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很暗,只有墙壁上挂着的烛火发出幽暗的亮光。
每间狱室被铁栏隔开,倒不像电视剧里那样是木头的。
明明地牢气氛很是沉闷,角落里还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刑策面上却不见异样。陆阳本来还想吓唬吓唬他,结果被他这一副淡定的样子给镇住了。
陆阳开了一间狱室的门,里面很是简陋,只铺了层稻草。陆阳歉疚道:“刑大哥,委屈你在这儿先呆一晚上了。不过我跟其他几个兄弟商量了,今天晚上我在这儿守着你,刑大哥安心睡。”
刑策点头。他知道陆阳这是特意来守着他的,毕竟他身上还背着个妖术害人的名头,如果是其他捕快,怕是不会这么客气了。
今日不过是缓兵之计。谣言一起,再想要澄清却是很艰难的。
刑策不挑地方,直接在那稻草上睡了,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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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大哥,刑大哥,醒醒!出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间,耳边传来陆阳的声音,刑策睁开眼睛,陆阳一脸惶恐。
“怎么了?”刑策问道。
陆阳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昨夜又死人了!”
刑策一震,瞬间清醒过来:“昨夜什么时候?又是孩子?”
陆阳却神色凝重:“不是。我听着死的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刑策低头沉思,良久道:“我现在能出去吗?”
陆阳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对对,刑大哥,我本来就是准备来带你出去的,陆少爷带了人过来保你,现在正在外头等着呢!”
他懊恼:“我这猪脑子,刚巧赶上一块儿了,我差点儿就给忘了。”
两人从地牢里出去,刚一踏上地面,陆祟云就迎了过来,后面跟着王伯。
他面色有些憔悴,穿的还是昨日那身长衫。
“刑兄……阿策,可有受伤?”他语气里带了些着急。
刑策有些讶异于他对自己的称呼,竟愣怔了一霎。
“嗨呀,陆少爷不用担心,昨儿个我一直在守着刑大哥呢!”陆阳憨笑着接道。
陆祟云却是顿了顿,眼神轻飘飘地扫过陆阳,勾了唇笑道:“这样啊,那真是多亏陆捕快了。”
“王伯。”他回头叫了王伯一声,王伯便自觉地走上前来,掏出一个精致的钱袋,往陆阳手里塞去。
刑策看了并未阻止。虽说陆阳与他关系亲近,但陆阳在衙门里做事也并非像他昨日所说打个招呼那般顺利,给他些报酬倒也合适。
陆祟云望着他。
昨日那一场闹剧使两人都忘记了上午的尴尬,到现在,却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刑策轻咳一声,道:“多谢陆兄了。”
陆祟云摆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微微抬起来些,最后还是放下。
他温声道:“我们回去吧,家中已经备好豆腐,要洗一洗狱中的晦气。”
刑策正要点头,猛地想起来刚发生的案子,拧了眉。
“陆兄,你先回去吧,我与陆捕快还有些事情要做。”他说完后觉得挺对不住陆祟云的,又补充了句:“很快,事情结束了我便回去。”
陆阳还在那边试图想要退回钱袋,瞧了他们这边,急冲冲地说:“刑大哥,你看,这钱我真是不能收。”
刑策知道他的性子,本来想的是陆阳要是收就收了,既然是真的不愿意,那就是怎么着都不会收下的。便出声道:“陆兄,陆捕快既然不愿意,就不要为难他了。”
陆祟云脸色僵了下,道:“既是如此,王伯,将那钱收回去吧。”
他又对刑策笑:“你有事情便去做吧,早些回来。”
刑策点头,陆祟云转身离开,王伯跟在他后面,神色冷淡。
刑策目送他们离去,低头对陆阳道:“你能带我去看看死者吗?”
陆阳甩着刚才被推拒时被王伯捏得生疼的手腕,龇牙咧嘴道:“行啊,刚巧刑大哥也去帮我瞧瞧那到底是不是什么劳什子邪术。”
刑策见他疼得面目狰狞,奇怪道:“你怎么回事?”
陆阳伸出手给他瞧,“你看看,陆少爷这家仆力气可真大,都给我手腕捏青了。”
刑策无奈,陆阳这嘴真是习惯性胡说八道。
他大致瞧了眼,却发现陆阳并未胡说,细细的手腕上一圈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很是吓人。
怎么王伯力气会这么大?难道他身上也有些功夫?刑策仔细回想了王伯平时的行为,却没发现什么端倪。
应该就是力气大吧,陆阳这小身板也应该多练练了。刑策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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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到那死人的地方,是在一个偏远的巷子里。
仵作已经去了,说这人跟之前发现的那群小孩儿的死因差不多,都是被人用利器割断了脖子。
陆阳去问清楚,那死者的确是个男人,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瘦小,脖子处裂开了一半,皮肉分割开血喷洒了一地。
陆阳和其他几个捕快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凶器,和之前那群孩子被害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原本按着刑策的猜想,这可能只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会对行凶对象有一定的选择。之前被害的对象都是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六七岁大小,作案手法也是一样的,但这次却突然转变了对象,刑策开始担心,这不是一个人所为,甚至有可能出现了模仿犯。
仵作还在那边检查,刑策悄悄凑了过去,借机观察伤口。
死者脖子上的伤口裂开,从喉管处张开,气管也是破裂的,然而那伤口却不像是用刀或者剑这些平刃的东西划开的模样,更像是被什么细细的东西,用巨大的力气将皮肉撕扯开的样子。
刑策怀疑是不是类似钢线或者玻璃线这样的东西。但是依照这个任务世界的时间线来看,玻璃线这种高水平的东西,显然不可能出现。但是如果是钢线这种略微平常的东西,为什么仵作会查不出来?
