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和妙妙给我科普了，原来他们真的是糊逼。我以前没追过星，这才知道人家微博粉丝真有几百万几千万，有的几千万粉丝转评才一两万，我还以为人家都是买的水军呢……我天天到处说KNN是宇宙巨星，是不是整个新闻系都在背后笑话我……”
“没事，笑话你的人将来会把你当锦鲤拜的。”
“为什么？”短短连说话也提不起劲。
“因为KNN会成为宇宙巨星的。”阮静渔说。
“真的真的？”
短短的声音高了两个八度，阮静渔听到“唉哟”一声，像是电话那头把杯子给打翻了，一阵手忙脚乱的抽纸声过后，短短难掩激动地问：“你算的是不是？你用那个谢顿函数算的？”
“假的。”
“害我白激动一场！你赔我牛奶！”
阮静渔想了想——她认为KNN会成为顶流巨星吗？
老实说，她认为几率为0。
这门生意看起来比时尚杂志更不靠谱，从芸芸众生中选出几个长得好看的男孩，然后就寄希望于有人会沉迷于他们的容貌？心甘情愿从衣兜里掏钱？
阮静渔搞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会一下子兴高采烈，一下子泪如雨下，就像演戏似的。为什么那个站姐愿意舟车劳顿地追去全国各地？天合众山又不付给她钱。
为什么她们要把一些遥远而陌生人捧在心尖上？给爱、给钱、给时间。
全都不符合逻辑。
你完全不清楚什么时候她们就会坠入那种非理性的情感，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清醒过来，人像着了魔一样，等到梦醒那天，她们会不会懊恼自己曾经的失智？
阮静渔不明白，但她也不打算明白，她们心尖尖上的爱在她看来不过是商品的另一种变式，只要这些傻乎乎的爱能把天合众山推上高峰就行。
于是她又盼着KNN能成功。
-
阮静渔打开了短短发来的网址，那个神秘的投票活动。网站做得非常漂亮，以高贵华丽的紫色作为主调，投票的名单是金色的。
网站抬头被一张虚拟的金色帷幕遮住了，阮静渔想，如果帷幕拉开，那四个字一定是“繁星之夜”。和朴月孤说得一样，上面用花体字写着有100个席位。
100个席位，
100份热烈与追逐，
夜晚萤烛，
当鲜花簇拥华服，
滚烫的人生伊始起步。
这宣传词，就差说——你们只管投票，老子负责捧红，红得鲜花簇拥，红得人生滚烫。
据短短说，“100个席位”这个信息是凌晨两点突然更新的，曼斯就像挤牙膏一样，又慢又磨叽地在透露“繁星之夜”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是凌晨两点？你们有技术可以监测网站吗？”
“我们站子轮流值班打榜呢，死死盯着页面，规则是每个账号每隔半个小时能投一次票，昨晚12点到凌晨3点是我值班，我们群里的粉丝把他们的账号都给我了，50个账号我投了300票呢，嘻嘻，网站更新也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短短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不要命了？天合众山又没付你钱，真是。”
“我在体会战斗的感觉！真的好热血沸腾啊，天南地北聚在一块，万众一心为了我们爱的人而奋斗！虽然之前都不认识，但是大家都完全相信彼此，就互相转账啊打榜啊，哎，说着我都快流泪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粉丝家人……”
“转什么账？”
阮静渔有不好的预感。
短短：“就投票啊，要花钱的嘛，我都花了500多了！”
“花钱？你们在非|法|集|资？”阮静渔的声音都拔高了。
“有什么不对吗？银河之子他们家粉丝都花了十几万了！简直壕无人性！”
阮静渔挂断电话，她点击按钮给KNN投票，果然上面显示“你的星星灯不足啊，想为TA点亮星星灯请充值”。
她沉着脸算数据，发现KNN的粉丝已经昏头昏脑地花了六七万了。
