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听了郎粲讲的陶谷故事,一字一句言犹在耳,秦易哪里敢轻信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安知这不是第二场美人计!
说不定门外草丛里就蹲着一大伙家丁奴仆,就等他枪出如龙呢!
刚认了义父,转头就和义父的小妾搞在了一起,成何体统?不怕被浸猪笼?
上次和便宜嫂嫂媚儿的抓奸现场,如今还历历在目呢!
秦易低下大头,无奈地看着抬起的小头,好言相劝道:“好兄弟,今天没能让你尽兴,以后娶了嘉敏和秋月,我定让她们两个排着队给你俯首道歉,你就暂且忍上一忍吧。”
话是那么说,被秦弱兰勾起的火气却没那么轻松磨灭。原本浓烈的睡意,现在全然消失无踪,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
秦易幽幽一叹,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寂寞清冷的夜不知如何度过。
耳边隐隐传来两间屋子外郎粲那平和的呼噜声,秦易的眼睛忽得一亮。
“不行,我得找郎粲那家伙泄泄火!”
“啪啪啪!郎粲,郎粲?”秦易敲起门来。
屋内的呼噜声仍不缓不急地响着,秦易又使劲敲了几下,也不见郎粲回应。
他本想推门而入,但试了试,里面应是被门栓栓住了,根本推不动。
秦易附耳贴上门,只听里面的呼噜声很是绵密,应该是睡得很是香甜。秦易眉头一皱,还想再去叫门,屋内的呼噜声又忽得停了下来。
秦易脸色好看了些,他还以为郎粲醒了,结果没过多久,耳边就听到郎粲吧唧吧唧的咂嘴声,紧接着又是一道极轻的响动,似乎是里面的人翻了个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卧姿。
随后,“喝喝”的呼噜声再度响起,自在且悠长。
秦易顿时急了:“妈的,我在外面喝风,他在里面睡得这么香,焯!”
秦易气哼哼地抬起左脚,“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他一脚踹向屋门,“啪叽”一声就把门给踢开了。xündüxs.ċöm
“郎粲?郎粲?”
秦易大步走进屋子,径直往郎粲的床上走去。
他一歪头,却发现郎粲张着嘴巴,嘴角流着腻腻的口水,脸上一副猥琐的笑容。他的一只手伸进胸前的小衣里抓抓挠挠,另一只手懒散地搭在床沿,很是惬意。
这么大的响动,他竟完全没有察觉到,睡得像头死猪!
秦易大恼,这家伙的安全防患意识太差,万一遇到贼人破门而入可怎么办?那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不行,自己作为损友(划掉),好友,必须教会他时刻提高警惕的重要性,让他睡觉都要睁着一颗眼睛!
“郎粲啊,郎粲,郎兄?郎明光!”秦易大喇喇地走近床铺,敲了敲床沿。
郎粲今晚喝了点小酒儿,睡得正憨,秦易离得这么近,竟然也完全叫不醒他。
秦易轻哼一声,伸手就揪起了郎粲的前襟晃了起来:“郎粲!郎粲!妈的,啪!”
“啊?啊?!!”一声脆响之后,郎粲脑袋一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啊?啊啊?”
郎粲晃了晃脑袋,半耷拉着的眼睛隐隐约约认出了秦易,脸色瞬间一垮。
“怎么小美人变成秦兄了……额,突然变成了噩梦。赶紧重新再睡,说不定小美人还没跑远……”
郎粲又闭上了眼睛。
秦易哭笑不得的,他贴在郎粲耳边,大叫道:“走水了!”
“啊!快救火!救火!”这回彻底把郎粲唤醒了,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飞也似地跑到屋子的门。
他一把将门打开,门外的风瞬间涌入,郎粲的身躯也紧跟着定住。
乌漆嘛黑的夜里哪有一丁点儿火光?走个屁的水!
郎粲僵硬地把脑袋转回,看着捂嘴偷笑的秦易。
“秦兄!”郎粲忿忿地把门甩上,大怒着跺脚走了回来,“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合格的解释,我就给你一个体面的去世!”
秦易自知做得稍微过分了些,他不假思索道:“今晚月色极美,若是不能与郎兄共赏实在可惜,所以我就来邀你一起赏月……”
郎粲没好气地将秦易拉扯出了屋,他狂躁地指着天:“你告诉我,那个极美的月亮呢?”
秦易尴尬一笑,今晚自然是没有月亮的,他轻咳一声:“据说今晚的月亮极具灵性,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得到!”
郎粲:“……”
秦易轻哼一声,倒打一耙道:“郎粲你也别气,什么叫梦到我就是噩梦了?你不也得和我解释解释啊?”
“我解释个蹴鞠啊!”郎粲额上冒出青筋,“那个小娘子刚答应和我一夕欢好,我才脱下碍事的袍子,猛一抬头,眼前的人就换成你了!你说是不是噩梦?!”
秦易干笑两声:“那你不应该更兴奋吗?”
郎粲:“……”
被秦易气了好一会儿,郎粲睡意尽去,他无语至极地看着秦易:“你到底是有什么事?”
