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应寒现在这么好哄，随便一句话就能左右他的情绪理智，只要做到嘴软心硬就足够应付他了。
“是我想岔了。”白棠松了一口气。
现在时机微妙，卫应寒随时可能恢复，希望不要出差错。
“糖糖……”卫应寒黏糊糊地勾着她的指尖，“你什么时候带我走啊？”
又绕回来了，“不急，你先养好身体。这才多久你就瘦了这么多，还受了伤，不能再任性伤害自己了，知不知道。”
虽然是敷衍，还转移话题，但好歹关心了他的身体，卫应寒的心情在高兴和担忧之间反复横跳，纠结了一会，最后牢牢抱住她。
“糖糖，我相信你，你不要骗我。”
“怎么会。”
他声音低哑，闷闷的，像撒娇，“那你快一点好不好？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好，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生病。”
“嗯……”
他把脸埋在白棠的腹部，嗅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强制压抑的疲惫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一点点冲垮他的理智。
没一会，他就在白棠怀里沉沉睡去。
过分瘦削的脸庞在小夜灯秾丽的光辉里变得柔和起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拓下一片拉长的阴影，与眼底的青黑混成一片，少了几分病态，多了几分从前的温宁。
只是一双手死死抓着白棠的衣服，她一动就皱眉，多动两下就会把他惊醒，睁眼确认一下她还在身边，然后蜷成一团，继续牢牢挨着她。
他很怕白棠离开，就连睡觉都不敢放松。
白棠试了两遍就放弃了，干脆靠着墙陪他。
这间房做过调整，在地上睡也不会冷，但白棠还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拉过床上的薄被盖在他身上。
她数了数散落四处的千纸鹤，一共八十七个，很多都折痕严重，软趴趴的没了形状，不知道反反复复折过多少次。
有些彩纸上还有齿痕，不难想象他折到崩溃时是怎么泄气折腾的。
她把千纸鹤都收到盒子里，拿起手边的彩纸，折着手工打发时间。
卫行云在厨房瞎忙活了一阵，被阿姨请出去之后慢吞吞挪到了卫应寒的卧室，房门仍旧开着，但里面很安静，他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就见卫应寒枕着白棠的腿，蜷得像颗蚕蛹，睡着了。
白棠随手在他的盒子里放下一个红色的灯笼花，细看去，盒子里已经多了好多不一样的手工折纸，兔子、青蛙、飞机、风车……堆得快要掉下来了。
一抬眸，白棠发现了他，抬手做个噤声的动作。
卫行云点头，轻手轻脚为他们关上门。
在白棠没来之前，卫应寒每天都在发疯般的情绪崩溃和自残中度过，他从不在床上睡觉，似乎也不需要睡眠，能整宿整宿地在房间里爬来爬去，也能一动不动地在角落里呆上一天直至昏厥，喝水进食都得花老大的力气和他斗智斗勇。
他已经很久没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不，应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人一样生活了。
多少次他都以为他熬不过去。
直到白棠回来，他才终于捡回了一些人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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