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时越聪明的人反而会被情网束缚的越深。
但如果撇开感情,阿飞就仿佛又成了一头荒原上的野兽。
现在他身上又充满了那种剽悍、冷酷、咄咄逼人的野性。
一种沉静的野性!
奇特的野性!
他已从那货郎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里荒远偏僻,除了他和林仙儿外,几乎没有其他人。
绝不会有人坐着轿子,来这么个地方。
除非,那人特地为了他或林仙儿而来。
……
一刻钟过去,阿飞凭着野兽般的本能,找到了一条淹没在荒草中的小径,以及小径上的两顶绿泥小轿。
抬轿的都是三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崭新的蓝布裤衫,腰上系着血红腰带,看来又威武,又神气。
阿飞很快就已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这些轿夫一个个都年轻力壮,行动矫健,第一顶小轿轿夫毫不费力。
但第二顶小轿却显得吃力一些。
原因也不难让人想到,第二顶轿子要比第一顶轿子重得多。
——难道第二顶轿子坐了个大胖子,还是说里面坐了两三个人?
轿子走入枫林。
阿飞也紧跟着进入枫林,他行走间不发出一点声响,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捕猎的野兽。
突然,轿子里发出一声销魂的娇啼:“小飞,不要……不要在这里……”
这声音又娇又媚,带着轻轻的喘息声,令任何男人都听了心动。
但在这一刻,阿飞却是如遭雷击。
他自然听得出这一道声音的主人。
因为这声音也每天会“小飞”、“小飞”的喊他,充满了温柔和幸福,却绝没有这样娇媚。
若是一般的男人,这时候只怕已怒发冲冠,不顾一切的冲到轿子中,教训那一对奸夫**。
但阿飞毕竟是阿飞。
到了这时,他竟还能冷静的下来。
亦或者是说,他没有真正确定轿子里人的身份,还心存侥幸?
山坡上,枫林深处,有座小小的楼阁。
轿子已在这小楼前停了下来。
前面的轿子中,走出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小姑娘,将阁楼的门推开。
而这时,第二顶轿子里才走出一人,一个衣服和头发都很凌乱,但身段很诱人,走路姿势更诱人的女子。
阿飞似乎心里舒了一口气。
因为林仙儿是绝不会这样走路。
但这女人却又偏偏是林仙儿。
她在盈盈走上小楼,突然回过身,向第二顶轿子上又下来的一个男人招了招手,这才闪身进了门。
阿飞只看到她半张脸。
她的脸白中透红,仿佛还带着一抹羞人的春色。
但阿飞却已肯定,这人必然是林仙儿无疑。
在这一瞬间,阿飞只觉的心上仿佛被刺入了几千根针,疼的他心在收缩,浑身都在发颤,拳头握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一男一女都已进入小楼。
“林仙儿……”
阿飞双眸发红,咬着牙,怔了半晌,终于长身而起。
他手上握着簪子,不顾一切的先前冲出。
他知道现在不是出手的好机会。
那几个轿夫远不足对付他,但从轿子上下来的那男子,显然不是庸手,脚步很稳、很沉,呼吸绵长,双眸神光湛湛,是年轻一辈的高手。
大半年前,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对付那人。
但现在……他却很可能被那男子杀死。
即使是怒火冲天时,阿飞的头脑依旧能分析出很多的事。
只可惜他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
房间中,林仙儿正在套取金钱帮和玉连城的消息。
这些消息很隐秘,决不能外传,但林仙儿却已用上了她最有效的武器对付上官飞,上官飞又如何能抵挡。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轿夫的呼喊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门竟被撞开。
一个人撞了进来,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
怒火!
没有人能形容阿飞现在的怒火,也没有人能想象。
房间里的两人,也仿佛吓了一跳。
阿飞终于爆发了,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根簪子,嘶吼道:“想不到你竟是这种女人。”
上官飞皱眉道:“仙儿,这男人是谁?”
林仙儿在咬着嘴唇,心头暗自惊讶,阿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头虽很疑惑,但到了此时,她却是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是阿飞?
还是上官飞?
但很快,林仙儿心里就做出决定,她依偎在上官飞的怀里,娇声娇气道:“小飞,仙儿也不知道他是谁。”
小飞!
