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方月白带来的军粮,不可能调出给普通百姓的,可是现下城中缺粮严重,不说旁的,街角窝着的瘦骨嶙峋的人是愈发地多了。
长叹一声气,曲向烟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京都的拨粮何时能到,再这样下去,凉州城就算守住了,只怕也是一座死城了。
曲向烟正苦恼着,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方月白捏着一封信黑着脸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差?”曲向烟站起身看着他道。
方月白不发一语,将手中信笺递给她,曲向烟眉毛一挑,伸手接了过来。
曲向烟拆开,一行一行地看下去,脸色越来越差,阴沉着脸抬起头,冷声道:“梁王扣住了凉州的粮草?!”
“说是赈灾。”沉默许久,方月白才沉声道。
“呵。”曲向烟冷笑道,“这个年月,哪里有灾可以赈,这种借口,哄三岁的黄口小儿都不见得顶用。”
“这种烂借口…呵…”方月白略带嘲讽地笑笑。
“只是……”曲向烟低眉看看手上的纸张,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会是梁王把握朝政?”
曲向烟是知晓明英帝心中的继任者是齐王方泽越,若当真是病危,代为监国怎么也该是齐王,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曲向烟抬头与方月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担忧。
“梁王…”曲向烟有些忐忑。
“大约不会错了。”方月白阖了阖眸,面上一派冷厉之色,“凉州之事需得加快结束,我们要尽快返京。”
曲向烟点头,赞同了方月白的说法,若是现在返京,凉州的战况未明,梁王给睿王府扣一个帽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西元的的攻势不除,内忧外患夹击之下,安朝危矣。
眼下最大的变动,便是明英帝的安危了,曲向烟看出方月白心底的沉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别担心,陛下不会有事的,梁王纵使只为了自己的名誉,也不会伤及陛下性命的。”
方月白反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闭目沉思。
曲向烟在他身侧坐下,不去打扰正在整理思绪的方月白,只安静地伴着他。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道理方月白也都明白,但是陛下抚养他长大,终归是忍不住担忧。
许久,方月白睁开眼,面上之前的沉痛被他深深掩埋了起来,神色坚定,“凉州的事情,不能拖了。”
曲向烟颔首,“是,王爷一切当心。”
方月白点头,“你放心便是,只是陛下病危,粮草……”
“我来解决。”曲向烟直接打断了方月白的话,目光坚定道。
方月白抬眼看着身旁的女子,眼波流转间露出的坚毅令他心跳都乱了几分,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顿了顿才道:“那便麻烦你了。”
说罢,落荒而逃。
曲向烟满头黑线,至于么,耳根都红透了。
支起下巴,曲向烟眯眼看着桌上燃着的油灯,看来,方月白对自己也不是没意思呀,待此事终了,她便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凉州的事闹到这般地步,为了守住这最后的防线,不仅需要方月白速战速决,更要紧的尽快解决粮草问题。
军中自有军粮,短期内应当不会出甚么问题,方月白的谋划也会将这些考虑进去,自己需要控制的是,避免出现民乱,致使凉州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
翌日,曲向烟便传了吴源进府。
“属下参见王妃。”吴源俯身一拜。
曲向烟侧身,吴源大抵近日休息的还算不错,面色比起前阵子在宁城时好了不少,“吴管事最近休息的不错。”
“还是多谢王妃体恤。”
“这样也好。”曲向烟轻轻叹气,“今日起,我们是没得休息。”
吴源抬头,便瞧见了曲向烟对他微微点头,心下明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吴源沉声道。
“去吧,等下……。”曲向烟点头,又仿佛想到了甚么,叫住了朝外走去的吴源,“切记,莫要透露此事与睿王府与本妃相关。”
吴源微怔,拱手道:“属下明白。”
曲向烟送了口气,摆摆手道:“去罢。”
吴源领了命令,便匆匆而去,曲向烟坐在原地,细细思索着还有何疏漏之处,隐下自己与王府的信息,是她一早便想好了的。
所谓怀璧其罪,不论是谁知晓这样大批粮草在自己手中,可不是甚么好事,还是藏起来比较好,反正这边也没有监控,只要操作得当,隐藏起来也不算难。
只不过,虽说吴源办事她向来放心,但还是要自己盯着放心些。曲向烟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心生一计。
几日后,从睿王的院落后门走出了一个少年,眉清目秀,端的是一个俊秀的翩翩佳公子。
这几日,曲向烟可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古代女扮男装竟也有这么多讲究,并非电视上演的那样,换身男装便可以了,从服饰到身形,甚至到脚步都有讲究,她窝在府中硬是学了好几日才勉强过了陆冬那一关。
若非时间紧急,陆冬还想再拘她几日好好教导一番,瞅着他脸上的意犹未尽,曲向烟狠狠打了个寒战,之前竟未看出他还有好为人师的品质,最近她过的跟之前的高三一般,好生受了一番折磨,这种日子,她再也不要过了。
