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一周雨,天终于放晴了。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太过泛滥就不值钱了。
南絮不喜欢下雨天,容易让她心情不好。
她的心情接连阴郁了一周,总算也跟着外面的天气好转了。
一大早开车到律所上班。
同事们一人一句“南律师早”,无比热情。
南絮心情大好,微笑回复:“早上好!”
虽说双南是个年轻的团队,可这是一个团结友善,积极向上的班子。
当年和堂姐创立双南时,律所的这些律师有南絮的老同事,也有校友,还有一些是她高薪从别的律所挖过来的精英。
双南就像是她的孩子,她从心底里喜欢这个朝气而富有活力的团队。
在办公室放好包,南絮先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站在落地窗旁不紧不慢地喝,姿态放松又享受。
29楼,放眼望去,远山青戴,巍峨延绵,整个堰山区都匍匐在脚下。
薛晚晚总调侃,看南絮喝白开水都感觉是在享受山珍海味,比什么都有滋味。
水堪堪喝了两口,就见赵坚进茶水间泡咖啡。
“絮姐,早呀!”阳光的大男孩冲她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早。”南絮微微一笑,抬手撩撩额前散落的刘海,露出眼底的泪痣。
明明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落在赵坚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旖旎。
南絮的美嵌进骨子里,与生俱来,美而不自知。
他不禁有些晃神,手里的咖啡粉都洒到了桌上。
南絮见状,忙出言提醒:“看着点,倒到外面了。”
“呀!”赵坚倏然回神,老脸莫名一红。
南絮瞟到,深觉这孩子脸红得有些莫名其妙。
赵坚也出自a大法学院,是她的小学弟,要到今年六月份才正式毕业。
去年十一月份校招,是她亲自招进双南的。他勤奋上进,舍得吃苦,她一向也挺关照他。
他刚来双南就是她亲自带的。后面她眼睛受伤了,就把他转给了同事季许卿。
赵坚匆忙泡完自己的咖啡,勺子潦草搅拌两下。冲南絮扬了扬手里还剩下的一包咖啡粉,“絮姐,黑咖啡,无糖减脂,你要不要试试?”
南絮摇了摇头,晃了晃杯子里的水,“我喝白水就够了。”
赵坚看向她手里的玻璃杯,“你好像特别喜欢喝白开水。”
除了白开水,就没看过她喝别的饮料。
她莞尔一笑,“白开水的情怀你不懂。”
赵坚:“……”
“跟着季律师怎么样?还适应吗?”
“季律师人挺好的,教了我很多。”
“季律师美国名校毕业,是我高薪挖过来的人才。你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好好干!”
“那是必须的。”
两人说话间,对话里的主人公就从外面进来了。
“说什么呢你俩?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季许卿扬眉一笑,表情放松。
南絮端着水杯温柔地笑,“夸你呢,季大律师!”
季许卿探过脑袋,好奇地问:“夸我什么?”
南絮:“当然是夸你美辣!”
季许卿:“别唬我了,小南律师你才是我们双南的门面担当。放眼整个律师界,小南律师说第二,绝逼没人敢争第一。”
南絮:“……”
双南两个南律师,为了区分南家姐妹,同事们一个叫大南律师,一个叫小南律师。
季许卿带头,茶水间的其他同事跟着起哄,“小南律师天下第一美!”
南絮:“……”
“别闹!”
三人插科打诨一番,很快谈到正事。
季许卿说:“我早上问了柳柳姐,她说泰安这案子稳了。”
南絮:“这次如果胜诉,泰安下个季度的法律顾问咱们双南就能分一杯羹了。”
泰安制药,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医药公司,名下还有好几个分公司。大公司的佣金,光想想都诱人。
赵坚一听更激动了,“柳柳姐太牛逼了!”
打侵权官司一向是堂姐的强项,南絮一点都不意外。
季许卿满脸兴奋,“刚拿下惠仁医院,又来一个泰安,咱们双南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呀!”
