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前，季澄感觉照进阁楼的光线愈发昏暗。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下手表时间，随后对身边的楚穹道：
“今天的教学，就到这里吧。”
“哦，好的。”
楚穹乖巧应了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向季澄行礼。
“那大人，我这便回去了。”
“嗯。”
季澄微笑点点头，这小丫头学习努力，乖巧懂事，他也是愈发喜欢这个学生了，不由再关心一句：
“最近还有人欺负你，或者背后说你坏话吗？”
“没有了大人。”
楚穹眨眨大眼睛：“大家现在对我的看法变了，他们见着我，大概想的都是——
既然是大人亲自收的学生，能得到大人的重视，每天跟随大人学习，那么这一头白发肯定不是什么诅咒神罚了。
所以，没有人再欺负我，说我坏话之类，反而都挺羡慕我的~嗯，这个我能看得出来。”
“羡慕？”
季澄稍微有些惊讶：“转变这么大？已经由诅咒神罚变成了羡慕？”
“对呀~”楚穹甜甜笑道：
“大人不是普及天赋石碑检测了嘛，而至今只有我一人检测出来有魔素天赋。
于是好多人就想，万中无一的白发和万中无一的天赋，肯定有所关联。
我在学校里的同班女生还私底下问过我，怎么才能自己的头发变白呢。
可实际上，大人您说过，我的白发和有魔素天赋之间，只是可能存在联系而已。
所以就算他们头发变白，也不一定会拥有魔素天赋，况且怎么变白？用染衣服的白色染料吗？
唔，话说好像还真有人想用染料把自己的头发染白，不过城里新开的理发店并不会提供染料染发呢~
“.......”
染发？
以眼下文明的发展程度，居然听到了这个词。
第一代白毛控要出现了么......
季澄听的无语，心中不由吐槽几句。
不过总的来说，大家确实已经不怕也不歧视白发了，这还是不错的。
他能看出来最近楚穹的心情很好，性格开朗很多，每天都蹦蹦跳跳，活力四射的。
现在聊起天来，小姑娘也是一副停不下嘴的样子，仍眉飞色舞道：
“大人大人，您说理发店以后会开放染发服务吗？
我刚刚想了下，若是大家都把头发染成自己喜欢的颜色，大街上五颜六色的，好像也蛮好玩~
而且如果大家都有了特殊的发色，就不会总有人一脸羡慕，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了。
有的时候被看得还怪不好意思的。”
“呃，这个。”季澄汗颜：“可能以后会考虑在理发店推出染发服务吧，不过至少也要等到人们树立起正确的观念以后......
我不希望人们从迷信的恐惧，转为盲目的崇拜，两者从本质而言，几乎没什么区别，都不好。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东旭城接收的新居民很多，也就是思想教育程度低的人还有许多，我们的教育普及工作仍是任重而道远。”卂渎妏敩
“嗯！”楚穹听大人说到这个，脸色也是严肃起来，她常跟随大人学习，自是知道教育的重要性。
就如大人方才所言，以大家看待她的白发为例，若民众愚昧，只会从迷信的恐惧转变为盲目的崇拜罢了。
而她知道大人最近日常忙的工作，包括教导她，都是为了东旭城的教育。
前段时间见大人有时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以为是累了，结果问了一句才知，大人还在抽空研究一种有利于教育的魔法，好像叫传承记忆。
想到这里，楚穹忍不住道：“大人，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别为了教育一事太操心忧心了。
刚刚我说总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头发看，是有点开玩笑的意思啦，其实没有那么夸张。
盯着看的有，但是不是很多的，实际上现在基础思想教育已经普及的挺不错了。”
“嗯，我知道，之前我安排人做过调查，虽说调查侧重面不是关于你的白发，但是也能说明思想教育普及的问题，最后反馈给我的汇报结果，确实挺不错的。”
季澄回想着昨天22号情报员带来的汇报信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谢谢小楚穹的关心哦，我会注意身体的，教育工作我只是在按部就班进行，并没有忧心着急。
嗯，前段时间可能有些着急，现在是真的不急了。
至于我说的盲目崇拜，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属于基础的思想教育范畴，想要完全杜绝，并不简单。
