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方才失魂落魄的痕迹,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宗朝放下心来,一脸骄傲的说道:“相爷,我总算把当年师父留下来的刀谱全都练完了,现在可厉害了呢。”
“那陈伯要是知道,可要好好夸夸你了。”林煜一脸温和的看着他道。
“那是当然,”宗朝眉飞色舞的说道:“说不定我现在比那个闷葫芦还要厉害了,得找个机会跟他打一架试试。”
“你怎么老想着跟人打架?”林煜失笑道:“人家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宗朝撇了撇嘴道:“您没看他天天那个样子,跟谁欠了他银子一样,相爷您不知道,他可坏了,今天还当着我的面欺负司先生呢。”
“司先生?”林煜挑挑眉毛:“司伯渊?怎么欺负的?”
“今天从檀香山回来,您跟西南王在前面,我们三个骑着马跟在后面,司先生想跟我说话,还夸我来着,”宗朝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司先生兴许是跟相爷一样的读书人,可和善了呢,可那周维桢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叫司先生闭嘴,司先生好像很怕他,马上就不敢说话了,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宗朝回忆着,愤愤的说道:“一看就是周维桢仗着自己功夫高,平日在王府里没少欺负司先生。”
“是么?”林煜有些玩味的看着他道:“我们阿朝真是侠义之士,还知道为人打抱不平了。”
“嘿嘿,”宗朝红着脸道:“都是相爷教的好。”
林煜忍着笑点了点头,这司伯渊他也见过两面,虽然一副风流儒雅的样子,可眉眼间却透着股干练沉稳,不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倒是给他一种城府颇深的感觉,至于周维桢么,虽然是剑圣的徒弟,武功自然是了得,可林煜总觉得二人之间,受欺负的应该是周维桢才对。
“阿朝,司先生他可会武功?”
宗朝闻言仔细想了想,片刻却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出来,司先生的气息很怪,像是被隐藏起来了一样。”
“哦?”林煜挑眉问道:“在你面前还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岂不是个高手?”
“未必,”宗朝皱眉道:“他并不是刻意收敛着,而是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气息一样。”
林煜却被他这话逗笑了:没有气息?那还是活人么?“
“所以说很怪嘛,”宗朝有些想不通的说道:“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跟相爷您一样文弱吧?”
“人不可貌相,”林煜意味深长的说道:“就像西南王,我现在也拿不准他了。”
“对啊,”宗朝点头道:“本来以为偷盗布防图,还有杀死琉芳斋管家的事情都是他所为,可是现在看来,西南王才是个受害者啊,况且他又活不久了,何必来折腾呢?”
“是啊,何必折腾呢?”林煜喃喃道:“他就算是报了仇,坐上了皇位,可过不了几年皇位还要易主,何必呢?”
宗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难道您还觉得这些事都是他做的?”
“说不准,”林煜摇了摇头道:“可他嫌疑最大。”
“您说他会不会是为了帮五皇子?”
“不会,”林煜沉吟道:“一来五皇子没必要冒险谋反,二皇子虽为长子,可朝中老臣大多还是偏向沉稳低调的五皇子,他若是真想谋反,又何必辛辛苦苦寻了祁霜寒去给皇上续命呢?”
“二来西南王自知身中寒毒,冒险帮了五皇子坐上皇位,却也一样是白白折腾身体,为他人做嫁衣,就算是与五皇子兄弟情深,却也不值得他这样做。除非是五皇子能给他他最想要的东西。”
“他最想要的东西?”宗朝思索道:“那不就是寒毒的解药?”
林煜点点头道:“对,可我已问过祁霜寒,寒毒无解。”
林煜是不怀疑这句话的,祁霜寒是大名鼎鼎的一代毒圣,心高气傲,这次若不是五皇子的手下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一命,恐怕就算是皇上用金山银山相求,他也不会多看一眼。www.xündüxs.ċöm
“那他不就完全没了这么做的理由?”宗朝道:“我要是他,就不会再来京城了,倒不如安安心心在西南好好养着身体,说不定还能多活上几年。”
“是啊,”林煜喃喃着闭上了眼睛道。
片刻,他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宗朝道:“不对,”
“哪里不对?”宗朝疑惑道。
林煜眼神清明的说道:“今日从檀香山回来时,他问我为什么要追查郑家的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说的是郑家的事,而不是寒毒的事——可我只是去找了慧荣法师问寒毒的事情,也从未提起过当年郑家一事,他是如何得知呢?”
“是啊,”宗朝恍然大悟道。
“除非他早就知道皇上给他下毒一事和当年郑将军战死是有关联的,才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林煜冷笑道:“可郑将军之死现在已经无人提起,况且此事表面看并无蹊跷,当年朝中知道内情的大概也都被皇上封了口,我父亲虽查到了蛛丝马迹,却也绝不会告诉其他人,那么西南王究竟是从何得知呢?或者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的?”
宗朝有些愕然的说道:“相爷您的意思是——有人把这些事情告诉了他,西南王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竟如此心狠手辣,于是拼着自己死也要报仇?”
林煜有些木然的看了看天道:“西南王绝非池中之物,不会轻信别人,告诉他的人必定是他极为信任的人——会是谁呢?他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么?”