上天不上天南絮不知道,反正今年双南应该是不缺业务了。
满满一杯白开水全部喝完,一滴不剩。
南絮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从储物架上取下水壶给那几盆薄荷浇水。
这些薄荷都是她的宝贝,她爱惜得紧。
做完这些,薛晚晚那姑娘才赶到律所。
每天都火急火燎的,连妆都来不及化。南絮早已习以为常。
她对自己严苛,对手下的人却一向宽容。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她一般都不会太苛责。
南絮从办公室走出去,“晚晚,准备一下,等下跟我去法院。”
之前那桩离婚纠纷案,南絮前前后后一共准备了半个月,今天终于要开庭了。她的心血会不会白费,就看开庭了。
薛晚晚往脸上抹气垫,“资料我都准备好了。”
南絮看着薛晚晚那张惨白的脸,忍不住提醒一句:“够白了,别往上抹了,再抹都不能见人了。”
薛晚晚:“……”
十一点整庭审结束,法院的判决书也下来了。
南絮的原告方大获全胜。男方婚内出轨,净身出户,孩子判给女方。
从法院出来,南絮对薛晚晚说:“走,姐请你吃饭,犒劳犒劳你!你最近辛苦了。”
这是南絮一贯的作风,每打赢一桩官司她就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助理。她是一个非常大方的上司。
薛晚晚也一点都不跟她客气,“我想吃法餐。”
南絮很大方,“好,去堰山最贵的那家餐厅。”
两个姑娘美滋滋地坐进车里,准备大搓一顿。
车子刚开出法院不到一百米,堂姐南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南絮连上车载,接通电话,“喂姐,泰安的案子打得如何?”
南柳:“赢了。”
果然堂姐打侵权官司就没输过。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这边还要收尾。”南柳言语兴奋,“许许,我刚接到消息,泰安下个季度的法律顾问已经定了咱们律所。”
南絮一听高兴坏了,“真的啊?我猜到泰安可能会委托咱们双南,但没想到这么快。”
南柳:“我也没想到这么迅速。上午庭审一结束,泰安的负责人就通知我明天过去签合同。”
“老姐你的这场官司打得这么漂亮,对方一定是看到了咱们双南的实力。”双南拿下了泰安的法律顾问,南絮同样高兴,“姐,你回来负责惠仁,我过去接手泰安,咱姐妹俩双剑合璧,完美!”
“泰安那边指定了由我负责。”谁知南柳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连心都是冷的。
南絮:“…………”
南絮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他们居然还挑人?”南絮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南柳:“泰安的侵权纠纷很多,对方需要一个在这方面顶尖的律师。”
南絮愤愤不平,“我又不是打不了侵权官司!”
“你最擅长的还是医闹官司和家庭纠纷,你还是继续负责惠仁吧。”
南絮:“……”
“不行!”她坚决不干,“我让季许卿去。”
她实在不想继续面对夏君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觉得她都要窒息了。她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那笔高额的佣金而接下惠仁。
“别想了!”南柳光速掐断南絮的期待,“季律师正在替素问大神打版权官司,大几千万的影视版权纠纷,又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她现在一门心思攻这个案子,根本不可能替你接手惠仁。”
南絮:“……”
双南够格的律师也就这么几个,总不能拿别的律师过去充数。南絮眼下已然是进退维谷,彻底没了退路。
“许许,为了钱低头吧。”南柳语重心长劝她:“你最多熬三个月。等三个月合同一到期,咱们拿钱走人,打死都不续约。再说了一家私立医院哪有那么多的医闹官司,只要没官司你就压根儿不用去医院,自然也就见不到你前男友了,你说是不是?”
南絮闭上眼睛想了想合同上的违约金,一大串的零,她认命了。
很好,这下连美食都不想吃了!