这里面多少是学生？甚至可能还有初中生和高中生，也许在花生活费做这件事。就因为她的一句话，透露了繁星之夜，他们不睡觉不要命地打榜投票，每一分每一秒，数据都在增加，都有更多的钱从这些女孩子的口袋里飞出来，跑进资本家的口袋里。
她开始感到后悔，她那天就不该和朴月孤搭腔，不该找他套话。
但一方面她又很气愤，他们怎么会那么傻！浪费时间精力浪费钱财在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那简直就是个诈骗网站！成本近乎为0，每天就能坐着收入大笔大笔的金钱，她不明白虞江为什么天天脾气还那么坏，他应该数着数着钱就把嘴巴笑歪了。
还有什么比粉丝争相撒钱更能帮曼斯集团的年度财报起死回生呢？
阮静渔冷静下来，开始一点点掰开了想。
繁星之夜——曼斯一手牵着资方和品牌，一手牵着明星和粉丝，两头牵线两头赚，表面上是娱乐圈颁奖盛典，实质上是割一波韭菜，又赚一波流量。
现在的问题是——
KNN的这一波小韭菜到底贡献得值不值？是献祭式继续砸钱让KNN登顶聚光灯下，还是及时止损，赶紧撤退？
毕竟这一波钱，原本是可以直接进天合众山的口袋里的，现在却要让曼斯吃了。如果KNN的最终排位在前三以外，那就根本没有意义，还提前消耗了粉丝圈的财力和热情，所有人都会失望透顶。
如果能有一个办法让她知道答案就好了……
什么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
是啊，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预言。
用谢顿函数做一个预言。
看看这笔钱是不是花得够本，看看KNN有没有可能登顶王座，看看繁星之夜是不是会给KNN带来滚烫的机遇。
阮静渔给李岭打了一个电话：“哥，我请你喝咖啡。”
声音甜得让李岭一哆嗦，“我怎么觉着是鸿门宴呢？”
-
世代天街，曼斯咖啡厅。
李岭口头上说他要仔细提防她谋害他，但面上却很高兴，咖啡厅人很多，他们占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阮静渔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了，然后就等着看李岭的反应。
李岭：“意思就是说，如果能确定KNN粉丝在繁星之夜砸的这笔钱能换来KNN的灿烂星途，那就60万粉丝剑指一处死命干呗，如果注定要打水漂，那就干脆撤人，不给曼斯做笑韭菜。问题是怎么确定呢？”
他仿佛真的在卖力思考的样子，反正就是不提谢顿函数。
阮静渔只好说：“我想用谢顿函数建个模型来推测一下。”
“曹教授还给你开放权限呀？看不出来他人还挺好。”李岭半真半假地在那儿感慨。
“你好烦啊，权限早就被中心收回了。”
“那你还……？”李岭为难地敲着太阳穴，随即声音压低了说，“打算半夜偷偷摸进去啊？”
就在这时，李岭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这边。
前台那里有个戴鸭舌帽和黑口罩的高个男生，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妹妹的后脑勺看，他疑惑地看回去，那人又若无其事地仰头去看饮品单了。
阮静渔没有察觉，继续说：“我才不去呢，我离开的那一天就没想掉头回去。可是这次真的特别重要，如果真成了，我爸肯定觉得如有神助，然后怎么都想不到背后是我在预言，怎么样，是不是颇有点驾驭未来的意味啊？万一KNN真就一夜爆红了呢，你听没有？”
“听着呢，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阮静渔发现了李岭的心不在焉，她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前台有一个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眼镜小姐姐对店员说：“不打包了，在这喝！”