“相爷,”宗朝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觉得,现在的皇上实在称不上是位明君,若真是五皇子或者西南王取而代之,未必就是件坏——”
“住嘴,”林煜少见的呵斥他道,眼神凌厉的扫了宗朝一眼:“这话你不该说。”
“我,”宗朝有些委屈的想要辩解,林煜却打断了他,继续说道:“或许皇上不是明君,可若是有人谋反,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最后无论花落谁家,受苦的不还是天下无辜的黎民百姓么?”
宗朝闻言垂下眼睛,低低的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林煜没有理会他,只是依旧看着天上流转变幻的云彩,似乎是自言自语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究竟还骗了我多少?”
近日里,有关丞相和西南王的风流故事已逐渐退出了京城里街坊间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主要是那些话本越来越离谱,画师大多完全凭着自己的想象,画出来的两个人跟本尊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林煜跟顾远一起手牵手的走在街上,都未必能被人认出来。
上面又有官府的人压着,说是再有人议论此事就要问罪,这些流言自然也就在激起了一片水花后逐渐没了响动。
林煜是松了口气,可二皇子却坐不住了。
恭王府
“你说林煜在静远寺碰见了顾远,然后一起骑马回来的?”顾宇面色阴沉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问道。
“千真万确。”侍卫恭恭敬敬的垂着头说道。
“好啊,”顾宇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冷笑道:“难不成这两个人还真是断袖?串通好私下幽会的吧,不然怎么在哪都能碰上呢?”
侍卫没有做声,顾宇又自顾自的说道:“西南王是个病秧子也就罢了,可他林靖言好端端的,都快到而立之年了,怎么也不曾娶妻呢?”
“你说,他是不是还真就是个生来就喜欢男人的?”顾宇舔了舔嘴唇道:“我那弟弟倒是真漂亮,是不是在床上特别会讨好这位丞相,才把他勾的五迷三道的?”
“这,”跪在地上的侍卫面露难色,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搞得本王都有些想试试了,”顾宇的目光开始变得猥琐了起来:“他们不是情投意合么?本王偏要棒打鸳鸯。”
侍卫有些迟疑的抬起头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做?”
顾宇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备马车,回宫找我那妹妹去。”
誉王府的马车在京城内自然是人人都要避让的,半柱香都不到,便已畅通无阻的到了皇宫门口。
进了宫,顾宇便命人换上了轿撵,抬着自己晃晃悠悠的朝后宫去了。
到了凝香宫的门前,顾宇便下了轿,大步走了进去。
凝香宫的宫人们见是二皇子来了,纷纷跪下行礼,领头的丫鬟更是匆匆去向宁妃娘娘禀报了。
宁妃娘娘正在和四公主顾淑在房内说着些体己话,这会儿听说顾宇回来了,二人便都迎了出去。
“儿臣参见母后,”隔着老远,顾宇便朝着宁妃喊了一声,还作势要跪下行礼。
“你这孩子,跟母后还拘什么礼,”宁妃有些嗔怪道:“知道经常回来看看就好。”
一旁的顾淑也笑的开心:“二哥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都在王府里,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顾宇脸上带着笑,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说道:“实不相瞒,二哥这回是有事需要你帮忙。”
“我?”顾淑一脸疑惑道:“我能帮什么忙?”
“进去说吧,”顾宇说着,便同两人一起进了殿内。
顾淑此时正值桃李年华,模样随了宁妃,鹅蛋脸,瑞凤眼,亭亭玉立,娇俏可人。
刚坐下,宁妃便等不及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有何事需要你妹妹?”
“不知妹妹可有意中人?”顾宇看着她问道。
顾淑闻言羞红了脸,低下头道:“二哥哪里的话,我整日在这深宫之中,又如何会有意中人呢?”
“那就好,”顾宇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想求父皇为你和林相赐婚。”
“什么?”宁妃和顾淑皆是大惊道。
宁妃蹙着一双好看的云烟眉道:“你先前不是说与林相交恶吗?怎么现在又想着把你妹妹许给他了?”
“正是如此才要把妹妹嫁给他,”顾宇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林煜与顾远交好,顾远又必定会向着顾轩,如此一来,林煜怕是要站到顾轩那边去了,此人头脑过人,日后说不定帮着顾轩给我使什么绊子呢。”
宁妃点点头道:“倒也有些道理,可前些日子京城里不是传林煜和顾远是断袖么?你妹妹嫁给他可——”
“母后不必担心,”顾宇胸有成竹的笑道:“那传言是我派人编的,有了父皇赐婚,他岂敢不从?以后让淑儿给他吹吹枕边风,他难道还能吃里扒外不成?”
说罢,他转头问一直低着头的顾淑道:“妹妹愿意吗?”
顾淑红着脸抬起头,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听二哥的。”
“哈哈,好,”顾宇满面春光的说道:“我这就去求父皇赐婚。”
顾淑听到二哥说要自己嫁给林煜,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她虽在深宫之中,可也听宫人们说过这位年纪轻轻的丞相,天资聪颖,玉树临风,不知是京城里多少大家闺秀的梦中人。
她也好奇,曾偷偷叫人给自己看过林煜的画像,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画上的男子甚合心意,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竟真要成了丞相夫人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探骊更新,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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