南律师心烦意乱,而夏院长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大早接到老爷子的电话,“你马上回一趟老宅。”
简短有力的一句话,听着没什么情绪,也不等他回答,光速就撂了电话。
夏君岱早有预料。老爷子表面放权,退居二线。可医院里有那么多他的心腹,他的消息比什么都灵通。和泰安的合作,老爷子铁定已经知道了。
他倒也平静,不慌不忙地给纪岑打了个语音电话,“爷爷让我回趟老宅。”
纪岑:“…………”
这么快就要受死了?
睡梦中的纪主任简直如遭雷劈,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着急忙慌地说:“君岱,我现在就出发去老宅,咱俩在老宅碰面,一切看我指令行事。老爷子心脏不好,你千万别跟他刚。骂你,打你,你也必须给我乖乖受着!”
夏君岱:“……”
明明他才是惹事的那个,纪岑这家伙却比自己还害怕,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老爷子派纪岑看着自己。可他却在纪岑眼皮子底下惹了事。难保老爷子会治他一个“监督不力”的罪名。
挂断电话,夏君岱不敢耽搁,麻溜爬起来洗漱、换衣服。
三两下倒腾完,马不停蹄开车去老宅。
老爷子脾气不好,一贯来也没什么耐心,等久了他更没好果子吃。
夏家老宅位于堰山社区。这一带完好地保留了上个世纪的老建筑。一栋栋低矮的小洋房,地势高低不平,小路纵横捭阖,杂乱无章的电线横亘在半空中,各色衣裳随风招展。
古朴陈旧,烟熏火燎,沧桑感扑面而来,很有老青陵的味道。
堰山社区是青陵市政府重点保护的项目,近几年逐渐开发成了旅游区。很多学艺术的学生都会来这里写生。一些剧组也会来这里取景。
住在这里的都是青陵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都是青陵顶顶有钱的人。
夏家老宅在半山腰,一栋年岁久远的老房子。宅子里种满了高大挺拔的树木,其中以广玉兰和法国梧桐居多。草木葳蕤,绿荫环绕,筛去闹市区的喧嚣和嘈杂,独享一片寂静。
老爷子嫌他碍眼,夏君岱平时很少过来。除非老头传唤,不然他绝对不来老宅打卡。
夏君岱前脚刚到,纪岑后脚就到了。
纪主任匆匆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一头鸡窝,凌乱不堪。
一向最注重形象管理的家伙,今天居然这样不修边幅。看来真是急得不行了!
两人碰面以后纪岑出言叮嘱:“不管老爷子等下说什么,你都不能回嘴,一切交给我。”
这爷孙俩,性子一个比一个火爆。到时候真干起来,谁都劝不住。
夏君岱面无表情,冷言冷语,“先理理你那两根毛吧!”
纪岑:“……”
“你进去别说话,当个安静的哑巴,这样对咱两都好。”纪岑抬手扒拉两下头发,囫囵理平。心里还是不放心,老妈子附体,絮絮叨叨的。
夏君岱:“……”
夏君岱想想他爷爷的脾气,深觉自己前路堪忧。即使安静地当个哑巴,老头铁定也不会放过他。
车子停在铁门外,夏家的管家袁叔来给两人开门。
见到夏君岱恭敬地说:“少爷,老爷在院子里等您。”
纪岑忍不住试探一句:“袁叔,老爷子心情怎么样啊?”
袁叔摇摇头,“看着不太好。”
纪岑:“……”
怎么办啊?纪主任觉得自己的一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软得厉害。
两人一道去了后院。
老爷子年过古稀,两鬓斑白,不过精神矍铄,脊背挺直,丝毫不见老态。
他保养得好,又懂得养生,这两年反而越发年轻了起来。
他身穿黑色长衫,门襟处一排刺绣,针脚细密,图案张扬。
夏君岱远远瞟了一眼,看出那图案是一条青龙。
老人家手里拿着一小碟鱼食,正站在鱼池边喂鱼。
一群红鲤鱼在水中抢食,场面凶狠,惊起一池涟漪。
“夏爷爷,我来看您了!”纪岑扯着轻快的嗓子,率先迎了上去。
夏君岱走在一旁,落后两步。他一脸冷漠,眼里只剩下鄙视。
论起谄媚,没人比得过这位纪主任!
