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的眉心处，彼岸花的印记若隐若现，目光也透着流光，紧紧地盯着第五心。
第五心的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就像是一座重山正在不断地压迫着自己。
可是她的后背依旧挺得笔直，哪怕是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曹子健想要开口求饶，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出声。
就连四肢也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
一秒、两秒……
第五心闷哼了一声，就连耳朵也开始流血了，显然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那精神压迫却突然收了回去。
第五心踉跄一晃，摔在地上。
冥王轻哼了一声，从牛背上跳了下来走到第五心面前：“哼，和老家伙一样讨厌，难怪是他养出来的！”
第五心没吭声。
之前就听说冥王也要给老道三分薄面，现如今听冥王这语气分明是又爱又恨的，她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你不是要见我吗？”冥王问，“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我有东西要交给您，但是我没带来。”第五心说。
谁曾想冥王忽然眼睛一亮。
“没带来？就是说东西在人间了？”
第五心微微蹙眉，有些疑惑，东西在人间她有什么高兴的？
“那好，我跟你去一趟人间！”
话音一落，陆判官顿时大惊失色：“吾主，万万不可！”
冥王一入人间，要是被其他的徘徊在冥府之外的恶鬼们知晓，冥界必将大乱！
“你好烦啊！”
冥王挥手，陆判官的嘴瞬间就被封上了，只能发出“嘤嘤呜呜”的声音。
她随后又看向第五心，眨眨眼：“我跟你去人间吧！”
“不好。”第五心忍着体内血海翻涌，略微嘶哑着声道。
冥王的脸色瞬间沉了。
“您是冥王，出了什么事我负不了责任。”第五心沉声道，“师父曾经说过，‘有多大的手就端多大都碗，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儿’。您是掌管冥界的王，我只是一个入门的术士，我无法承担您离开冥界之后可能会出现的风险。”
“世间万事有因有果，您或许觉得去人间是一趟有意思的旅游，但是对我来说是一次身心的折磨。不仅是我，还有万万千千您的属下，都会因为您的离开而担心受怕，那些对冥府虎视眈眈的恶鬼或许也会趁虚而入……”
冥王烦躁地打断她：“你怎么这么烦啊，信不信本王直接杀了你！”
“您是冥王，掌管生死，自然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
她眼中杀意显现，忽然间伸手，第五心瞬间不受控制地朝着她飞了过去，她的手一把掐住第五心的脖子，眼瞳呈现出银色，声音冰冷：“你当真不怕死？”
第五心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从小到大，她就把生死看得很开，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一世的生活也算是老天爷赏赐的，若是死了也没什么。
只是没有完成对师父的承诺，找到占星派的下一任弟子。
还有阿修……
只是意料之中的窒息感和疼痛却没有来。
冥王松了手。
“你们都离开这儿，本王要单独和她聊聊。”冥王道。
陆判官也能说话了，心中也松了口气，听冥王的意思是不会贸然去人间了。
“吾主安康，属下等告辞。”
曹子健张了张嘴，却被曹庆用眼神制止。
“把蜚拖回去，关进弱水牢中。”冥王淡然道，“此次降服上古异兽蜚，曹家有功，曹家至此划分成第七阴使家族，曹子健提两等，工资翻倍。”
“谢吾主！”
曹庆大喜，立马领着儿子谢恩。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冥王不爽地说：“要不是看在老东西的面子上，我早杀你了，哼，大逆不道！”
第五心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叫‘荼（tú，通‘荼蘼’）荼’，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吧。”冥王忽然说。
“不敢。”
第五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可不认为自己能有直呼一界之主的交情。
“本王命令你喊！”
“……”
“喜怒无常”四个字在冥王荼荼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谁让她是冥王呢？
荼荼重新捡起花篮放在臂弯处，随后又捡起来那只从蜚的牛头顶扒出来的牛角把玩着。
“我和你师父交情不错。”荼荼开口说。
第五心没接话。
荼荼也不在意，只说了一句“跟上”。
第五心想了想，还是忍着内伤的痛跟了上去。
“自冥界诞生时我就存在了，经历了无数个年头，男人女人我都当过，老人小孩婴儿我也当过，随后又创立了冥府，掌管人间生死，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哭，在我面前忏悔，其实一开始还挺有意思的，但是看久了就麻木了……”
荼荼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她看过世间百态，她是最富有的，却也是最孤独的。
“你知道陆之道为什么害怕我去人间吗？”荼荼嗤笑了声，“因为我曾经去过一趟人间，随后冥界就发生了暴乱，所以他们都很害怕我离开冥界。”
第五心挺疑惑的：“冥王执掌生死，那您自己的生死呢？”
荼荼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没有生死。”
第五心愣了愣。
“冥界就是我，我就是冥界。”
“……”
第五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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