秦易咳嗽两声正了正色,他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讳莫如深道:“我的屋子里,进了一只妖精!”
“哈?”郎粲掏了掏耳朵,还以为听错了。
“秦弱兰!”秦易贴着郎粲的耳朵说道。
“啊!”郎粲暗淡的眸子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他抽了抽鼻子,仿佛嗅到了乾、坤、坎、离、震、巽、艮、兑的气味,“快细说,快细说!”
秦易瘪了瘪嘴:“我刚睡着,那女人就偷偷摸进了我的屋子,上来就脱衣服……”
“脱你的,还是脱她的?”
“当然是脱她自己的!”
“嘶,好汉!勇猛!”郎粲对秦易住的屋子竖起了大拇指,随后他一拍秦易肩膀,大笑道,“怎么样,我就说吧,那女人就是对你动了芳心!你还不信,嘁!”
紧接着郎粲脸色又是一片狐疑,他上下打量了秦易一阵,奇道:“慢着,人家都进了你的屋子,你怎么会在外面?
莫不是……
嘶,你这么快的?”
说着,郎粲好像要验证什么似的,探出了手。
“快你个头!”秦易没好气地拍开郎粲的手,“我哪敢和她待在一起,我直接跑出来了!”
郎粲无语地睨了秦易一眼:“不是,秦兄,人家大美人衣服都脱了,你就做这个?”
“那我做什么?”秦易翻了个白眼,“陶谷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还想着重蹈覆辙?”
郎粲一怔,随后不理解道:“你觉得……是老师派她来的?”
秦易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郎粲轻嗤一声,“你现在是老师看重的义子,他闲着没事,把自己的爱妾丢进你的屋子做什么?”
秦易也想不通这点,可正是因为想不通这点,他才不敢向秦弱兰下手啊!
秦易虽然有五千年的历史经验加持,但他毕竟不是韩熙载这种玩了数十年权术的老江湖,哪里能猜到韩熙载的想法?
他头一歪,又问向郎粲:“如果不是义父的嘱托?那你觉得秦弱兰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郎粲自信道:“还有什么?我都说了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怎么就不信呢?”
秦易还是疑惑:“秦娘子又不是那种下作的女子,应该不会这样吧……”
“什么不会?”郎粲歪嘴哼道,“这群女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没有事情要做,二没有孩儿要养,可不就只剩下了寂寞?
看到你这样的潇洒郎君,再加上你又对她多次出手相救,她自然对你有了好感,想在你身上消遣寂寞,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郎粲可留恋花丛多年,有不少红颜知己,自忖对于女人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
说罢,他推了推秦易,没好气道:“快去吧秦兄,别让美人久等,做出辜负美人恩的败兴事!”
秦易却丝毫没有动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能走到这一步可是来之不易,不能因为这小小诱惑而前功尽弃:“我不去!”
“你去不去?”郎粲斜视秦易。
秦易反而更坚定了:“不去!”
“不去正好。”郎粲眉头一扬,呵呵笑道,“反正我也蛮欣赏秦娘子的,她既找人消遣寂寞,我来想必也是一样的。你不去呀,我去!”
郎粲刚迈出一步,就被秦易一把拽回:“你也不许去!”
郎粲登时急了:“秦兄你这事做得不地道啊,你不去呀我不去,屋内佳人可正待郎婿!三个人的寂寞,全是你一个人的错!”
秦易嘴角不禁一咧:“有我陪你,你也不必寂寞!”
郎粲怪异地扫了秦易一眼,随后嫌弃地缓缓抽出手臂:“秦兄,我们之间是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可不是鱼水之欢的断袖之交,虽然你爱慕于我,但我……”
秦易嘴角一抽,他看着郎粲的脸,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刚才打得轻了……
郎粲见秦易望向自己的表情更是嫌弃,便也知道秦易和他还是同道之人,不喜欢股道热肠的男子。
郎粲松了口气:“那你不回去,又把我吵醒了,到底是想做什么?咱俩总不能在这里像傻子一样呆坐着吧?”
“未尝不可。”秦易哼了声,“反正我没法睡,你也甭想睡!”
“额……”郎粲翻了个白眼,“算你狠!”
郎粲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斜眼望了望天,有话没话地说道:“秦兄,闲着也是闲着,作首诗排遣寂寞如何?
你都为那花魁林仙儿作了四首了,也给我作一首呗?就算不是诗,来几句散文也成。”
秦易抖了抖眉,总感觉这句话好像从陈秋月口中听到过似的。
他想了想,颔首道:“也行……”
郎粲惊喜地睁大眼睛,一下子困意尽散。
容不得郎粲不兴奋,得秦易一首诗,说不定就能像李白之友——汪伦一样名垂诗史了啊!
便是被他打上几十巴掌,那也是值得的!
“快快吟来,快快吟来!”郎粲激动不已地搓着两只手。
秦易坏笑一声,平淡说道:“乾德二年五月初四,解衣欲睡,性致突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隔壁寻郎明光。明光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明光亦未寝?
哈?
郎粲嫌弃地撇着嘴:“秦兄快闭上嘴吧,我忽然不想要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南唐大官人更新,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光亦未寝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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