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推测王后一体双魄，且意见相左。”
一方爱之欲其生，一方恶之欲其死。
时莳：？
不是很懂你们凡人的思维方式。
“你如何发现的？”
唐灵言其实原本猜的是王后有精神分裂一类的疾病，但是一想到这个世界本身就与现世不同，便扩散思维了一下。
“直觉。”
“……”
唐灵言看着眼前沉默的一团，心道这复杂的感情纠葛对眼时莳来说还是太早了。
他轻轻笑了笑，也不卖关子。
“昨日王后以匕首伤我之时，眼神冰冷刺骨；但是伤害我之后，她的哭声近乎声嘶力竭。”m.xündüxs.ċöm
“若她真要杀我，为何封印我的记忆？”
他看向屋外在夜色中摇曳的竹林，声音幽幽：
“我猜，封印我记忆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她。”
“那个她还想继续维持与云执影的表面情谊。”
时莳坐在书桌上，掌心是一颗晶莹的泪珠，那是王后的眼泪。
热泪滚烫，源源不断的妖力从里面涌向她的身体。
抱着它犹如寒冬抱着暖炉，舒适温暖。
她消化着唐灵言说的话，一体双魂吗，妖界似乎还真有这种事发生。
因妖通常以有灵性的生物化形，有些双生莲、双生树化形之后，便会产生这种特别的妖。
而这些妖一般都比普通的妖强大。
王后她，确实深不可测。
…
唐灵言看着远处摇曳的竹影，宫门口的遇见在他脑海里慢动作播放着。
坠落的烛火，翻飞的衣袂，以及她哭红的双眼。
这个魂魄在认认真真的爱着云执影。
只是不知道为何一体双魂，另一个魂魄如此痛恨唐灵言。
唐灵言一时也想不明白。
时莳似懂非懂，将眼泪收起来之后一回头，唐灵言已经走到了窗边。
她跳下桌子，晃晃悠悠飘来他的身侧。
唐灵言又道：“还有另一种可能，爱着云执影的，是一个怯懦且普通的凡人。”
时莳稍加思索便了解了其中的弯弯绕：“妖可以夺舍凡人！若是不杀了原主，便是双魂共生！如此，倒也解释为什么她闻起来像个凡人。”
唐灵言点点头，云执影想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被藏起来的王后之魂？
他面对王后时候那些复杂的情绪，是对着哪一位王后？
感觉答案就在眼前，接下来，便只要靠近王后，就能找到答案。
唐灵言眸色深深，双手握着窗沿，久久不语。
她顺着唐灵言的目光望去。
那是王后的寝宫，早早地便熄了烛火，漆黑如深渊一般。
只有竹影摇曳传来轻轻的声响。
“莎莎——”
…
“时莳，如今你的妖力恢复了多少？”
唐灵言看着圆盘大小的时莳，她较之之前已经变大了不少，不再是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了。
时莳的灵力在身体之中转了一圈，充盈丰沛，安全感满满。
云国灵力充盈，还有神仙传说，她在这里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加之前两次真心的回馈，她此刻已经恢复了不少妖力。
但这份力量，要对抗王后，宛如以卵击石。
“不多。若你是想对付王后，我劝你三思。”
“她伤你的时候，我与你的联系被她切断。有这份本事，我没有恢复十成不敢轻易动手。”
唐灵言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倒也不用打打杀杀，只是想好好利用云执影这幅皮囊。”
时莳：？
虽然时莳只是一团虚影，唐灵言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
下一秒她缓缓开口：“你不会又想用什么美人计吧？”
闻言，唐灵言回头看了眼桌上的铜镜，然而夜色中并不能看到什么，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
二分之一的王后对云执影有情，难道这一计还行不通吗？
时莳：“……”
“云执影还是很吃香的，之前去东街，收了不少菊花呢~”
时莳点头认同：“他确实是云国第一美男。”
“可……王后要是吃他的脸，二人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一步。”
“时莳，你说话还挺直接的。”
戳人肺管子，怎么扎心怎么说。
唐灵言干咳了一声，本来美人计也不过是个玩笑话。
他不打没准备的仗。
“今夜你去王后宫中打探一番。记住不要动手，若是被发现，走为上计。”
好不容易恢复的妖力，可不能浪费了。
“嗯。”
时莳化作一片云雾，从窗口缓缓飞出，渐渐消失在唐灵言的视野里。
他往旁边的榻上一靠，捞起颗新鲜的葡萄在嘴巴里，甘甜的味道马上充满了整个口腔。
回宫之后，好像腰上的伤不再反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位王后的功劳？
希望她早日战胜那位暴躁王后。
……
时莳越过宫墙，飞落到了王后寝宫的窗前。
王后院子里的那一丛竹子不知为何被砍掉了一半，看起来十分狼狈。
屋内没有点亮烛火，漆黑的夜色中有谈话声传来。
声音很轻，像是在耳语。
若是宫人起夜，或许会被这悄悄话的声音吓一跳。
时莳无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王后很强，之前她在院里监督的时候，应该是被发现了。
还好她并不在乎。
她沿着窗户的缝隙飘了进去，到了里屋，远远的看见王后尚未就寝，斜靠在床边上。
这个距离还是听不见，时莳飞近了一些，王后的呢喃声终于变得清晰可闻。
啊，与其说自言自语，不如说是两个人在吵架。
就像唐灵言说的，两个王后。
“你放过他吧，我……我不能没有他，我答应了要陪他一辈子……”
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与平日里淡漠且冷静的王后截然不同。
如果说平日的王后是骄傲的猫，那么此刻她像时刻胆战心惊，胆小怯懦的兔子。
这便是爱慕云执影的那一位了。
她身上没有一点妖气，普通的就像一个凡人。
“那男人有什么好？他园里养着小妖精，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这样苦苦守着的王后之位，不多时，便要拱手让人了！”
“还有你的宝贝儿子，指不定哪天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踹下了王位~我只恨那一刀没有捅在他的心口上。”
同样是王后，此刻说话的语气却是忽然一变，话语间满是对唐灵言的不屑与厌弃。
这是平时与云执影虚与委蛇的王后，也是想杀人的那一位。
时莳躲在漆黑的房梁上，默默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其实，她觉得暴躁王后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云执影之前干的确实不是人事儿。
王后态度发生变化之后，屋子里便有了一点点淡淡的妖气，闻起来，有竹叶的清凉香气。
竹妖？
她几乎马上就联想到了云城无处不在的竹子。
“你住口！”王后猛地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声音带上了哭腔，恐惧与担忧包围了她。
“看，还要为那种人渣落泪~我若是你呀，我就杀了他！或者将他锁起来，捆在身边，那不也是陪伴一辈子？”
“住口！住口！住口！我不听我不听！我不会对他做那种事！”
王后被逼急了，一声比一声痛苦，她被子里的身子剧烈抖动着。
时莳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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