又是小飞!
当再次听到“小飞”这两个字时,阿飞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
他是小飞。
早上被他赶走了一个小飞。
现在这里又有一个小飞。
要是世上的男人名字里都有个“飞”字,岂非这女人就要省事得多。
“既然仙儿你不认识他,那我就来教训教训这个疯子。”上官飞的手一扬,右手已多缠龙绕凤的钢环。
他的左臂被玉连城所伤,但右手却还是完好无损。
只凭一只手,他仍算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对付现在这状态的阿飞,实在绰绰有余。
“今日你我好不容易才相聚,你莫要伤人性命。”林仙儿拉了拉上官飞。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该怎么抉择。
上官飞是上官金虹的唯一儿子,将来很有机会成为金钱帮的下一任帮主。
但阿飞她也不想放弃,在阿飞身上,她能找到一种特殊的快感。她也知道,阿飞是所有男人中,对她最爱的一个。
而这种爱,几乎不惨其他任何杂质。
所以,就算阿飞今天认为她是**荡妇,她也相信只要她稍微解释一番,阿飞就会再次将一切都奉献给自己。
当然,这前提是阿飞不会死。
“仙儿你真是善良,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他的。”上官飞轻轻一笑。
“但我却要杀了你。”阿飞在狂吼着,怒不可遏,他的拳头已向上官飞轰了过去。
阿飞的拳头很硬,很重,很快。
但上官飞却更硬,更重,更快。
他手中的铁环已砸出,在一阵呼啸的空气中,重重的砸在阿飞身上。
只听“砰”的一声,阿飞就已被砸的横飞出去,依稀能听到“咔嚓”骨裂的声音。<spanstyle>谷</spanstyle>
这一幕,和阿飞今早将另一个“小飞”打出去是何其相似。
只是不同的是,阿飞出手留有余地。卂渎妏敩
而上官飞下手却很重,仿佛恨不得一环将他打死。
但阿飞竟还能站起来,他在嘶吼中再次向上官飞冲出去,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一头被逼入绝路的野兽。
可又听一声闷响,阿飞人就再次飞出,重重的砸在墙壁上,让整个小屋都是一颤,他缓缓的滑落下来,在墙壁上留下鲜红的血迹。
阿飞的确是一头野兽,而野兽往往是很顽强的。
他又爬起身子,踉跄的向上官飞扑了过去。
“找死。”上官飞冷哼一声,随手一击。
但很快,上官飞就发出一道惊呼。
因为阿飞已用上了他的牙齿,在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或许对于其他的武林高手而言,这是他们宁愿死也不愿作的举动。但现在的阿飞,本就是一头野兽。
“该死。”
上官飞的眼睛闪过一丝戾气。
手中钢环如闪电般连续击出,沉闷的“砰”、“砰”声作响,阿飞终于倒了下去、彻底倒了下去。他浑身的骨头也不知断了多少根,满脸的血污。
但这倔强的少年,却绝未发出半声呻吟。
“小飞,不要再打了。”林仙儿忍不住说了一声,拉着他的袖子,跺脚嗔道:“这里要是死了人,我才没有心情和你好。”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上官飞连忙说道:“我把他丢在外面,别管他了。”
“嗯,你去吧,记得快点回来。”林仙儿语态娇媚,像是嘱咐新婚娇妻在嘱咐外出的相公。
“放心吧,马上就回。”
紧接着,上官飞拖着阿飞拽住阿飞的头发,像是死狗一样向外拖了出去。
他挥了挥手,让轿夫离开。
上官飞提着阿飞的头发,嘴角露出狰狞的笑意:“其实我知道你,你是阿飞,半年多前很有名的飞剑客,李寻欢、玉连城的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阿飞眼睛陡然瞪大,像是被注入了力量,抬起手臂,想上官飞抓了过去,但很快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上官飞眼中带着残忍的笑意:“我叫上官飞,正是金钱帮的少帮主,武功高强,拥有别人无法想象的全势和财富。而你……只是一条烂泥里打堆的土狗,你说她为什么要选你,凭什么要选你?”
