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把人送到后,这趟活就算结束了。
可眼看这孩子初来乍到,又孤身一人去学堂,总觉得于心不忍,想着送佛送到西好歹看着进了学堂之后再走。
结果在学堂里面,面见一位老先生的时候也没多想,明说自己是同村人,当时老先生就不乐意了
“既然双亲健在,为何不一同前来,是家中父母不同意,还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理由?”
想到对方可能有什么苦衷,态度又缓了缓说道:“要知道,学堂也有学堂的立场,自然不愿意招惹什么麻烦,若你真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说出来,只要没有隐患,入学之事也就没人拦着你了”
老先生苦口婆心一番
易归言颌首低眉道:“学生并无难处,只因家中事务过于繁忙父母无暇顾及”
那就没啥可说了,老先生一气之下把二人请了出去。
“唉,如果当时我说是易公子叔伯也不至于……”老王头觉得很是愧疚,如果当时不是他嘴瓢了,哪至于被人赶出来。
“此次求学注定不易,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先生,为此,还要多谢王叔相助,归言感激不尽”
易归言说完朝着老王头拱手道谢
老王头赶紧扶住,这孩子太懂事也让人心疼,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心里确实好受多了。
真没想到,这会倒是有几分书呆子的气质,沈寻暗自思忖一番后,朝着易归言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易归言认真地回答道
“哦,就是死磕呗”沈寻越发觉得,梦里梦外完全就是两个人。
沈寻扫了圈众人,然后说道:“读书人的时间都是寸金寸光阴,入学之事不宜过多耽搁,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听听看”
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三人点头
沈寻才道:“其实那位先生的意思,是要一个保证人,等一下我跟银山哥陪你再去一趟,银山哥作为你的堂兄,我可当做你的小厮,共同游说,你看可好?”
从一开始,易归言就知道这事会很难办,那天,他鼓起勇气跟父亲说想去学堂,父亲愣了片刻,还是去问了母亲的意思。
果然,易氏听后,嘲讽道:“跟着个管帐的识了几个字就想进学堂,莫非你还觉得自己是状元之才?”
然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大笑,一阵过后,突然凑到易归言面前,恶狠狠地说:“就你,也配?”
面对易氏毫不遮掩的恶意,易归言只是垂着眼眸,面无表情
许是近日情绪还算稳定,很快易氏就平静下来,只是嗤笑道:“行啊,想去就自己去,可别说我亏待了你”
然后瞥了眼一旁的易父,嘲弄般说道:“记得把钱给足了,当时不是打发了一大笔钱吗”
易氏的眼睛渐渐猩红起来,面目狰狞地朝着易归言笑道:“这些钱可是来之不易啊”
眼看易氏浑身颤抖,情绪要失控,易父连忙过来扶着她进了内屋。
只要能去学堂,他与母亲才有解脱的机会
等易归宁回到自己的屋内,才松开掐进手心的指甲,疼痛也像是后知后觉般涌了上来,摊开双手,手心的伤口已不再冒血,只留下满手斑斑血迹。
等回过神,见面前几人都盯着自己,其实对于沈寻的提议,易归宁也很无奈,他本不想对师长虚言,现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沈寻所说,他不想白白耗费时日,便说道:“我父亲好像是独子,堂兄会不会不太合适”
沈寻立即狡辩道:“车轮村全村都是算得上亲的,而且易伯伯本就是车轮村出身,银山哥算不上你堂兄,也算得上表兄,你大可放心”
话虽如此,总归又要把人牵扯进来,易归言朝着金银山,郑重道:“金大哥……”
金银山在灌完最后一口茶水后,把空的茶碗放桌子中间重重一放,打断了易归言的话,兀自说道:“你祖父与我祖父自小结拜,当得起你一声堂兄,出门在外兄弟间自然义不容辞”
