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没什么好逛的,常铭将玩具车开回吴老板的店前后一路到小区大门,他打算出去溜达溜达,正在值班的陈叔叫住他后转身回值班室里拿出一小袋鱼干挂在他的脖子上,五点半也从门边探出脑袋冲常铭打了声招呼。
“早点回来啊,帅帅。”,陈叔摸摸缅因猫的脑瓜,轻轻拍了拍,“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雨,最近这么冷,不要生病了。”
常铭闻言仰头看天,月明星稀,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他蹭了蹭陈叔的手背表示自己知道,转头快步穿过马路。常铭没想跑太远的地方,在这附近比较熟悉的、能随他进出的就秦七开的酒吧了。酒吧是夜生活的重要元素之一,常铭钻进酒吧时里头灯光闪耀、人声吵嚷,他小心避开舞池里舞动肢体的人群,熟练跳上酒台摊成一张猫饼。
比起清冷的室外,酒吧室内气氛热情高涨到让常铭有些闷,他伸长爪子去扒拉酒保小哥的袖口,后者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着手给他调了一杯最低浓度的果酒。果酒呈现清透的橘色,闻起来也有股橘子的香气,常铭捞过杯子低头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便珍惜万分地继续舔舐起来,舔到杯子里只剩下一半的量时,他想起脖子上挂的小鱼干便将它拿下来解开袋子,舔一口果酒吃一条小鱼干,美哉美哉。
“你真是太会享受了。”,酒保小哥忍不住笑道。
喝完果酒吃完小鱼干,常铭抱着酒杯开始发呆,两眼发直,节奏分明的舞曲穿过他的耳朵时带动他的脚自行打拍子,秦七从二楼下来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
“帅帅?帅帅?”,秦七在发呆猫面前又是挥手又是打响指,猫压根没理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七磨牙:“顾帅帅你爸来了!”
话音刚落,常铭打了个哆嗦立马清醒过来左顾右盼,欲盖弥彰地把酒杯推到一边。看清眼前那张大脸后,他意识到自己被骗,当即大怒,他一爪子拍向秦七的手背,拳拳到肉,梆梆作响。
“再打?”,秦七拿手指着凶神恶煞的猫,威胁道,“你再打我就真把你爸叫来。”
常铭不甘心地收回爪子揣回肚下,斜眼看人的样子尤为欠扁。秦七被气得笑出声,往裤兜里掏出手机点进与顾岑松的聊天界面。
秦七:“我要给你爸打视频咯!”
常铭:“........”
然后他俩真打起来了。
边擦杯子边看热闹的酒保小哥偷偷摸摸拍下自家老板被一只猫暴打帅脸的珍贵录像,啧啧作叹半天才掺进去帮忙解救老板。缅因猫的武力值在平日里低低调调,这会儿露出一膀子的腱子肉,看得酒保小哥一阵牙疼。
“老板,你怎么敢啊!”,他供祖宗似的把猫放到高背椅上,看着自家老板红通通的脑门、鸡窝发型眼含敬佩,“你好勇!”
这已经不是勇不勇的问题,这已经涉及到成年人的面子问题。秦七深吸一口气整理自己的发型,勉强变回原来的帅哥样,椅子上蹲着的缅因猫咧开嘴,冲他挑衅式左右摆头。
秦七:“.........”
秦七很是气愤:“我要告你爸讲你喝酒还打人!”