“我们岑岑来啦!”
老爷子听闻声音,最先见到纪岑,脸上霎时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纪岑暗暗观察着老爷子的脸色,笑容灿烂,“最近医院太忙,都没时间来看您。您身体怎么样啊?苏医生有没有按时来家里给您体检啊?”
“我这身子骨好着呢!”
“知道您身子骨好,可例行体检还是不能少。”
“放心吧,苏医生都记着呢,少不了。”
“我听说您叫君岱回老宅,我就跟他一起回来看看您。”
老爷子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夏君岱。
他动了动嘴唇,不咸不淡地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没看他,也没吱声。而是转身坐到石桌旁,丢了手里的那小碟鱼食。给自己沏了杯茶,并冲纪岑招手,“坐,岑岑!”
“好的夏爷爷。”纪岑听话都坐到老爷子身边。
夏君岱跟着纪岑一起坐下。
“让你坐了?”老爷子犀利的眼神径直扫过去,半点面子都不给他。
夏君岱:“……”
夏院长只好麻溜地站起来,可怜兮兮地站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岑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呢!
老爷子亲切地招呼纪岑:“岑岑,你快尝尝这茶,可香了呢!”
纪岑笑着说好。
“这茶香是香,就是有点苦。”
“涑茗茶都这样,不苦就不地道了。多品品,后面就甜了。”
……
一老一少讨论茶叶讨论了半天。
纪岑越坐越慌,老爷子这也不像心情不好啊?
他摸不准老人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总觉得这是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果然,和纪岑讨论完茶叶,老爷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切入主题,“我听说医院和华辰的合约到期了没续?”
纪主任手剧烈一抖,险些没拿稳杯子。茶水顺势从杯子里洒了几滴出来,落在平整的石桌上,水渍斑斓。
他心想:完了,这是要两件事一起算总账的节奏啊!
“夏爷爷这事儿……”纪岑刚想开口。
老爷子脸一拉,语气沉冷,“让君岱说。”
纪岑:“……”
老爷子的心腹全在院办,但凡医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总能第一个知晓。
惠仁和华辰的合约到期没续,老爷子肯定一早就知道了。之前一直按兵不动,连问都不问一句。夏君岱还以为这事儿过去了,老爷子默许了他的做法。毕竟如果老爷子不点头,董事会那群老顽固也不可能同意他换合作律所。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没想到老爷子还留了这一手等着和他一起算总账。
好在夏君岱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回答:“华辰这两年担任惠仁的法律顾问,费用不低,可官司却没打赢几桩。咱们犯不着死磕华辰,试试别的律所,兴许比华辰好。”
“就这样?”老爷子抬了抬眼皮子,压出两道褶子。
看表情就知道夏君岱的解释他半点都没信。
爷爷不信,夏院长也不慌。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语调平而稳,“双南是南家人创办的,傅家的女儿还入了股,关系和人脉这块不比华辰差,有些地方反而更方便。”
“我看你小子就是冲着人南家的女儿去的吧?”老爷子冷哼一声,一语道破。
夏君岱:“……”
不等他为自己辩解,老爷子又下狠手刺他,“怎么,以前被人甩了,不服气,想讨回来啊?”
夏君岱:“……”
当年他和南絮那段不止整个a大传得沸沸扬扬,两边长辈也都知道。www.xündüxs.ċöm
“爷爷,我没那么恋爱脑。”他这下脸一沉,神色不满。
这是夏君岱心里永远都过不去的梗,他自己尚且不愿去回忆。甭管是谁,一碰,他准炸。
“你还不够恋爱脑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语气不善,“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泰安那边怎么回事?”