曲向烟打量着身上的衣服,摸摸自己头上的发髻,很是满意。
“陆统领,手艺不错嘛。”曲向烟回身笑眯眯地看着陆冬道。
陆冬无语:“……”
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曲向烟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小巷,陆冬见状也只能跟了上去。
这还是曲向烟头一回扮男装,安朝不比现代,她甚少有机会这么自由地出门。
距离吴源前去安排粮草已过去几日,曲向烟走在街上,基本每个路口都搭有粥棚,排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
“听说了吗?这些粥棚啊,是前些日子游历来城中的行商所设,据说是为了感谢之前凉州人的帮助。”
“真的啊,当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可不是么,要我说啊,做人还是要多做好事,说不定什么时候这福报就来了。”
……
曲向烟走在人群中,听着街边路人的讨论,低头弯唇一笑,这吴源当真是狡猾,名声自己占不了也不便宜旁人,硬生生给了一个从未听过的行商团队。
这样也好,曲向烟暗地里挑挑眉,现下的情况,吴源的这套说辞也算是能勉强搪塞过去,战乱之下,大抵也无人去细细盘问了。卂渎妏敩
今日出门,曲向烟主要是查探一番粥棚有无纰漏,一路从城东走到城西,再从城北走到城南,待全部查完之时,已然日落西山。
曲向烟坐在城角的一个茶水摊上,揉着有些酸痛的小腿在心中暗暗叫苦,凉州城怎么这么大?比她想象中大多了,走的她腿都痛了。
陆冬被她派去办事,刚巧自己也好在此地歇息一番。
不过此行倒是并非毫无收获,揪出了两个中饱私囊的管事,吴源手上的事委实太多了些,终归是避免不了有纰漏,曲向烟悄声叹气,只是眼下她手中也只有他可以用,暂且只能辛苦他了。
待这场战争结束,再着手招人,曲向烟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低头思索着。
突然,一道人影自曲向烟面前快速闪过,抬头看去,那道人影已经消失在街角。
曲向烟眉尖微蹙,陷入了沉思,那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电光火石间,曲向烟突然想到了那人是谁,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陆冬还没回来,来不及了,她轻咬下唇,下定了决心,起身追了上去。
*
京都,方泽安坐在御书房内,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手掌抚着身下的龙椅,方泽安愈发得意,唇角得意的笑容都快要掩盖不住了。
柳盈盈从外面踏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勉力压下内心翻涌的怒气,扬声道:“王爷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受苦受累的下属啊。”
方泽安抬头,柳盈盈周身的怒意犹如实质,他眉毛微挑,笑道:“英王…不,柳小姐何出此言啊?”
“啪!”
柳盈盈将手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瞪着坐于上方的男子,狠狠道:“方泽安,你别得寸进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周晨华之间的交易!”
方泽安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笑,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酌一口,“柳小姐放心,本王说到做到,方月白届时定会交由你手中,任你处置。”
“当真?”柳盈盈有些怀疑。
“本王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他方月白不坏了本王的事,本王也不介意留他一条命。”方泽安点头道,“只是你也知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慢慢进行。”
柳盈盈沉默片刻,看着方泽安面上的真诚,终是松了口,“好,那便再信你一回。”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在踏出书房门的时候,微微侧首。
“别骗我,后果不是你想看到的。”
柳盈盈的倩影很快消失在门口,方泽安面上的沉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愤恨,用力将桌上的书卷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柳!盈!盈!”
若不是看在柳丞相的面子上,这个花痴的女人,他早就处理了。等到他把皇位坐稳了,第一件事便是绞了这帮乱臣贼子。
至于方月白,他只说了交给柳盈盈,可没说……一定要完好无损啊,这般想着,方泽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书房安静了许久,空气中只有方泽安的喘气声。
半晌,方泽安的声音响起,“凉州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回王爷,一切顺利。”悄无声息般出现在书房的黑衣人哑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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