“看什么美女。”她嘟囔了句。
李岭笑了下，“没有。”
她轻哼了声。
李岭笑说：“你们这咖啡还不错，虞江也喝这个？”
“他喝冰美式不加糖，才不喝你这么又甜又奶的。”
那个戴帽子的高个男子躲在眼镜姑娘的身后，李岭亲眼看到，刚才阮静渔回头的时候，他压了一下帽沿，动作有些匆忙。
遮头盖脸，鬼鬼祟祟。
难不成是什么跟踪变态狂？
“今天我开车送你回去。”李岭故意说得大声。
那个男的听见，果然又看过来了。
王八蛋，就是在看他妹妹！
“不，我要去你那儿！”阮静渔说。
旁边那桌一对情侣瞟了他俩好几眼，在偷偷笑。
李岭叹气，别人多半以为这是什么奔放少女主动要求去男友家过夜的故事，误会就误会吧，让那蒙脸男知难而退就好。
那男的还不死心，黑口罩上的目光像利剑一样朝他劈过来，真是莫名其妙。
李岭伸手揉了一把妹妹的脑袋，难得温柔地说：“小渔乖。”
阮静渔拉开他的手，她不喜欢被人摸头。
“我需要去你们学校一趟，我想不出还有哪里比B大心理学部更容易找到装有谢顿函数的计算机了。”
结果李岭又来揉她脑袋，还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像扯面团一样。
幸而她在出手打人之前迟疑了一会儿，李岭朝她使了个眼色。
背后传来一声闷响。阮静渔回头。
咖啡厅里不少人转头看过去，玻璃门在来回晃着。
“喂，等等我！什么毛病！”
眼镜小姐姐有些狼狈地拎着好几杯打包的咖啡，胳膊上还挂着几包东西，吃力地用肩膀抵开门，对店里的人不住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旁边那对情侣又在吃吃发笑，多半是又脑补了一个，小情侣吵架，男友扬长而去，丢下女友骂骂咧咧的故事。
“那男的你认识吗？”李岭问。
阮静渔看向外面，那个大包小包的眼镜姑娘在追前面大步流星的男子，个头很高，身材像模特一样，“不认识啊，两个都不认识。怎么了？”
“他刚一直不怀好意地看你，恶狠狠地瞪你呢，你没惹什么人吧。”
“啊？”
她很惊讶，趴在玻璃上，“好奇怪啊，我真的没印象啊，他瞪我了吗？瞪我干什么？会不会是你抢了他女朋友，他瞪你的？”
“我去，我都没见过这两个人。”
“肯定瞪你的，你刚刚盯着人家女朋友看。”
“我哪有。”
“就是瞪你的。”她的脸都要凑到玻璃上了，用袖子擦了擦雾气，“这男的好没风度啊，东西都让人家女生拿，人家都拿不了了，他也不帮一下——”
就在这时，那男子转过脸来，隔着遥远距离四目相接，那倨傲的眸光冰锥一样扎过来，好似玻璃突然通电一般烫了她一下，阮静渔迅速撤回视线，“是，是，池池……”
“什么？”
“池、池。”她结巴起来，用手掌遮住脸，“你看他走了吗？”
“走了。”
她长舒一口气，对上李岭探究的眼神。
“他就是池千跃，那个……KNN组合的队长，你见过照片的那个，抱着柴犬，戴着墨镜。”
“帝国太子爷？”李岭这下更是一头雾水了，“你跟他怎么会认识呢？”
“唔。”她双手抱着陶瓷杯，“他，他和我一个中学的。”
“你们俩是同学？那你还绕这么大个弯子？直接找他不就得了。等一下，你和他是同学，你之前不告诉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你故意的，你故意不说。现在，好了——两个人碰见，他居然也不过来打个招呼？还愤愤地瞪着你？而且，你也怕见他……”
“这说来话长——”
“前男友啊？”李岭笑问。
阮静渔一口水没咽下去，被呛得连连咳嗽，“怎么……怎么可能！他是我整个学生时代最讨厌的人！最讨厌的！最讨厌的！他根本不是个人！”
李岭第一次见她神色如此忿忿，一切沉着冷静的特质骤然消失。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学术追星法则[娱乐圈]更新，第 7 章 倨傲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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