说完之后,他随手一扔,阿飞平平的跌了下去,就这样平平地伏在地上,就仿佛一条烂泥里打堆的土狗。
上官飞冷笑一声。
“我不杀你,因为现在你在我眼中,已全无价值,杀了你反而还要弄脏我的手。”说完后,上官飞转身,再次走入那间精致的小屋中。
阿飞既没有动,也没有爬起,甚至什么都没有去想。
在这种时候,他的脑子竟会变成一片空白。
这正是很奇怪的事。
而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声音。
“小飞,才刚一进来,你就又要做……做这种事……不可以……”
然后就听到上官飞喘息着说:“因为我简直等不及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原来你也和别的男人一样,想我……就是为了欺负我。”
“对,我教师要欺负,因为我知道你喜欢被男人欺负,被任意一个男人欺负,是不是……是不是……”
喘息声更加剧烈,但语声却更低了。
“是是是,你欺负我罢……欺负我吧……”
秋已残,干燥的泥土中带着落叶的落叶的芬芳。
阿飞死狗般趴在地上,一双眼睛仿佛变成了死灰色,茫然注视着前方。
他整个人看来都像是用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的。
而这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中却带着无法忍受的痛苦。
他已无法忍受屋子里的声音。
但他必须忍受。
他的人没有动,似已麻木。
但他身上每一根筋肉,都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
上官飞又走了出来,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很愉悦,但整个人却显得很疲倦,身上还带着一种无欲无求的感觉,仿佛圣贤。
门内生出一只纤纤玉手,拉着他的手。
晚风中传出低低的细语,似在珍重再见,再三叮咛。
过了很久,那只手才缓缓松开。
上官飞缓缓从楼下走了下来,他看着烂泥般的阿飞,似回味的语气道:“她的确是一个尤物,一个可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下地狱的尤物。她看着很高贵,但却很下贱,是一个婊子。”
阿飞的眼睛血红,他的手在颤抖,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暴露。
上官飞忽然声音一厉,恶狠狠道:“可她就算是婊子,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婊子,你去死吧。”
有时候,男人嫉妒心,一点也不比女人轻。
更何况,他今天早上还从一个属下手中,得到了不少关于林仙儿和阿飞的消息。
阿飞不但和林仙儿亲近,还和玉连城有过交情。。
这样的人,必须死。
上官飞已一拳打了出来,虽未用钢环,但招重力猛,风声呼呼,要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谁知就在这时,阿飞整个人忽然跃起,他的手也忽然刺出,伴随着的是一道寒芒。
这一点寒芒后发先至。
上官飞只觉喉咙骤然一阵冰凉刺疼,呼吸也骤然停顿,仿佛被一只可怕的大手死死扼住。
他面上的肌肉在扭曲,也充满了恐惧和不信……
这好快的出手。
他只在玉连城和荆无命身上看过。
可阿飞分明已经颓废了大半年。
可他分明受了重伤。
可他分明手里没有兵器。
这些答案,上官飞已永远无法知道,因为他已永远倒了下去。
小楼里的林仙儿也似乎察觉到不对。
她打开了门,脸上就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
阿飞已晕了过去。
先前那一击已消耗掉他所有的力量。
也是在这时,林仙儿才发现,自己从未掌握阿飞,也从未真正了解过阿飞。
至于上官飞,他喉咙扔在冒着血,他在挣扎,只不过出的气远没有进的气多。
一根簪子,一根小小的簪子剑一般刺在他的喉咙里。
阿飞怎么会有簪子?
他是要买簪子送给我,所以提前回来,才发现情况不对吗?
不知为何,林仙儿的心忽然抽搐了两下。
一个黑衣青年不知何时飘了过来,他看了看阿飞,点了点头:“很好,你又变成了‘飞剑客’阿飞。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我的影子。”
接着,他又看了眼上官飞的,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的确是个废物。”
上官飞身子一颤,手臂垂下,脑袋一歪,终于没了气息。
“你……”林仙儿自然认出了来人,伸出手,话还未说完,对方身形飘动,带着阿飞就已消失不见。
只是黑衣青年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看向她的眼神中仿佛有着说不出的讥诮嘲讽。
在这眼神之下,林仙儿只觉浑身冰凉,而看着阿飞先前倒下的地方,更觉心头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这种感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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