这世间许是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但这也是他仅能抓住的稻草。
易归言拱手朝着几人道:“堂兄,沈姑娘,王叔,今日初识就幸得几位相助,实在是感激不尽,此恩此情铭记于心”
“快别说这些”老王头乐呵道:“咱们车轮村的人都淳朴,有事你帮我,没事我帮你,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互帮互助团结一心,日子才能越过越好,以后你也就知道了”
不是那么淳朴的沈寻甚感羞愧,一旁的金银山也别过脸去。
离开馄饨摊后,老王头本可以直接回村,但他觉得,怎么说也算是与几个小辈有了吃过馄饨喝过水的交情,于是执意要等此事落定再走,沈寻让他去覃府找金银花,给她传几句话。
剩余的三人又回到学堂,面见他们的,还是之前的老先生
“这是你上哪找的堂兄?”老先生的发问果然毫不留情
沈寻赶忙解释:“先生莫要误会,我家少爷的堂兄是车轮村金家,正巧堂少爷堂小姐在覃府,离学堂也不远,听闻少爷正要入学,如此便过来了”
“你又是?”老先生眯着本就不大的小眼睛问
易归言上前先一步解释:“回先生,这是我家小厮”
“你这是上哪找这么个叽叽喳喳的小厮?”说完嫌弃地看了沈寻一眼
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伶牙俐齿吗?沈寻觉得老先生不按套路来xündüxs.ċöm
易归言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馄饨店”
“啥”老先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寻不敢置信地看了易归言一眼,又赶忙对老先生说:“先生不知,我当时实在是饿极了”
先生确实是听不懂,但先生也完全不想听懂
于是老先生跟金银山说道:“且不说你是不是他堂兄,既然父母健在又何需堂兄出面,而且你们得知道,学堂这边也是要看到家长态度的,反正也不急于这一两日,好好同家中父母商量过,再来也是可行的”
"先生有所不知"金银山面露难色道:“我大伯父伯母实在是无法前来……现金家只剩我与家妹,此事只能托付于我,还请先生见谅”
银山哥,这个世界欠你一个影帝,沈寻暗自感叹道
三人都觉得,金银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刨根究底,但是老先生显然不爱走寻常路:“所以,你那大伯父大伯母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
金银山:戏白演了
易归言:戏白演了
沈寻:戏白演了
“先生,堂弟家有自己的苦衷,实在不便告知”
金银山放弃那些花里胡哨的,直言正色道:“如果先生怀疑我的身份,可以去覃府证实,或者县衙捕快刘大吉也能为我证明,做为堂兄不知可否能为堂弟做保入学”
金银山说的这个刘大吉,沈寻记得沈天天提起过,是狗蛋跟刘宫喜的大哥,因为在县城当差,偶尔才回去村里,因为没见过本人,沈寻对刘大吉也不熟,不过银山哥既然提出来了,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见老先生又眯着小眼睛,捋着下巴上孤孤单单的几根长须沉默不语。
沈寻感觉先生动摇了,她又可以了,于是添了两句:“先生身为世范,为人师表,自然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但乡下之人未曾受教,只知家私不可外说,少爷谨遵父命不敢多言,即便错过入学,也不忍心违背父母,如今有堂少爷做保,少爷是我们全村的希望,还望先生成全”
此时,门外的小厮敲门进入,附在老先生耳旁低语一阵,而后离开,老先生有点哭笑不得,他也没想着为难人啊。
再说了,麓山学院这几年成绩不理想,生源越来越少,学院资金也有点入不敷出,现在能来入学的也就不那么挑资质了,即便是个庸才他也认了,这次屡次回绝,皆因这小子才十岁,独自一人拿着包银子就要入学。
这也太诡异了,再穷他也不想惹出什么麻烦,要是这小子偷拿了家里的钱,以至于他一世英名,最后还得撸袖子跟乡下妇人当街扯皮不成?
