安楠:“没有!”
酒气熏天。
裴安楠不想跟酒蒙子说话,摆摆手:“你去醒醒酒再来找我吧。”
熟料谢丞赫猛地扑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让我看看你的背。”
“喝二两马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是不是?!”裴安楠变了脸色,也不管什么系统警告了,直接伸手将他推倒在地,狠狠踹了一脚。
谢丞赫被掀翻,酒劲儿上来,半晌也翻不过身,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手脚胡乱扑腾着。
裴安楠本来气得想杀了他,可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
谁能想到清冷自持、心比天高的温润公子,喝了酒是这个样子呢?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谢丞赫躺在地上,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他是不是打你了?”
裴安楠的笑僵在脸上,盯着谢丞赫通红的脸,和他眼眶兜不住的泪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脊背。
那里是密密麻麻的伤疤。
有鞭痕,有刀伤,还有烫伤。
太子一出生就是太子,先帝对他的要求太高,想让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代霸王,可太子天资愚笨,文不成武不就。
所有人都盯着他,有的人盼着他上位,有的人盼着他犯错。
他从小学习的东西多如牛毛,可是努力了也只是无能为力。
先帝成天逼他上进,动辄骂他废物蠢材,皇后也等着他成才,软刀子磨他,叫他多多用功,给他炖味道乱七八糟的补脑汤。
压力太大无处释放,他就憋出病了。
这病好解决,杀人就行。
可是东宫死人太多,难免会遭人弹劾,他那些兄弟还虎视眈眈呢。
杀不了,那就折磨。
不能伤到四肢和脸,因为很容易被发现,要伤就伤后背,腰腹,那儿的肉又嫩又软,稍微捏一下都会留下青紫色的痕迹。
鞭子上要有倒刺,浸到盐水里面,沉重又有力,随便一抽就是皮开肉绽,疼得声音都叫不出来,昏死过去。
学武的人小时候挨打都是挨刀子,平平拍上去又疼又冷,太子早年学武时没少挨过。
但教头很有技巧,最多蹭破皮,疼则疼矣,绝不留疤。
太子就没那么多技巧了,一刀下去鲜血直流,后脊梁猛地往前挺一下,皮肉都撕裂开来。
还有烫伤……裴安楠至今都不会亲自点蜡烛、剪烛花,下人都以为她娇气,夜再深也要叫人进来剪,可谁也没想过背后的原因是多血腥多残忍。
毕竟,东宫里的宫女太监还要干活儿,而且谁知道他们是哪里派来的眼线?
只有裴安楠,小小公主,谁都能踩一脚,谁都能吐一口,打得她皮开肉绽,只要以丁悦萝的命相威胁,她就一声都不能吭。
所以丁悦萝不知道这六年来,裴安楠到底为什么要忍气吞声,为什么要学武,为什么一有机会就来看她,观察她身边的人,警惕得像一匹狼。
“安楠……”谢丞赫的呜咽声将裴安楠从回忆里拉回来,“安楠……你为什么不说?”
六年,六年啊!他若是哪怕一次知道自己的决定给裴安楠带来了什么,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下去。
他一直觉得裴安楠演技没那么好,他总能从那副笑脸中找到破绽,总能从眼神中捕捉到一点狡黠。
可六年时间,他居然从未发现过裴安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经历着什么,她甚至没有试过暗示,没有给过眼神,一次也没有。
这才是最让谢丞赫心里抽疼的。
裴安楠从来没想过求助,她从来没想过。
甚至丁悦萝,都是在尘埃落定之后,才在一次和她共浴时知道了这一切,看到了那些她口中轻描淡写的过去。www.xündüxs.ċöm
“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裴安楠坐了下来,别开脸不去看谢丞赫的泪水,眼睛里的灼烧才好受一些,“你以为你能干涉皇帝的家事?”
“我从习武的第一天开始,就做好了杀了他们所有人的准备。谢丞赫,你拦不住的。”
她还记得太子带她辗转各个宴会,表面是让她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实际上在她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明码标价,拍卖她的婚姻。
在宫中受尽白眼的太子伴读这个身份,从太子口中摇身一变,成了国师亲自教导过的公主,成了高贵的筹码。
她就那样坐在中间,假装看不到那些游走在自己身上的肮脏的眼神,面上挂着笑,心里在想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法。
这个眼睛太脏,剜了。
这个笑容太恶心,割了。
这个说的话太难听,缝上!
他们所有人,所有人的死法都已经在几年前被暗中定下。
他们所有人,注定都要死在她手里,早晚!
“朕十六岁那年刚及笄,那狗东西就迫不及待地把朕卖了,卖给礼部尚书的儿子,因为他出价十万两白银。”裴安楠轻描淡写地说着。
“朕还没有准备好逼宫,所以不得不杀了皇后,守孝三年。”
“三年没到,北方牧族蠢蠢欲动,有流言称戍北的镇国公叛国,他们害怕打起来,又要让朕和亲。”
“谢丞赫,你说朕怎么忍啊?”
“但凡他们再多等一年,朕就能把朝堂上那群祸害全都除了,然后再稳坐皇位,哪用得着现在这样风雨飘摇?”
她低沉地笑,眼神满是阴狠:“真是死也不挑个好时候。”
谢丞赫躺在地上,浑身瘫软。
他想爬起来,想抱抱她,就像上次她安慰自己一样,抱一下她。
至少也要面对面道歉,告诉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恨透了什么都不知道,却给她带来无限伤痛的自己。
可是酒劲儿太大,他根本动弹不了,只能仰面朝天,任凭泪水涌出来,流进了耳朵里,声音被隔绝在外,雾蒙蒙一片。
像极了之前的他,无能为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明白。”裴安楠迅速瞥了一眼谢丞赫的眼泪,然后挪开视线,“你哭什么?又不是你承受了这些。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惧怕谢丞赫的眼泪,每看到一次就跟被灼伤了一样,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她不喜欢被这种感觉操控。
谢丞赫身子发麻,他昏沉着头,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
裴安楠半晌听不到回话,以为这个酒蒙子睡了,偏头一看,却见谢丞赫的嘴角流出血来。
“你干什么!”裴安楠冲上去,蹲在他身边,伸手用力捏着他的双颊,“松口!”
嘴里的疼痛叫谢丞赫清醒了几分,他颤巍巍伸手,将裴安楠的手拉开,然后凭着痛觉的刺激,一点点挪动身子。
裴安楠彻底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发什么疯,她皱着眉头,被拉开的手悬在空中,随时准备扶住他。
血从谢丞赫的唇角不断流出,他却不松牙关,越咬越紧。
他不允许自己再什么都不知道,不允许自己再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咬碎牙,口吐鲜血,他也要动起来,他也要做些什么。
在裴安楠不可置信的表情中,谢丞赫佝偻着身子爬起来,跪在她面前,虔诚地挽起袖子,露出那个刺眼的“奴”。
“臣……”他一张嘴,血涌出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流到地上,红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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