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清宁坐在床边伸手在她眼前晃悠：“霍君华，你知道你在哪吗？”
霍君华依旧维持那副死尸样不动也不说话，这可急坏了众人。
“这可如何是好，子晟和嫋嫋就是为了防止这一遭才将霍夫人托与我们照顾，没成想还是如此了。”萧元漪急得只想骂人。
这未来亲家她没见过几次，知道凌益不满程氏官位低微，加上淳于氏和凌仲夫人的事她便不屑去会这亲家，两家一直都默认无视对方了，没想到头次上门竟会成了这样。
看刚刚霍君华的架势是真想杀人的，劈砍的力度若是朝向不会武的人，估计就要血溅当场。
凌家到底什么情况，父子不认，夫妻有仇，嫋嫋嫁过去不会有事吧。
葛清宁见霍君华一动不动，在她眼前晃悠的手颤巍巍挪到了她鼻子下面。
葛清宁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辩错了动静，直到温热的气息落在指尖，悬起的心才松了下来。
葛清宁连连拍打胸口顺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把自己给气死了呢。”
“胡说什么！”又气又急的萧元漪狠狠瞪了眼葛清宁，这嘴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葛清宁被吼的直缩脖子，回头嘘了一声道：“姒妇你且镇定些，我知道你是担心亲家母有事，但你这般急也没用，一切都得等医官来诊断才知情况。姒妇，刚刚霍夫人是帮我照顾海陆空的，她突然过来不知道海陆空如何了，你帮我看看去吧。”
萧元漪点头又觉不对：“你不自己去？”
葛清宁摇头：“我与霍夫人还算说得上话，我与她聊聊疏解疏解，还是麻烦姒妇帮我看看了。”
如此萧元漪也不纠结，交待葛清宁莫要胡言乱语后去了海陆空那，葛清宁又交待傅母闭上门窗莫要让人进来。
待四下无人，葛清宁拍了拍霍君华的手，歪着脑袋打量她道：“要不要和我聊聊，这些事憋在心里会变成病的，你好不容易好了过来，子晟也有了军功权势傍身，你舍得现在气出个好歹吗？”
如死尸看着天花板的霍君华长长吐出一口气，随气息吐出的还有仅存气力，连说话都显得缥缈虚无。
“少时阿兄曾让我练武傍身的，是我偷懒怕累不肯，若是我会武，刚刚必是要当场杀了他。”
葛清宁摇头：“不，杀了他并不难，但不该让他这么痛快的死去，否则如何对得起因他冤屈而死的亡魂。像他这般人，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受后世唾弃凌辱。”
被戳中心事的霍君华艰难转头看向义愤填膺的葛清宁，抿唇犹豫半晌终是开口。“我可否问你个问题？”
“嗯？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我曾问过子晟关于你的事，但子晟不让我追问，只说你可信，可你作为局外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些隐秘之事，是谁教的你学我姒妇，又如何知晓子晟身世的？”
又是她不能回答的问题。
葛清宁微笑打量着霍君华：“是你告诉我的。”
“什么？！”霍君华心中一紧，眼睛仓皇无措缥缈无依，似是在回想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中透露了这些事，那除了她以外会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了。
葛清宁见她恐惧非常怕她情绪紧绷之下病情反复，忙握紧她的手温声安抚。“我陪伴你的时候见你数次低头喊阿狸平视喊阿兄，有时欢喜有时惊惧，我那时便觉你定是眼前出现了幻觉看到了思念之人。”
“我幼年曾有一亲长不信战火中丧夫丧女，自此神志不清时常见着幻象，后来有游医路过此处，与我们说了冒险之法，让人装作故去之人模样刺激她，要么认清现实好转要么沉于幻象拖垮身体。我那亲长当时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族人便听从了游医建议，让人假扮刺激，竟真的半月之后渡过一劫，后来还改嫁生子。”
见霍君华面露茫然，葛清宁温柔轻拍她的手。“君华，人生就是得到与失去间反复往来，没有谁永远陪伴着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那些美好温暖的人与事，让那些没有他们的时光中，凡你想起他们都会想要微笑，这样才能不辜负他们的陪伴与爱护。”
“你一直都是守口如瓶，我是扮作霍夫人想借孩子激发你的为母刚强，意外与你进了祠堂之中。你那时见到了霍家英灵开始求着要走，我知孩子已留不住你，你又口口声声说要复仇，我便想用恨留你也是一样。君华，你可以像子晟一样信任我的，我不会伤害你们。”
葛清宁的神色可以用真诚与虔诚来形容了，清浅明亮的眼眸中映着的是霍君华病恹恹防备的模样。
视线交汇中，霍君华用她惯常的防备姿态来审视眼前的人。或许是那一次次送来的可口糕点，霍君华对这非霍氏旧人之人有对旁人没有的亲近感，想要信任靠近她。
“罢了。”霍君华抽回自己的手无力躺下，双眼直愣愣看着天花板。“你是少商的叔母，为了子晟和少商，我也不能杀了你。”
......
为什么一下子跳到这么敏感的话题上了。
葛清宁尴尬挤出微笑装作没听见，看似憨实心里却门清，如果不是因为嫋嫋的关系，就凭这两人的防备心，怎么的也得给她抓起来好好盘问的。
不到半个时辰嫋嫋带着医官立即赶回，提裙狂奔到了琼瑶居，见霍君华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心中顿感不妙，忙唤医官诊治。
医官一路上被马车颠的想吐，两眼还冒着金星就被拉过来诊脉，现下自己都心跳如擂鼓，缓了好一会才去诊脉。
“伯母你可还好？”嫋嫋趴在床头满脸紧张的看着霍君华，霍君华摸了摸她的发顶微微一笑以示安抚。“没事，就是累得慌。”
话音落诊脉的医官收回手，朝几人施礼后退到外间，葛清宁和嫋嫋心里一紧，安抚霍君华不会有事后跟了出去。
医官见人出来先是叹气继而摇头，低头不忍道：“霍夫人早前身体亏空太狠，现下看着康健实则骨子还虚着，就凭一口气吊着，今日发了好大一通火，那口气泄了一半，现下身子越发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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