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拉不下脸，强撑着面子往前走了几步，同样挽起了袖子。
袖子下面的皮肤白得发光，一看就是没怎么锻炼过。
二人对比，高下立见。
最先举白旗的是纨绔的两个手下，他们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少爷算了算了，别跟他计较。”
另一个手下小声道：“少爷，再闹老爷知道了真的会生气……”
“是啊是啊，少爷，赶紧走吧，为了这种市井小人不值得啊~”
两个手下的话非但没让纨绔收手，反而是激得他当场扬了扬手臂：
“你们两个废物，被打成这样，就帮他说话是吧？给我滚开，本少爷今天就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
唐灵言远远地站着吃瓜，还从旁边老哥手里捞了一把瓜子，正嗑得开心。m.xündüxs.ċöm
“唐灵言？唐灵言？”
时莳的声音断断续续得传来。
“怎么了？”
他应了一声，心道难道时莳还会有信号的问题？
“终于能听见我说话了，前面那个傻子应该是你亲戚。”
正在看戏的男人一顿，重新看向那个花里胡哨的傻子。
“皇亲国戚？”
“嗯，另外王后已经来了，她应该想帮这个傻子。”
这边王后已经扔下了兜帽，正揉捏着手腕，大步往前走去。
方才重缨一看到他们打起来，就骂了一句：“丢人玩意儿，家里丢人就算了，还跑到大街上来给人揍。”
这幅样子，应该是要帮那个傻子出气吧？
时莳不远不近地跟着王后，顺便给唐灵言通风报信。
…
唐灵言往看戏的人群外望去，果然瞧见了不远处的重缨。
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给了一个凉凉的眼神。
“呵。”
这是要自己帮忙的意思？
他咳了一声，这才放下瓜子走到了那个纨绔面前：“小少爷，不如给我一个薄面，放了他？”
那位原本如炸毛的猫一般，正准备大干一场的少爷，冷不丁听到唐灵言的声音，不满地回过头，想着哪个不长眼的砸碎敢来教训他。
他打不过宋家那个莽夫，还打不过一个弱不禁风的路人吗？
纨绔一拳扫过来，眼看着就要落在来人脸上，却被他轻松躲过。
唐灵言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嘘，差不多行了。”
他缓缓摘下面具。
纨绔顿住，第一感觉是这人好眼熟，难道是熟人？
周围的人群也安静下来，看着云执影的那张脸，一时间也有点懵。
打架就打架，怎么还摘面具了，准备用美貌杀人？
唐灵言眯起了眼睛，对着纨绔无声说了两个字。
纨绔脸一白，一下子就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是谁了。
所以他为什么难得出来狂妄一回会碰到这个人啊？
他不在宫里待着，没事来这小胡同瞎逛什么。
“王叔…..”
“嗯？”
收到唐灵言的眼神暗示，纨绔磕磕巴巴地又加了个：“……叔”
吃瓜群众竖起耳朵听着二人对话，王叔叔？
原来是叔叔来教训侄子了，那没事了。
不过这叔叔看起来好年轻，怎么有这么大的侄子？
“好了，赶紧给人赔不是。”
“是是是，都听叔的。”
他当然马上道歉，瞬间化身听话宝宝，让他干嘛就干嘛，恨不能马上消失在原地。
唐灵言没有多为难他，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让他滚蛋了。
他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孩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弯腰捡起他匆忙落下的扇子，走到摊主面前，指了指桌上那副画：
“刚才的事，实在抱歉，这些我都要了。”
“啧，你侄子砸了我的摊子，可不是买一幅画能解决的。”
硬茬就是硬茬，用钱也无法收买。
唐灵言不恼，笑着继续问道：
“那你想要如何？”
摊主上下打量着唐灵言，把桌子稍作收拾了一番，将沾了墨的毛笔递给他：“画一幅画还我，这事一笔勾销。”
“我并不擅长作画，若是以画相还，你会吃亏。”
周围的人笑起来，都说这唐灵言怎么这么老实，就不怕别人狮子大开口么？！
“我不差钱。”
摊主拍了拍自己灰尘扑扑的衣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会作画。”
“不会的话……”摊主忽然沉默，然后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那便给我这幅画题个字吧。”
“唐灵言！”时莳忽然惊叫起来。
唐灵言刚接过笔，还未落下，闻声在识海中问道：“这人有问题？”
“他身上有妖气！这画有问题，最好不要签。”
唐灵言慢悠悠地将画展开，上面十分平常地画着一副秋菊。
“题什么字呢？”
摊主转了转脖子，比刚才多了一份痞气。
“可。”
“时莳，这是什么门道，这画上是不是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
时莳距离远，这便还跟着脸色不善的王后，权衡了一番，便晃晃悠悠来到唐灵言身边。
“这画上面覆盖着一层妖气，应该是将什么内容挡住了，我看不见。”
唐灵言心中斟酌了一番，脸上却是不显，依旧笑眯眯地应声：“此画绝美，一个“可”字不够，便题个“妙”字吧。”
话音刚落，他大笔一挥，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妙”字。
摊主脸色有些古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行吧。”
唐灵言放下笔，面前的男人将画卷收起来之后，放进了一旁的竹兜之中。
摊主脸色白了白，忽然按了按额头，晃了晃脑袋，再看向唐灵言的表情便带了点空白和疑惑。
唐灵言联想到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似乎也是这幅样子。
他暗问：“这个人刚才是不是被夺舍了？”
时莳感觉也很像，来夺舍的妖行动简单粗暴，就是为了让唐灵言签字来的。
拿到他的墨宝之后，就赶紧走了，丝毫不顾及眼前这个男人。
“这位公子，这袋钱你还是留着吧，今后遇到什么事可以去西街的钱庄，找一个叫元盏的掌柜。”
摊主有些意外，懵懵懂懂地接下钱袋，调整好状态后，苍白着脸道：
“好，那今日我便交了你这个朋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将钱袋收起，与他画完的画作放在一起。
“唐灵言。”
“在下宋竹。”
他理了理衣服，用一旁早就备下的清水洗面，打点妥当之后倒是一副如玉公子的好模样。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人群也终于散了开来。
二人聊了没几句，就有人架马车而来。
远远地便跑来几个小厮，围着宋竹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见他平安无事，才拍着胸脯舒了口气。
“少爷，你怎么又跟人打架了？老爷听到差点没背过气去！”
小厮一边劝说着，一边开始整理后面凌乱的书桌，将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搬上了马车：“少爷可不能再继续摆摊了！”
唐灵言注意到，那个小厮动作不算温柔，但是在搬动画作的时候确实万分小心翼翼，一看就是非常了解自家主子的。
“那怎么行，画未做完，新友在侧，焉能离去？”
宋竹丝毫不在意，已经提笔开始画一幅新的菊花。
“少爷！赶紧回去吧，老爷说您再不回去，就把您书房的那些画都烧了！”
听到自家亲爹差点气死都毫无波澜的宋竹脸色一变，赶紧收了收摊子，对着唐灵言拱了拱手：
“唐兄，今天失礼了，家中急事，我先走一步！”
看着他跟着家中仆从匆匆离开，唐灵言若有所思。
时莳问道：“宋竹，这名字好耳熟？”
“他爹是云城首富，这次治水出了不少力，上次与元智在书房谈起过的。”
“原来如此，这点小事你还记得？”
“过耳不忘罢了。”
若是他人说起，总像是带上了几分炫耀的成分，但是唐灵言这么说，不过是简单陈述事实。
“对了，王后呢？”
时莳打了个哈欠，看着远处的夜色：“刚才离开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唐灵言：？？？帮忙难道不是她的意思吗，怎么还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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