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北错愕地看着萧北寒，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听见自己不可置信的语调，“怎么会？昨天···昨天我们还好好的！”
萧北寒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压下唇角，眸底闪烁着危险的光，“我说过不会爱上你的，蠢姑娘，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当真了？”
顾北北像被人抽走灵魂，哑着嗓子问他，“所以···”
“···这一切都是假的？”
萧北寒被她空洞的眼神蛰了一下，心脏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猝不及防地疼了下。
他就这样凝着顾北北，她娇嫩的唇昨天还被他狠狠蹂躏过，此刻一开一合。
每一个字都像失去色彩般，毫无生气。
她对上他的视线，像是在一帧帧的回忆。
突然就极轻地笑了一下，神色恍然。
过了好大会儿，才低声呢喃，哀凉却又格外笃定。
“你维护我，是假的！”
“你信任我，是假的！”
“你为我挡刀，是假的！”
“你带我去看风景，是假的！”
“你说我是你的妻子，谁都不能逼你放手···”
顾北北终于恍然地“噢~”了一声，拖着长长的音调，凄凉又悲哀。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而我却傻傻地把这当成了真。”
她没哭，只是鼻尖酸涩无比，垂下眸子，声音很淡。
“萧北寒，我从小其实非常缺爱，也没有安全感，你逼着我跟你结婚的时候，我是真的恨你。”
她笑的很轻，“但婚后的生活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糟，你疼我，宠我，那些爱神奇的让我得到治愈。”
话落，很多美好的画面猝不及防地闯入脑海，顾北北始料不及。
她像是被劈成两半，一半伤，一半甜。
可戏终归得演下去。
不着痕迹地吸气，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男人的眼神，是满眼地希冀与坚定。
“萧北寒，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离开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萧北寒始料不及，女人祈求又哀凉的声线击地他猛地震了下。
有什么东西快要不受控制！
下一秒，他突然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朝地上砸去。
心里闷得快他妈疯了！
玻璃撞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站起身，猩红的眼眸居高临下地锁住顾北北，冷如冰，嗜如血。
“顾北北，你他妈的配吗！”
“你觉得我会真的喜欢你这样的货色！”
“你知道每一天我忍着多大的恶心跟你在一起吗！”
“顾北北，你一个贫民窟出来的下贱坯子居然说要跟我重新在一起！麻烦你要点脸，问问自己配吗！”
顾北北骤然不敢看他失控到变形的脸，那里的厌恶太深太浓。
她赶紧垂下眸子，鸦羽般的睫毛剧烈颤抖。
即便知道自己在演戏，可萧北寒的话还是像把锋利的箭，轻而易举射开伪装的硬壳。
利箭精准没入软肉，她疼的没法呼吸，视线已经一片模糊，硬是倔强地没让那滴泪落下。
有人心疼，眼泪才叫珍珠。
可谁又愿意来疼她呢！
本来就都是假的呀！
可明知道都是假的，戏演久了，终归还是入了戏。
她没有抬头，因此萧北寒并没有看到她眼中重新覆上的清冷。
“既然这么看不上我，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就因为三少无聊，非要找个消遣的玩意？”
“我这样的下贱坯子，三少就算是玩，应该也不会找我这样的！”
萧北寒被“下贱坯子”四个字，击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痛起来。
喉咙像被人狠狠扼住，憋闷的快要疯了！
两股力量在心里撕扯，但终归在这一刻，理智占了上风。
萧北寒狞笑着，将抽屉里的文件扔到顾北北脸上。
“看看吧，周平干的好事！”
顾北北赫然抬头，不可思议地发声。
“我爸？！”
萧北寒冷笑，“收起你深情的呼唤，别脏了我的耳朵！”
顾北北急切地翻看起来，随着最后一页纸的落下，她恍然。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无缘无故的恨，万物皆有因罢了！
顾北北眯了眯眼睛。
她对父亲的印象已经极淡了，只记得他很忙。
常常因为一个电话，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只要铃声响起，就会起身离开。
但他却很有耐心，总是笑眯眯的，满足顾北北很多心愿。
那是她心底无数不多的温暖，支撑她披荆斩棘度过许多黑暗。
顾北北的声音突然很疲倦，“所以高中那会儿，你就知道了对吗？”
萧北寒点燃一颗烟，尼古丁入肺，他才像是能重新呼吸。
他冷冷地道，“觉得委屈吗？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顾北北望向窗外，厚重云层裂开了一道浅浅的缝隙，有淡淡的金光洒下。
她的声音便带了笃定。
“你布了一场局，冷眼旁观，等仇人的女儿爱上你，再被你一脚踢开。”
“萧北寒，你开心吗？看我卑微的求你！”
“杀人诛心，你真的太残忍了！”
萧北寒吐出一个烟圈，隔着淡淡的烟雾，他声线冷的不带任何温度。
“你爸为了钱害死我爸的时候，不残忍吗！”
他猛地将烟头按在桌子上，像是终于作出决定，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狠戾。
“父债女偿，顾北北，该你还债了！”
萧北寒沉着脸按下电话内线。
“备车！”
顾北北没想到萧北寒会带她来医院，她手覆在肚子上，莫名的慌乱。
“三少，冉小姐已经进手术室了，可能会有大出血的危险。”
之前在病房给萧冉检查的那个医生，这会儿满脸焦色。
萧北寒面色阴寒，一把拽住顾北北往前一提，“血库给你带来了，只要能保住命，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医生了然地打量着她，点头，“顾小姐所有体检报告都有备份，现在时间紧急，可以直接操作。”
顾北北忽然就记起关于“冉小姐”的所有片段，恍然的眸子看着萧北寒，突然就笑了出来。
讥讽又悲凉！
“三少真是用心良苦！”
清冷的眸子浸满了自嘲，她对医生说，“带路吧。”
顾北北坐在椅子上，周围是透明的玻璃，萧北寒就站在外面，注视着一切。
冰凉的棉球涂在静脉处，护士手里的针头比平时的要粗上十倍。
医生说，“顾小姐，时间紧急，可能有点疼，您忍着点。”
顾北北视线掠过针头，落到旁边的收集血袋上，很大的袋子。
谁叫她跟萧冉都是熊猫血呢！这可怕的巧合！
顾北北收回视线，盯着某处，笑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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