其实,在他听到几人与覃府相熟后,就打算自己找个台阶下来了,谁知几人又是搬出刘捕快,又是轮番嘴炮,最后还把覃府的人使唤过来验明真身,真没想到,这几个小孩,可真能折腾。
最后,老先生留下易归言单独谈话,让金银山跟沈寻二人在门外等候。
二人坐在门廊上,看到金银山靠着屋柱又变成不苟言笑的样子,沈寻不禁调侃道:“银山哥,真没想到原来你还是百变星君,之前总觉得你是霸道总裁来着,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什么是百变星君?什么又是霸道总裁?”金银山问道
想了想,沈寻解释道:“听说有个神仙,见到不同的人就能变幻成不同的模样,这个神仙的名号就是百变星君,霸道总裁是话本子里的人物,平日狂傲冷酷对世人不屑一顾,并且自带一股王霸气势,虽然难以靠近,但总有万千女性前赴后继,为他神魂颠倒”
“你说的霸道总裁,肯定无需为生计发愁,他才有不屑一顾的自由,而那个百变星君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意思”
“我在你这个年纪就混迹市井,什么事没遇过什么人没见过,为了养活自己跟银花,装疯卖傻撒泼打滚我都干过,谁不想在想笑的时候笑,想哭的时候哭,风光体面地活着,但是这世间身不由已的人太多了,仅仅是为了活着,就要不断舍弃各种东西”
金银山脸上的表情稀松平常,看似古井无波,气氛也变得有些许沉重
金银山突然盯着沈寻,开口道:“你这看人眼光不怎么准啊,以后找婆家可得费心了,霸道总裁那种不适合你,别神魂颠倒了,以后要有好的我给你留意”
这种反差令沈寻大大的不适
刚刚还是一个落魄的老书生,跟你谈哲学,转眼就变成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媒婆跟你聊亲事。
沈寻愤愤道:“银山哥,我说错了,你不是神仙,是妖怪百变星君”
金银山也不反驳,只是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脸上尽是促狭的笑意。
没过多久,易归言就出来了,见二人等在廊下,快步朝着这边过来
看他容光焕发的样子,沈寻猜想事情应该是成了,但还是问道:“怎么样?”
易归言见到二人心中很是欢喜,答道:“先生已同意我入学”
金银山跟沈寻也为他感到高兴,恭喜他如愿以偿。
沈寻好奇地问道:“进去这么久,先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呀?”
易归言仔细回答道:“先生考了我千字文跟弟子规,又出了论语跟诗经方面的题目让我解答,最后同意我入学之事,因为束脩之事跟先生又多说了一会儿,才有所耽误,让二位久等了”
“束脩?”沈寻才想起古代读书不止交学费好像还要送礼,便问道:“是不是除了银子还要给先生送礼?”
易归言点点头,说道:“先生说本该再备上六礼,不过见我年纪小也不用麻烦,简单点直接折成银子也可”
沈寻目瞪口呆,果然这老先生不同凡响。
也不管沈寻那边怎么想,这边老先生的心情很不错,今天捡了个好苗子,又收了笔束脩,可以说人财兼收
而且听易归言自己说,早前并没有入过学堂,都是跟着家中的管帐先生学习,先不说这个管帐先生有多厉害,毕竟易归言也才十岁,今天随意挑了几个历年的考卷让他写写看,结果还是挺出乎意料的,按理连学堂都没上过的,不应该一上来就考四书五经,他这不是想顺便立个威信嘛,也正好看看这小子能做到什么程度,考卷上的解答虽不尽成熟但是思路跟方向是没错的,如果能好好培养,那麓林学院重新崛起也指日可待了。
成为了学院崛起之希望的本人毫无察觉
此时,三人找在学堂附近等待的老王头,听到好消息的老王头笑得跟一朵被摧残过后的菊花,几人也被感染到。
事情办好了,老王头的心也落下,赶着大水牛就回村去了。
等老王头走后,金银山也去了自己的落脚点,沈寻拉着易归言说了张三郎的事情,说是大姐的相亲对象,因为没有见过面,想先暗中观察一段时间。
让易归言在学堂帮忙打听打听,张三郎在学堂的风评,再帮她认认脸,说来惭愧,到现在为止她还没见过张三郎。
对此,易归言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收获学堂内应一枚,沈寻很是满意,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覃府离学堂不远,易归言把沈寻送到覃府门口后,沈寻朝着易归言道过谢,转身就往府里走,结果刚转身就被叫住了
“沈姑娘”
回过头,易归的脸色依旧苍白,此时,他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谢谢”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越套路行不通,当条咸鱼行不行更新,第7章 楚怜儿.伤痕.希望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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