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娆鼓起勇气走近几步,盯着楚荆霜的眼睛说:“不是,是奴家有话要跟殿下说。”
一听不是出事了,楚荆霜神色便放松下来,脸上也带上了惯常面对她时的温和包容的笑意:“是什么话,本王洗耳恭听。”
玉娆小声却坚定地说,“奴家想单独说给殿下听。”
对着他,楚荆霜一向好说话得很:“那玄芝和羽寺就先下去罢。”
二人行过礼便领命退下了,而楚荆霜一心扑在那件事上头,自然也没发觉羽寺离开前深深地看她的那一眼。
楚荆霜在罗汉床那头坐下,隔着炕案笑看她:“好了,有什么悄悄话,现在总可以说了罢?”
玉娆面色如常,只有紧紧握着茶盏的手泄露了他的不平静:“奴家听人说,殿下要娶亲了。”
楚荆霜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入府的时候你便问本王为何不娶亲,现下要娶亲了,你又巴巴儿赶过来,依本王看,你不该做长史,该当个小媒婆才是。”
玉娆第一次没有理会他的调笑,追问道:“殿下能不能不娶她?”
楚荆霜仿佛没料到他冒出这么一句话,疑道:“为何?你与祖小姐有过节?”
玉娆说不,“奴家只是不想殿下娶亲。”
楚荆霜缓缓蹙眉,笑意也收敛了。
他沉默片刻,端起炕案上的茶喝了口,才微微加重了声音道:“玉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玉娆见他喝了茶便是一喜!
她正愁如何不着痕迹地哄他将“如意”喝下,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这样,玉娆便把心一横,不管不顾地扑到楚荆霜面前,似那日一般枕着他的腿,晨霭般干净的双眸噙着泪抬头看他。
“殿下!奴家万死……殿下对奴家有知遇之恩、教导之情,奴家本该毕生效忠殿下,可……您不该对奴家这么好。以至于让奴家起了、起了非分之想……”
她一面哭的梨花带雨,一面偷眼瞧楚荆霜的脸色,见他目光发沉,连忙道,“奴家知道自己离经叛道,为世俗不容,但奴家待殿下的一片情意赤忱无比,奴家别无所求,只求殿看奴家一眼,一眼也好。”
这回楚荆霜沉默的时间越发长了,许久,他才叹道。
“你自小过得坎坷,受苦良多,才会因一点儿微末的好误解了自己的心意,其实外头海阔天空,良人多得是,愿意对你好的人也多得是,等你再大些就明白了。听话,回缣风院去罢,今日的话本王就当没听过,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嗯?”
良人多得是,王妃可只有一个!
玉娆心中发急,睡鸦怎么办的差,这药劲儿怎么还不上来?!
见楚荆霜行动自如,玉娆只得再接再厉,泪珠子不断砸下来。
“外头的人再好,在奴家心中也比不上殿下万。殿下总说奴家是小孩子,其实奴家再过几月便要及冠了,奴家自己的心意自己再清楚不过,殿下不要奴家也就罢了,何故要诋毁奴家对您的情意呢?”
“你……”
楚荆霜话刚起头,面色忽变,原本端坐的身形摇晃了两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歪去。
他下意识地握住罗汉床的扶手,微硬的靠背接住了他,最终维持成一个略略后仰的坐姿,动弹不得。
玉娆缓缓放开他站起身,含着泪凄然道:“殿下,您不愿接受奴家,奴家不勉强,奴家只要一夜,一夜而已。”
楚荆霜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太狼狈,药力逐渐发作,他连说话都无法高声。
“你……执意如此吗?”
其实玉娆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她揣度着,既然自己容貌格外得男子喜欢,又与楚荆霜有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若能经过今夜一番云雨,即使楚荆霜不立时爱上自己,总也会格外有些情分。
想至此处,玉娆抬手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裳:“求殿下成全。”
出乎玉娆的意料,楚荆霜并未发怒,反而低低笑了,他轻声问。
“玉娆是想做本王的王妃吗?”
不等玉娆回答,他自顾自道,“你做本王的弟子、下属,做本王的晚辈时,觉得本王对你好。等做了王妃,诸多事与现在可不同了……你想好了吗?”
不知为何,玉娆叫他的话说得心里发凉。
但前头的话既说出去了,眼下怎能再退缩?
玉娆回忆了下沈容当初如何与他剖白心意,硬着头皮模仿着那情态,双腿分开跨坐在楚荆霜膝头,倾身拥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
“我一心爱慕殿下,只要殿下肯爱我哪怕一日,殿下怎样对待我,我都甘之如饴。”
不知是不是自己压痛了他,玉娆听楚荆霜呼吸仿佛都重了几分。
她有些尴尬,动了动屁股,偷偷将膝盖挪到了罗汉床上,试图撑起一部分自己的重量,还未成功,楚荆霜气息不稳的声音便响起了。
“既然你心若磐石,本王也不愿辜负你的情意,只一样,方才说过的话,盼你永远都不要忘了。”
啊?