刑策正疑惑着,仵作突然出声:“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这凶手使用的凶器很是奇怪,不像是一般割头用的那些利刃。”
刑策诧异:“说起来确实如此,但为何始终查不出来凶手作案的工具?”
那仵作叹气:“我只能猜想出约是铁丝钢线类的物件儿,但是衙门搜不出作案工具,我也不敢肯定。”
刑策低头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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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策进府的时候,还未到正午,陆祟云正披着衣服在院子里站着。
他刚想开口说话,外面又是一阵闹哄哄,刑策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了挤在胸口处的烦躁。
这任务真是够折腾人的,一刻都不得消停。
刑策憋着气出门去看,陆祟云也满是疑惑地跟过去了。
原来是刘姨太带着两个下人进来了。
刑策脑仁生疼。
刘姨太一见着刑策就叫人去拿他,两个小厮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想要按住刑策,刑策甩开他们,说道:“刘姨娘,你这是做什么?”
刘姨太横眉竖目,尖声道:“你这个妖人不是被衙门抓走了,怎么还回来了?我们陆家可留不得你这种害人的妖物!”
刑策冷笑:“刘姨娘这话说得倒是好笑,你既然看见了我被衙门抓走了,也看见了我回来,这不就是说明衙门已经查明我不是妖人吗?”
刘姨太却道:“休要强词夺理,无论如何,你进了衙门就是侮辱了陆家的门庭,我们陆家可是从来没有出过你这种人!”
刑策都要被她这一番无理取闹给逗笑了,他略一偏头,轻蔑道:“刘姨娘,你既如此为陆家着想,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强逼着陆少爷娶一个男子的。若我是妖人,那你可是将妖人迎进家门的罪魁祸首。”
刘姨太被他的话戳中了痛处,登时暴跳如雷,指着刑策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涂了丹蔻的指尖,一直点着刑策,差点儿都要戳到他的脸上去了。
这时,自她过来便一直默不作声的陆祟云开口道:“刘姨娘,内人既然已被衙门放出来,自是说明他无罪。刘姨娘你却听信谣言,甚至想要动用私刑,若是有好事之人告于族长那里,才是惹人笑话,丢了我们陆家的脸面。”
“刘姨太带着人来到已成家的孩子院中闹这么一出,实在是不合礼数。”他躬身朝刘姨太拜了一下,“王伯,送客。”
刘姨娘怎么可能被他这几句话就唬回去,她做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王伯却堵在了她面前,直接将她怼了一个踉跄。卂渎妏敩
刘姨娘大惊失色,稳住了身子,怒道:“陆祟云!你这是要大逆不道吗?!”
她这回只带了两个下人,本想着依照陆祟云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怎么都是任她揉捏的,谁知今天却在众人面前被他给来了个下马威。她只觉得这当家主母的脸都要丢尽了。
王伯面无表情,身子摆出了一副撵人的姿态,陆祟云院子里原本养着的小厮们也都立在一旁,正待一声令下,便要动手。
陆祟云腰背挺直,嘴角带笑,沉沉望了刘姨太一眼,“刘姨娘,不过是下人冲动了些,还望姨娘见谅。”
原本气焰嚣张的刘姨太不知怎么的,兀地觉得遍体生寒。
陆祟云那一眼沉沉郁郁,让她觉着这以往任她拿捏的孩子似乎变了个人。
她忽然不敢再闹下去了,这个院子总是阴沉沉的,跟闹了鬼似的,待久了晦气。
她急匆匆带人走了,院子里恢复平静。
刑策被这接踵而至的两帮人弄得身心俱疲,又心里思考着那案子,跟陆祟云打了个招呼,便赶紧回了厢房,睡了个回笼觉。
然而梦里又是光怪陆离。
数不清的碎片在梦里穿梭,一会儿是那死者死之后的景象,一会儿又是他在穿到这个任务世界之前的样子。
然而更多的细节却是记不清了,梦里的最后,在一处画面定格。
画面停在陆祟云脖子处。
之前一直模模糊糊的景象突然异常清晰,他清楚地看见陆祟云的脖子被某种东西剌开,血液不停地往外渗着。
刑策心急如焚,他拼命想要伸出手去堵住陆祟云的伤口,然而始终触及不到。
刑策猛地从梦境中挣脱。
他擦了擦头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渗出来的汗水。
外面的天儿还是亮的,他提前说过中午不要叫他吃饭,现在估摸着大约是午后的时间,陆祟云也不知怎么的,没有进厢房睡午觉,应该还是在书房里读书。
刑策有些心神不宁。
他翻身下床,决定再去找陆阳去搜寻一下死者的身份。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任务目标今天犯病了吗?更新,第 10 章 献给他的玫瑰(9)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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