椅子上的猫饼对此无动于衷,已经跳入死猫不怕开水烫的境界,恐怕除非顾岑松亲临现场来逮他否则就算是视频通话也撼动不了他几分。秦七是吓唬猫的意思居多,没有真的去联系顾岑松,他坐上缅因猫旁边的椅子和猫单方面聊天,说了不少沙琪做的蠢事,比如跑太快还老是喜欢回头不看路结果摔下石阶导致前腿骨折。
“说句不道德的话,沙琪摔一次也挺好,至少短时间里能呆家里安分安分。”,秦七庆幸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我得给那石阶上柱香谢谢它做出的贡献。”www.xündüxs.ċöm
常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帅帅,今晚跑出来玩就算了,后面几天最好都呆在家里。”,说到这里秦七的表情也严肃许多,“最近不仅有人的流感,猫猫狗狗都生病不少,虽说你体质好得离谱,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他看了看手表,又继续说,“所以你现在该回去了。”
秦老板撸起袖子亲自动手把猫抱起来送到酒吧门口,猫瞟了眼他皮肤裸露的小臂,始终没有做出什么挣扎的动作来,他若想摆脱一双手从来不是件难事。
“帅帅,拜拜。”,秦七放下袖管,冲猫挥挥手道。
大概猫对自己被老板赶出酒吧的事实仍感到不满,故没有回应他的“拜拜”,扭过头朝前方三两步跑远了。秦七摇摇头叹了口气,直到看不见猫的身影后才转身进门。
天气预报的准确性比猫的心情还要捉摸不定些,至少今晚有雨被它报中了。小雨朦胧,像一张材质细腻的轻纱覆在整座城市上方,这样温和的雨并不多讨人厌,心里小有情调的人还能幻想出一副唯美的故事画面来,但一只雨夜中狂奔的缅因猫绝对不能放进故事里,他对下雨天的憎恨会横冲直撞地毁掉那份唯美。
常铭跑了多久他在心里就骂了多久,他不太敢骂老天,生怕摊上一个小心眼的老天。于是常铭只能怀着满心的草飞奔回小区,他跑得像子弹一样快,气氛渲染得当的话能出演一回诡异飘飞的鬼影。按照以往晚归的习惯,常铭第一反应是从阳台进,等他翻进阳台发现推不开门才意识到顾妈最近每晚都会锁掉阳台的门,常铭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只好翻出阳台绕回楼的正门乖乖搭电梯乖乖走大门。通过鼻纹解锁打开大门时,常铭先悄摸摸地透过门缝观察里头的情况,没有灯光,一片漆黑那就代表着安全,他发挥自己的液体优势挤进门缝,尽量不发出任何突兀的动静。
成功潜回家后,常铭急于打理浑身有些潮湿的皮毛,他将沙发扶手搭着的专属小毛毯铺在自己身下,一只爪子勾住毛毯一角同时整只猫朝另一边滚将自己用毛毯包起来使劲蹭,觉得蹭得差不多再掀开毯子,好端端一只猫更退变成了杀马特。杀马特常铭叠好毯子放回原位,爬上猫爬架的猫窝将里头的替身仓鼠抓出来丢到地上换自己进去,张嘴打了个哈欠后悠悠睡去。
睡到半夜时常铭被冷醒,他迷迷糊糊地打了几个喷嚏,以为是毛沾到鼻子上的原因他便没怎么在意,但猫窝里头有厚实的棉垫,怎么说也不该觉得冷,而这股似乎要渗入骨头缝的冷意教他只能更紧地蜷缩身体产生热量来抵御。蜷缩成一颗发抖的毛球的常铭又打了个喷嚏,本就睡意浓重的头脑渐渐变得愈加昏沉低迷,他被拖往更黑沉的梦境里。
梦境的内容纷乱无序,出现了很多人。那些人行色匆匆地与常铭擦肩而过,他们的脸像下雨时的玻璃,常铭并不能看清他们的五官可心里却莫名觉得熟悉,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心看着周遭迅速变化的场景,只觉得头痛欲裂。
“帅帅?帅帅?”
一道轻柔的呼唤遥遥传来,灰色的天空被撕开一条细缝,耀眼的白光从中倾泻而下,梦境至此破碎。
怎么会突然烧成这样?