夏君岱:“……”
果然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夏君岱:“爷爷,泰安在业内的声誉和名气都是有目共睹的。放眼偌大的南方市场有哪家医药公司能和泰安抗衡?这几年惠仁有近十款药都是泰安供应的,他家的药严控质量,从来没出过事。两家的合作一早就在。我只是将合作延长,从而达成长久互利共赢的模式。这对于医院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换家医药公司,不见得有这种成效。”
摆事实,讲点理,有理有据。说得一套一套的。
“任凭你把理由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你动机不纯的事实。”老爷子显然不会听信这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夏君岱:“……”
他柱起手杖狠狠地敲了下地面,面无表情,“你给我去祠堂跪着,我不点头,别想起来!”
夏君岱:“……”
纪岑坐在一旁目睹祖孙俩表情,他觉得这面无表情绝逼是夏家祖传的!
从小到大都是这一套。一言不合就罚跪。夏君岱早已习惯。
就在他准备去祠堂领罚时,老爷子接了个电话。
接完,表情不悦,声色沉沉,“先别忙着跪,你奶奶让你去趟法慈寺。”
夏院长如蒙大赦,暗自窃喜。心想他奶奶还真是给力,生死关头救他于水火。
不然依到老爷子的性子,他不跪上个几个小时,肯定起不来。到时候两条腿不废也得残。
老爷子似看透他心思,冷冷砸下话:“先欠着,回来接着跪!”
夏君岱:“……”
………………我是萌萌哒的章节分界线………………
南絮正为惠仁的事烦心。关键时刻老太太的事分走了她一部分心思。
上午她和薛晚晚跑了趟检察院。
回程的路上接到堂姐南柳的电话。
电话那头南柳音色轻柔,“许许,奶奶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想回家了,让我去接她。不过我人在横桑,你替我跑一趟法慈寺好伐?”
半年前爷爷突发脑溢血,人没救回来。老太太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消沉了好几个月。
法慈寺的静慈师太是老太太的故交,见她这样消极度日,就邀请她去寺里小住,换换心情。
这一去就住了好几个月。连过年都没回家,都是在寺里过的。
去的时候是南絮送的,回来叫南柳接。老太太一碗水端平,两个孙女谁都不让她闲着。
可惜南柳人在横桑,泰安那边的案子还没收尾,她暂时回不了青陵。分.身乏术,自然只能由南絮代劳。
南絮欣然应下:“我忙完手头的活儿就过去。”
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昨晚刚跟老太太通过视频电话,一老一少聊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听老太太说想回家呀!今天怎么突然就想回家了呢?
不过转念想想老太太也确实住得挺久了,想家也正常。
领了差事,南絮挂了电话。
一直在律所伏案工作到下午四点半,南絮这才开车前往法慈寺。
错开晚高峰,车子一路畅通无阻。
两个小时后,南絮顺利抵达法慈寺。
三四月份正是青陵的旅游旺季,游客众多,停车场里车子都排满了,其中不乏许多豪车。
南絮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南絮就拿了个手机,包也没背,捞起渔夫帽往脑袋上一兜,直接下了车。
南絮一个人慢悠悠地进了庙里。
青陵市多山,郊区一带地势陡峭,层峦叠嶂。法慈寺临山而建,寺内参天古树众多,浓阴蔽日,比外面不知道凉快了多少。
每年一到盛夏总有很多当地人要来法慈寺避暑,这里面简直就是天然的避暑圣地。
比起百年古刹永安寺,法慈寺的名声小了很多。不过青陵人信它,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寺庙,不比永安寺差。当地人初一十五总爱来庙里上香。
来的人多了,这香火自然就旺了。
南絮在路上跟老太太通过电话,轻车熟路往禅房方向走。
穿过大雄宝殿和济公庙,她脚程快,一点没耽搁时间。
禅房建在半山腰,地势更高,一百多级青石阶,曲折绵延。石阶尽头迎着天光,流云盘桓,久久不动。