玉娆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楚荆霜这是答应了?
如此轻易吗?
她张了张口,尚未来得及出声,便觉腰间一重,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楚荆霜身上。
玉娆当即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手搭在腰间的一双手臂上,结结巴巴道,“殿下,你、你……”
怎么会这样?!
堆金积玉,满目锦绣。
玉娆赤着脚在望不到头的金屋里穿梭,华美的绸缎委顿在地,价值连城的玉圭到处散落。
她弯腰掬起一捧珍珠,痴迷地笑出了声。
突然,透过重重掩映的落地屏风,她瞧见了一个着女子衣衫,身材高挑的背影。
不知怎的,玉娆脱口而出一句:“娘!”
那人没有回头,身旁的金子堆里不知怎么却窜出一条吊睛白额猛虎,直直朝白青崖扑来。
玉娆吓得魂飞魄散,口称“娘救我”,丢下珠子转身就跑。
一重一重的屏风好似望不到头,玉娆跑得筋疲力尽,不时还被路上的金子绊倒,猛虎穷追不舍,那女子却一直在远远的地方冷眼旁观。
正当玉娆气力耗尽,准备引颈就戮时,身后的猛虎长啸一声变作了沈容的模样,抬手就要来抓他。
玉娆目瞪口呆,后退几步却不知撞进了谁的怀里,她瘟头瘟脑地转脸一看,那穿着女子衣衫的“娘”不是楚荆霜是谁?
然后玉娆就吓醒了。
荒诞的梦境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跟真的夺命奔逃了一遭似的,玉娆只觉得浑身都乏得很,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席卷全身的酸痛立时气势汹汹地将他定在了原地。
褚容璋、如意,无休无止的颠鸾倒凤……昨夜的记忆回笼,玉娆这才注意到这里不是自己住了近一月的缣风院。
想起素日菩萨似的楚荆霜昨夜露出的真容,玉娆又想打哆嗦了。
她之前在苗院,听那些楼子里的姑娘说男人在塌上最会说好听话哄人,都是不能信的,可楚荆霜为何平时人模人样,入夜就这副做派?
起初楚荆霜回应她时,她还沾沾自喜过。
甚至想,早知如此,便不必大周章地下药了,将那套说辞搬出来哄哄楚荆霜,王妃入府之事自然也就泡了,何必要白白给人一回?
可后来楚荆霜使出的雷霆手段击碎了她天真的幻想。
她实在是怕极了,若楚荆霜往日给他的一切蜜糖,背后都藏着毒蛇的獠牙,那该有多么恐怖?
她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
一思及昨夜在楚荆霜手下露出了多么不堪的情态,她恨不得立时离开子府,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楚荆霜随时会回来,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打算先立刻离开倚松室,回缣风院将沈容写的那些被丢到一旁没看的信翻出来,想办法传一封回信出去。
孰料她这厢才刚一动,床帐外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语气夹枪带棒的:“呦,玉娆醒了。”
玉娆一惊,忙扯开床帐:“是谁?!”
照旧一身玄衣的羽寺站在床尾,他冷着脸,一手扶着自己腰间着的银色长剑,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不是楚荆霜便好。
玉娆摸了摸被吓得在腔子里乱蹦的心,没好气道:“羽大人在这里做什么?冷不丁的出声,倒吓了我一跳。”www.xündüxs.ċöm
没想到羽寺的口气比玉娆这个被累了一整晚的人还差。
“属下奉殿下之命,即日起接替睡鸦的一应职务侍奉长史。长史身份不同以往,”
话到此处,他刻薄地剜了玉娆一眼,继续道,“属下自然要贴身服侍。随时恭候长史差遣。不想殷勤献错了地方反倒惊了长史,真是罪该万死哪!”
“什么?!”
羽寺的头一句话一出,玉娆耳边嗡嗡的,再听不清后头那些冷嘲热讽了。
“你来接替睡鸦?那他呢?”
羽寺顿了顿,越发不悦。
倚松室外间的动静破晓时分オ止息,这浅薄愚蠢的草包自食恶果也就罢了,醒来还敢对着她脸色,难道她连睡鸦那个藏头露尾的都比不上?
“主子胡闹,睡鸦不但不知规劝还助纣为虐,自然不能再用。犯了错的人有他该去的去处,长史就不必操心了。”
言毕,羽寺冷冷笑了。
玉娆脸白白的呆坐着。
她倒不是为睡鸦伤心,只是害怕一睡鸦跟了楚荆霜这么久,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错便受此重罚………那她作为主谋,当真会被轻轻放过么?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神医弃妃要和离更新,第456章 能不能不娶她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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