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敢欺负他的摊子。
在珍味坊传菜的叔叔伯伯们，就会帮他找场子。
事实证明，舅舅担忧，着实有些多虑。
他衣着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压根就没人敢来找他麻烦。
再加上长得又萌，嘴巴也甜。
师出庄默，素日里写诗就没在怕的，如今写点吉祥如意的春联，更是随手拈来。
众人瞧着这孩子既聪明，又懂事，有才华，还孝顺。
一边顺手薅篾条抽自家那一到年底就只晓得玩儿炮仗的泼猴儿。
一边掏钱出来照顾沈招的生意。
初衷只是为了过来气哭小孩的万如山，听了这话后有些沉默。
原来，沈柠教出来的小孩儿，这么乖巧懂事的么？
“万叔叔....春联你要么？？”沈招奶萌萌。
“多少钱一副。”放弃初衷的万如山作势要掏钱。
“不贵的，十五刀银一个字。”沈招笑眯眯。
“多少？？？”掏钱的动作一整个僵住。
正常的春联，一幅能卖五个刀铜就不错了，这....
倒不是给不起这个钱，主要也太坑了。
但是问都问了，对方又是个孩子，自己的身份摆在这儿不买似乎不太好。
沈招见万如山一副“你是不是在坑我”的表情，赶紧从桌下抽出一卷儿金星点点的红纸，朝着万如山解释道，“万叔叔您看，我用的是这种纸.....”
以万如山的眼力，都不需要沈招解释，便直接道，“这是裴家才有的银掺正丹纸。”
“这纸是我进货的时候，找裴叔叔拿的。裴叔叔说，银掺正丹纸不易褪色还能防虫蛀，让我备上两卷，若是遇上世家显贵之人过来写春联时，便可用这种纸来写，只是这纸造价不低，所以一个字儿若是连十五刀银都卖不出去，轻易便不要浪费这纸了。”
因为年纪小，所以沈招在忽悠人的时候，一双清澈的眼眸，总是显得特别真诚。
这纸，的确是十分正宗的银掺正丹纸。
因着裴家手里握着制作银掺正丹纸的技术，所以在文人眼中，十分金贵的银掺正丹纸，在裴家有一个库房那么多。
裴行川压根就没说过什么世家显贵之人用这种纸写，也没说过什么十五刀银一个字都卖不出去别浪费这纸的鬼话。卂渎妏敩
沈岳一开口找他要点用来写春联的纸，他直接就往将军府送了一大摞，里头普通的啦，正丹的啦，银掺的啦，什么都有。
这纸不一样，价格自然也不同。
不太会做生意的沈招，干脆在摆摊之前，直接带着这些纸，去找了李朝。
让商业鬼才李叔叔，帮着定价的同时，顺便编造了一点儿摆地摊揽客的专业话术。
果然，万如山在听到了“世家显贵之人”的时候，原本皱眉的表情一整个松弛了下来。
再加上，秋蝉书肆从来只卖书，不卖纸。
拿银掺正丹纸写的对联.......
对于这些个请花魁陪酒随随便便都能花一千刀，素日里金富得流油的世家公子来说。
卖十五刀银一个字怎么了？？
这事儿要换他家老爷子来，十五刀金一个字都不带犹豫的。
“十六字的春联写两副吧。”万如山从怀中摸出十片刀金放在了木桌上。
沈招提着儿童毛笔，在看似很贵的银掺正丹纸上，笔走龙蛇。
很快便将两副春联写了出来。
待到墨迹干后，招招将纸卷吧卷吧，放在了十分精致的木匣子里，递给了万如山，“多谢万叔叔照顾生意，祝万家贴上这春联儿后，新的一年，也如这银掺正丹纸一般红火富贵。”
这小嘴甜的，抹了蜜似的。
这小钱花得，简直舒坦极了。
万如山在接过了沈招递来的春联后，心里十分开心的上了马车。
早在马车上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万老爷子，在看到了银掺正丹纸写的对联后，拍着万如山的肩膀，很是一顿夸赞，“我儿慧眼！此联作得，甚是绝妙啊。”
总而言之，原只是想凑个热闹顺便气哭小孩的万如山。
不知不觉间花了十刀金买了两张对联后，还觉得挺高兴的。
当然啦，招招也挺开心的。
觉得小钱钱挣得差不多的缘故，他哼着歌儿唱着曲，捧着刀金早早儿就下了班，哒哒哒的迈着小短腿儿，跑到城北给他娘亲挑礼物去了。
时间，在欢乐的，热闹的，一声声炮仗声中，渐渐地朝着年末靠拢。
裴家秋蝉书肆，在珍味坊酒楼热热闹闹的火锅团建中，完成了家主交接仪式。
而珍味坊这边，也在腊月二十七这天，正式关门歇业。
腊月二十八当日。
镜月小筑后院。
柳拓望着水池中，那张因为没有再带狐狸面具，而微微有些红脸的倒映，双手扯着衣角，扭扭捏捏道，“我....我可不可以留下来看店啊？”
“不可以，团建这种事，沈姑娘门下的所有员工，都必须要参与的。”李朝神情严肃道。
“就是，你不去怎么拿红包呀，不去怎么抽奖呀？”
姜蓝小脸严肃地将双手按在了柳拓的肩膀上道，“拓啊，不就是和沈姑娘一道吃个饭罢了，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呢？？”
柳拓的心情，复杂极了.....
他能得李朝为师，有今日这番脱胎换骨境遇，全是因着那日遇见了沈柠，那位扎着奇怪丸子头的青衣姑娘，从马车窗户里，笑眯眯地递给了他一袋子刀银的缘故。
照理，他该趁着“团建”这事儿，凑到沈姑娘的跟前，好好跟她道一句谢谢。
但是....一想到，他即将跟那样的贵人，一起吃饭。
他就紧张得要命。
而且啊，见着面后，若是直接道谢，又担心那位沈姑娘，早就把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乞丐给忘记了。
若不直接道谢，那显得多没礼貌啊....
啊....他纠结啊，他紧张啊，他不知所措啊。
正凌乱着。
啪！
李朝一拍他的后脑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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