顾妈摸着猫的耳朵被其高热的温度吓出一身冷汗,急忙用外套把昏昏沉沉的猫裹着抱怀里匆匆赶去最近的宠物诊所。但宠悦早上八点才开门,顾妈只能导航去有24小时值班的宠物医院给猫看病。
发高烧的缅因猫浑身无力,被医生接过去时软趴趴到没长骨头一般,医生摸了摸他的鼻头,发现非常干燥,这便是发烧的迹象之一。
进入治疗前得先测体温,看看发烧到几度。给猫测体温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直接测量猫的肛温,将肛表套套在温度计上,涂上润滑剂,直接插入猫的腚,坚持三分钟左右即可得到猫咪的真是体温;另外一种是测量猫的体表温度,将温度计放在猫的大腿内侧,固定三到五分钟,然后取出读数,因为大腿温度和猫实际体温会有差异,因此需要在实际度数上增加零点五。
医生拿出温度计甩了甩,一手提起缅因猫的尾巴,正欲下手之际,刚才还在躺尸的猫突然睁开眼睛表情惊恐地挣扎起来,他扑腾得实在厉害,要没医生按着铁定得掉到地板上去。
常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离我的屁股远点啊啊啊啊啊啊!!!”
缅因猫本就破锣的嗓子因为发烧变得更破了,嚎起来简直声嘶力竭,令人听之虎躯一震。
自家猫能这么“精神”地挣扎,顾妈反而松了口气,她最怕帅帅没有任何动静。医生一时间对状若发狂的猫无从下手,顾妈询问他还有没有其他测体温的法子。
“把温度计夹在大腿内侧。”,医生将温度计递给顾妈,在一边指导她怎么做,“主人来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抗拒。”
岂止是不抗拒,屁股逃过一劫的缅因猫当即敞开大腿,恨不得亲自动手,与先前发疯的样子大相径庭。
五分钟后才能取出温度计,在这个空当里医生一边检查猫的眼睑和喉咙一边向顾妈了解更细节的病情,诸如发烧前有什么症状,什么时候开始发烧,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很多细节顾妈答不上来。
“因为听其他人说最近有很多猫狗感冒,所以我这几天都拘着他不出门。发烧之前身体很正常,昨晚还好好的,今早发现的时候已经烧成这副样子了。”
医生皱眉,取出温度计一看,40.1°。
一般猫烧到这种程度可没法表现得这么精神,医生与眼睛过分明亮的缅因猫对上视线,后者抖了抖耳朵,还有闲心打哈欠。
“.....接下来要验血。”,神色复杂的医生拿出一套抽血工具,都不用他动手,缅因猫自觉把爪子伸给他,从扎上压脉带到针头刺入皮肉,缅因猫一声不吭、纹丝不动,只是看见针头时浅浅皱了下眉头。
看着血液流畅地顺管而上,医生忍不住夸道:“我从业这些年来,第一次碰见这么乖的猫。”
顾妈闻言笑了笑道:“帅帅一直都很乖。”
听到自己的形象在顾妈心中如此正面,常铭起了点小心思,漂亮的大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几下看向顾妈,卖乖嫌疑极大。顾妈接收到自家猫的示好信号,笑容依旧,话锋却是一转,“不过可能昨晚不太乖。”
常铭:“........”