两侧种着大片茶树林,低矮的树丛,蓊郁的枝叶,斑驳的日光照在上面,鲜绿的颜色看得人眼前一亮。
南絮顺着石阶往上看,一眼望不到头。日头有些刺眼,她不自觉眯起双眼,抬手将帽檐压低几分。
南絮一个人拾阶而上。
古树林立,细碎的阳光错落有致,在青石板上落了不少,光影悬浮,俏皮可爱。
她踩着光斑往上爬,丝丝缕缕凉风环绕四周,送来阵阵舒爽。
有风,爬台阶倒也没那么热了。
正当年轻,精力旺盛,腿脚也有力,没一会儿南絮就爬完了全部石阶。
石阶尽头是一个小院子,院子后面就是一间间规格一致的禅房,红砖白墙,灰黑色屋脊映衬着蔚蓝纯净的天空。
比起五年前,这里变化不少。房屋都统一翻新了一遍,刷了新漆,颜色素净。院门刷了红漆,门外立着一块木牌子,黑体字硕大显眼
游客止步。
禅房是法慈寺师父们住的地方,游客一般进不去。
南絮站在院门外,檐角轻挂两只风铃,在风中飘摇,铃声脆脆的发响,悦耳动听。
风铃声与远处的梵音交叠,轻一声,重一声,好似从人心底飘过,平添几分庄严肃穆。
她摁了门铃。
等了一两分钟,一个小和尚来给她开的门。
小和尚与南絮一般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身穿黄色僧袍,剃光头,眉目舒朗,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
明明稚气犹在,却是少年老成。
衣袍被风卷起一个角,他双手合十,对着南絮颔首,“施主您找谁?”
南絮礼貌回礼,点头致意。她快速道明来意:“我奶奶是静慈师太的朋友,在这里小住,今天我来接她回去。”
“原来是南小姐。”小和尚了然于心,“师父一早就交代过了,您进来吧。”
小和尚主动侧开身体,让南絮进去。
两人擦身而过,南絮闻到了几丝清淡的檀香。
檀香庙里随处可闻,稀松平常。
“老施主住在203房间,需要我带您过去吗?”小和尚礼貌地问。
南絮摇摇头,“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小和尚:“那您自便。”
还是在年前送老太太来的庙里,那天寒风凛冽,寒意袭人。南絮大包小包背上山,委实累得够呛。老太太着急和静慈师太叙旧,话都没跟她多说两句,就直接打发她走了。
可怜她是院门都没进。
她边走边打量四周环境,脚步轻快。
虽然房屋翻新了,不过院子里的陈设倒是没怎么变,还是有昔日的影子,她觉得熟悉,也亲近。
没了遮天的大树,太阳渐渐现身,日光浓烈。禅房沐浴在一大片夕阳的余晖之中,院子里白玉兰肆意绽放,花枝摇曳,不止不休。
这个季节正是白玉兰的花期,白色小花长势凶猛,生机葱郁。
院子不大,却格外的清幽宁静。花木葳蕤,树影婆娑。红砖白墙,屋檐深深。
偷得浮生半日闲,岁月静好,扑面而来的祥和。南絮置身其中只觉得内心沉静,心平气和。
怪不得老太太乐不思蜀,在这里住着多惬意啊!要她也能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禅房里师父们进进出出,三三两两。南絮就像是一个不速之客,显得格格不入。
每个人从她身旁经过都要驻足停留,双手合十,冲她颔首,礼貌地说一句“施主好”。
她回以微笑,“你好。”
光这两个字她就说了不下五次。
她觉得有些时候太过有礼貌也不好,她好累。
南絮顺着门牌号一排排找过去,终于找到了203房间。
她站在房门外理了理衬衫裙的裙摆,将帽檐拉高几分,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老太太喜欢看她精神饱满,衣着得体的样子。
做完这些,她才抬起手臂敲门。
“进来,门没锁。”屋子里传来老人家和蔼慈祥的嗓音。
得到首肯,南絮轻轻推开房门,完全没想到会见到那张她熟悉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祖传的面无表情可还行?
老爷子先替咱们絮絮子虐一波夏院长,祠堂跪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说一遍,男主是疯子,千万别跟疯子计较!
这章素问大神半糖微醺男主刷了个脸熟。季许卿姑娘是素问大神老师的女儿。有姑娘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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