毕竟即使社会文化发展到比较高的程度，也会有饭圈这种群体，所以我们需平常心待之，慢慢来就好。”
“饭圈？哦。”
楚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结合大人前言，倒是也能理解，她点点头放下心来：
“那大人您休息，我走啦。”
“好，去吧，前院哨所还是会派一名士兵送你回去。”
“不用了麻烦了吧大人，我看今天天色还挺早的样子。”
“不行，刚刚才说的，东旭城现在新加入的居民多，教育素质参差不齐，不懂法不知法的大有人在。
东旭城治安队已经抓了不少人关监狱了，你一个小姑娘，天黑回去若没人保护，我跟你哥都不会放心的。”
“唔，好吧，我知道了大人。”
楚穹心中一暖，轻声应下，鼻子却有些发酸。
哥哥和自己相依为命就不必说了，而大人对自己，真的一直都很好很好。
想当初最开始时，明明是初次见面，大人却不像别人那样歧视自己的白发，一丁点都没有。
甚至大家对自己的态度能有如今这般改变，也都是得益于大人的努力。
一定要好好报答大人！
楚穹心中暗道，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倍努力的学习。
怕再待在这里控制不好情绪，让大人平白担心，楚穹赶忙压下鼻头酸酸的感觉，抱着笔记本又是展颜一笑，然后告退离去。
季澄见她把门关上，自己也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楼下院前，见到前院哨所派人护送楚穹离去，他收回目光，唤来在书房阁楼服侍的侍女。
“随我出府，去外头的走廊。”
“是，大人。”
侍女立即拿来准备好的油灯，跟随大人身侧，照明探路。
......
东旭府外的走廊，是东旭府和议政厅相连之道。
这条走廊的建设，意在将前院的办公区域和东旭城的核心中枢连接在一起，便于大人的直接领导，当然，也更加方便首席大人的上下班。
......
同样充满华夏传承韵味的涂漆木走廊上，季澄扶着栏杆，眺望着晚间也开始展现繁华的城中景色——
前面不远，就是东旭城的夜市商业街，现在已经开市亮灯了。
商业贸易的出现和发展，会将新生的文明带到另一个高度。
经历了这么些年，也终于做到了这一步了啊。
季澄心情很好，不过还需要另一个人在此刻与他同赏分享，才会更有成就感。
片刻后，耳边传来了女士皮鞋走过廊道木板的踢踏声，季澄侧头望去，笑了笑：
“上班辛苦了。”
“呃。”
姜红豆微愣了下，看看立在稍远处点灯的侍女，又看看季澄，走到他身边，微压声音道：
“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说不用接我下班了嘛......现在有走廊这么方便，我自己上下班就行。”
“嗯，我知道，以后不御剑接送你，你每天坐的多动的少，让你运动运动也挺好。
不过今天我是来赏景的，顺便接你下班了。”
季澄努努嘴示意前面：“新家建成，走廊也建成，家中已经好好看过，而走廊这边的景色还未赏过，尤其是夜景。”
“喔，这样啊。”
姜红豆闻言侧头看去，顿了下，眼中也有感叹之意。
“灯火绚丽，真美，一晃许多年了，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东旭城，变化真大啊！这是我们努力的回报！”
“是的。”
季澄牵住姜红豆的手笑道：“而且回报不止于此，最近城中流传讨论的小道消息，你听过没有？”
“嗯？”
小道消息？
姜红豆愣了下，回过头来看向季澄。
议政厅民政部对于居民的传言口风是有留意和收集的。
她自是知道城中在传大人有意婚娶的消息，眼下结合季澄所言，姜红豆立即明白了过来：
“我就说呢，这传言总觉得有点突兀，原来是你放出去的啊。
你怎么放出去的？这次怎么不叫议政厅来做？”
“这次不太适合官方放出消息吧，为了确保万一，还是先用和官方不沾边的方式放出去消息比较好。
不过，现在后续的调查结果出来，证明确实是我多虑了，情况很不错哦~”
“诶，情况很不错！？”
姜红豆当然明白季澄说的是什么，神色一喜，语气期待，同时也有点紧张道：
“快，快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别急~”
季澄晃了晃她的手，安抚一句，随后稍微提高声音向身后侍女道：“22号。”
“大人。”侍女立即答道：“机密情报局22号情报员在，请指示。”
“过来和圣女说明一下上次调查的详细汇报。
另外，今后机密情报局的领导权限，也对圣女开放，权限等级仅次于我。”
“是，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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