他赴死般合上眼皮,没多久又睡着了。
所谓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常铭这一闭一睁才到下午,醒来时头不疼,体温也恢复了正常,地点从医院变回家中,美中不足的是他正躺在顾岑松的大腿上,
我这辈子于此刻已经到头了,常铭生无可恋地想道。
“顾帅帅。”,看到猫醒了顾岑松停下摸猫的背,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异,“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缅因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轻轻摇头,耳朵有些无精打采。凭良心来讲,谁忍心去责备露出这副可怜样的猫,他是毛茸茸欸,毛茸茸是世界第一赞的存在。
可顾岑松冷笑了一声。
“我有两件事需要你来为我解惑。”,他客气地说道,“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眼珠子已经开始飘忽的缅因猫咽了下口水,轻轻点头。
在以往的相处里,顾岑松几乎没对自家猫真正生气过,最多到开玩笑似的程度。他真正冷脸时很悚人,你没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任何笑的踪影,现在他就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缅因猫看,把猫看得忍不住缩脖子,折耳朵,退无可退地闭上眼睛装死。
“秦七说你大晚上跑去他酒吧玩。”
他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昨晚你是冒雨跑回家的对不对?”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缅因猫从顾岑松腿上滚到沙发垫上,避开了顾岑松的视线,心里已经把秦七那厮揍得鼻青脸肿,可现实里他是泥巴猫过江,自身难保。
“顾帅帅。”
又来,缅因猫想,又是喊全名。
什么情况下会被家长喊全名,显而易见,要么是家长生气要揍人,要么是家长生气要揍猫。
顾岑松没打算揍猫,他的拳头虽然攥得很紧,紧到指节发白,他还是没揍猫的打算。这算溺爱吗?某种程度算吧,可你说顾岑松没有生气那肯定说错了,他确实在生气,他气到胸口发堵,气到太阳穴突突跳动,气到说话声都在抖。
他的怒气从得知自家猫高烧昏睡开始积攒到再从秦七那得知自家猫昨晚的去向腾升到顶端,而所有的怒气在看到自家猫恹恹缩成球窝在医生怀里时,这气再多也被他咽回肚子里,心疼和担忧占据上风。但顾岑松很清楚,他得绷住生气的情绪,不然被这逆子察觉到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顾岑松使起了表演课上学的一种发怒技巧,一种看着平静也更可怕的发怒。
“我真的生气了。”,将知识活学活用的顾岑松冷声宣告。
常铭瞅了他一眼,蓬松的尾巴左右扫动,最后被其主人捞到身前放在顾岑松的手心上。
顾岑松:“........”
“贿赂没用!”,冷酷老父亲坚定地双手抱臂,痛心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被第二次嫌弃的猫尾巴若能说话它早就指着顾岑松大喊不知好歹。见此计不成,常铭直接摆烂,他一屁股坐下来靠着沙发背,眼神归为平静,大有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之意。
累了,放过一只生病小猫咪吧。
顾岑松捂着心口:“喂!就算是贿赂没成功也别这么不走心啊!”
常铭翻了个白眼后陷入放空状态,静静思考此次生病的原因。虽然头不疼了但其他感冒的症状还在,他要是没收住就会流鼻涕,他要开口发声肯定比平常还要难听。
还有鼻塞,对,最令他难受的鼻塞。
“医生说你是急性发热,跟普通猫感冒不同,你是被人给传染的,被人传染病毒就算了,最近让很多猫狗感冒的病毒也掺进去一块儿搞你。”,顾岑松说道,“你能那么快退烧,说明本身抵抗力非常非常厉害的。”
“我该说你什么呢,帅帅。”,他忍不住苦笑,“这算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是因为自己的特殊性吗?常铭想道,但他直觉这次病好的话能得到一个更强健的身体。
未顺利投胎成功乃不幸,投胎成猫安全活到现在乃幸运,突然生大病乃不幸,大病痊愈后会是幸运吗?
身体更小时常铭照样经历过流感多发的九月份,那时常铭甚至按猫龄算是未成年,抵抗力更低才对,可当时他什么事也没有,顾岑松在那时都感冒了他天天和他共处一室,依然对他没有任何健康影响。
为什么这次会突然生病?总不能越长大身体反而越弱了。
再多的违和处常铭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他忍不住吸了吸空气堵塞的鼻子,耳朵听到清晰的怪声——粘稠的鼻涕为发声者。
啧,又恶心又难受。
常铭轻轻一叹,粉红的鼻头随之缓缓吹出一个鼻涕泡。
顾岑松亲眼见证鼻涕泡的诞生,冷峻的表情绷不住了。
顶着缅因猫阴冷的眼神,他肆无忌惮地爆发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顾帅帅和他的影帝铲屎官更新,第 124 章 顾帅帅是只生病喵(2)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