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怎么也唤不应,像中了降头,眼神空洞,身子随着担架走,直到被军医挡在门外才停下来。
裴盛铠甲上的血水还在沿着边缘往下滴,他此时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手止不住在抖,那滚烫的触感还在皮肤上,他好怕啊,征战至今,濒死多次的恐惧都没有这一次来得汹涌。xündüxs.ċöm
这些年,与闵恩相关的场景,好玩的,不好玩的,烦人的,欢喜的……缭乱错杂在脑海里闪现,他们青梅竹马,想起曾经总是避不开她,裴盛到这一步才意识到那个只会叫“云棠哥哥”的小哭包早就慢慢闯进他心里了。
都怪他,要是他早些认清自己的心意,不要那么执拗,早点大胆承认了,他也同样心悦她,那小傻子就不会跟着他跑到这里来了……
都怪他,要是他再把她送远一些,她听不见号角,就不会因为忧心他又偷偷跑回来……
都怪他,他要是学艺再精一些……
都是他的错,为什么躺在里面的偏偏是她呢?那一刀为什么不是落在他身上呢,那把刀看起来都要比她人大一些,那个小傻子还要和他说自己不痛,她从小就不会对他撒谎,这次倒是学会了……
“云棠,让军医也给你看看吧?”裴盛站在门口,无论谁劝都不动,脸色难看得吓人,身上还在滴血,站在那个地方半天不挪步,地下已经有了一圈血痕,军医想帮他止血被他挥退了几次,大家束手无策,只好叫来沈修。
裴盛仍旧没有动,眼神呆滞看着门,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死人,沈修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探测了一下裴盛的鼻息,还有气。
这时里头的大夫带着一身虚汗打开门,裴盛的眸子才微微亮起一道光,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他好像失言了。
沈修见裴盛半人不鬼的样子叹了口气,帮他问道:“大夫,里头的人怎么样了?”
“命暂且是保住了,气血几近亏空,脉象微弱,这往后能不能醒,老夫也不好说呀!”
裴盛险些喜极而泣,一阵风似得窜进屋内。
闵恩安静躺在床上,除了唇色白了些就像睡着了,那一道砍在后背,这会闵恩是背朝上躺着的,裴盛忽然连呼吸也收敛起来,单膝跪在床边,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熟悉的眉眼,明明已经刻在心上,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沈修站在后头没出声,让裴盛看了一会才继续劝道:“云棠,你也去洗一洗,上上药,不然闵恩醒了,不得被你这幅样子吓到?”
裴盛这才有点反应,血迹在手上已经干涸,他想伸手摸一摸闵恩,又怕把她弄脏,最终在沈修半拖半拽下带走了。
裴盛急着回去,洗得时候很快,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口,内衬都被染成血衣,衣物随着血液干了贴在伤口上,要不是沈修早有预料,洗的时候在旁边守着,裴盛估计脱衣服就又要添新伤。
裴盛洗了个澡,却怎么也不肯擦药,急着就往闵恩那跑,沈修见裴盛身上都是一些皮外轻伤也没有强求,只是默默把药放在闵恩床头,出去之前嘱咐道:“这金疮药你给闵恩擦的时候别忘了给自己也擦点,别让这小妮子醒了,还要担心你。”
裴盛在闵恩床边衣不解带,眼睛盯着闵恩的脸,生怕她醒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终于,闵恩在三日后的旁晚动了动。
裴盛握着闵恩一只小手,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生怕惊扰了她,或者,让自己的幻觉持续得更久一点。
闵恩的睫毛闪动着,像扑腾着翅膀的蝴蝶,最终,在裴盛期望的目光下缓缓睁开眼。大概睡了太久,原本软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云棠哥哥……”
裴盛在眼泪落下前,转身偷偷抹掉了,才重新转回来,努力扯出一则笑来,但他这几日寸步不离这里,面色憔悴,还长出了胡渣,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在。”
“云棠哥哥,你长胡子了。”闵恩抬手想去摸裴盛的胡子,不料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痛得皱起眉毛。
裴盛敏锐意识到这一点,主动把脸凑过去。闵恩摸了摸,瘪嘴:“有点扎手。”
裴盛呆呆道:“那我一会就剃掉。”
闵恩开心笑起来,因为面色苍白,看起来脆弱得不行。裴盛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就轻了一点:“饿了吗?我让人温了粥,里面还放了肉沫。”
“好呀!”
裴盛随着闵恩的苏醒,如同活死人的壳子才慢慢注入新生。闵恩的身体数据是由系统加强过的,伤口愈合得比一般要快上很多,等到远在京中的闵家听到消息赶过来,闵恩已经能跑能跳了,伤口处就剩下一道长长的粉色的疤痕,只是裴盛仍旧心有余悸。
闵恩想忽悠自己那一家子,说只是刀口长,是皮外伤。裴盛却非常郑重与闵恩的父母兄长道了歉,要说这事也是闵恩任性,但人心是偏的,裴盛的做法倒是让闵恩一家气散了不少。
军中混入女子,按律法是要砍头的,但,暂且不论韩越和闵珏的关系,这裴盛杀了对朝廷最大的一个隐患,为闵恩将功抵过了。
同年,两家挑了个吉利的日子,十里红妆,婚事盛大得很。
裴盛婚前便辞了官,和闵恩一共定居到了闵恩的封地,地处江南,小船,流水,樟柳,人家,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太平盛世不需要英雄,裴盛只是妻子的丈夫,自己儿女的父亲。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虐文男配想演小甜文更新,镇国公世子番外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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