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难免会长点膘,可以理解。”,顾爸捋了把猫的肚子后说道。
猫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
“你信不信帅帅咬你,人家只是毛厚。”,顾妈站在猫这边帮他找回面子。
“哎呦,帅帅想不想我?我可想你了。”,顾岑溪亲亲热热地捏捏猫的爪子,殷勤地从口袋里掏出剩余的零食喂给猫吃。
“那我们去游乐场玩,帅帅和唠唠是留在家吗?”,顾岑溪问道。
“没有,一起去。”,顾岑松把猫牌给缅因戴上,顺便擦掉金属牌表面附着的灰尘,“妈觉得要带帅帅出去透透风,至于唠唠..就算咱们不带他玩,他也会偷摸跟来,干脆带上好了。”
“可是游乐场人很多诶,我听说猫在人多的地方容易紧张,会应激来着。”
“...其他猫是其他猫,帅帅是另一种猫,你觉得..他会应激?上次音乐节他什么表现你忘啦。”,顾岑松反问道。
顾岑溪挠挠头发,讪笑:“嗐,太久没见帅帅,我都忘了他不正常。”
听着两兄弟一唱一和内涵他不正常的缅因猫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转头选择去和安静乖巧的顾岑竹一块儿呆着。顾岑竹弯下腰把猫抱起来,秀气的眉毛皱了皱。
“猫猫你变重了。”,小朋友当着猫的面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发现,没等猫折起飞机耳,他又及时添上一句:“那就说明猫猫你长高啦。”
说话是一门艺术,顾岑竹颇具这方面的天赋。
总之先不说常铭有没有长膘,反正他的体型确实又大了些,顾妈之前买给他的小衣服的尺码也从刚好合适变成有点勒胳肢窝,本想给猫穿上小西装美美出门的顾妈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给猫套上红色的领结。
“..又骚包又拽。”,顾岑溪偷偷跟他哥嘀咕,他哥表示认同地点点头。
一方面猫出门总不能像狗一样拿绳牵着在地上走,另一方面也不好让猫闷在乌漆嘛黑的背包里啥都看不着,于是顾岑松翻出一个透明的猫包来装缅因,还好他下单时未雨绸缪地选了大号包,不至于让缅因在里头缩手缩脚。
缅因钻包里,鹦鹉就自由些,搭在顾岑竹的肩膀上。
一家子浩浩荡荡地下楼,开车去白白同学强烈推荐的游乐场。
周末一向是各种游乐场地的人流量高峰期,所幸顾妈他们来得会早些,很快就取好票进园。
蓝天乐创园的规模占地感觉要比一般游乐园要大上许多,除了常规的如过山车,大摆锤等游乐设施,还有几个光看名字猜不出玩法的项目,而乐创园的中心位置是一个大商场,吃喝主要集中在那里。
“小竹想玩什么?”,顾妈把项目表拿给小儿子看,指着几个相对温和的项目说道:“妈妈推荐你可以试试旋转木马或者碰碰车,海盗船也不错。”
“是男人就要玩过山车!”,顾岑溪在后面囔囔。
“要玩你自己玩去,过山车太刺激了,哪里适合弟弟。”,顾爸没好气道。
顾岑竹闻言看向过山车的方向,正巧新一班人马上车没多久,撕心裂肺的惨叫冲破云霄,显然震慑住了孩童年幼的心灵。
“..我想玩碰碰车。”,顾岑竹做出第一个决定。
“好吧,碰碰车也不错。”,顾岑溪耸耸肩,移步到顾岑松的背后,屈指敲了敲猫包的透明的窗户,兴高采烈地问道:“帅帅想玩啥啊?”
猫包里的缅因抖抖耳朵,伸出爪子使劲拍打猫包。
“哥,帅帅要出来玩。”,顾岑溪如实汇报。
“..抱着比背着要累多了..”,顾岑松小声逼逼。
从猫包里获释的缅因舒舒服服地窝在顾岑松的怀里,鎏金色的眼睛打量着周围,对动静最大的过山车投以长久的注视。顾岑溪发现了这一点,他顺着猫的目光看过去,表示遗憾地摇摇头:
“过山车肯定不行的啦,也许旋转木马还有可能允许你上去。”
常铭喷出不屑的鼻息,谁要玩那么幼稚的东西。
相较稳妥的旋转木马,碰碰车肯定要激烈一些。这里的工作人员貌似对带宠物的人群持有某种警惕性,顾妈还没试着去问,他就主动上前要求他们不能带宠物入场。
蓝天乐创园的负责人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给入职员工培训的时候特意强调要高度注意携带宠物的游客。这负责人之前在另一个游乐园里工作,能这么强调宠物的事情也是因为他真碰见过。
“这世上奇葩千千万,带猫来人多的游乐园就算了,居然他妈的还要带猫上过山车,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那猫都怕得要死,摊上这么个主人也是倒血霉了。”
可这猫好像一点也不怕人诶,脸还挺臭。碰碰车的工作人员频频打量暂时受他照看的缅因,压根没有从那张严肃的猫脸上看到所谓的应激反应。从顾妈他们进场到坐到杯状的碰碰车里,猫始终以一种寒森森的专注盯着他们,尤其是当顾岑松和顾岑溪操控杯车两两相撞发出欢呼声的时候,那双猫眼几乎要发绿了。
“...它好淡定哦,说不定让它上去也没什么关系。”,另一个工作人员悄摸摸地碰了下猫的尾巴尖,他抬眼看向猫的脸色,总觉得越来越臭,“它在这有一股好强的怨念。”
满脸怨念的常铭深吸一口气,转而去找唠唠的身影。唠唠也不被允许入场,但他心态好,对碰碰车不感兴趣。他又向来长袖善舞,蹦蹦跳跳地跟其他游客搭话,因为他的热情,正忍受等待之苦的人们也消解了些躁动。
拿着手机拍照的人过多了,常铭不是骚包的唠唠,对陌生人的摄像头蛮反感的。于是缅因猫转过身子,背对着人群,百无聊赖地盯着你追我赶的碰碰车们。顾岑竹是与顾爸顾妈坐一起的,顾岑溪与顾岑松则是一人一辆,“兄弟阋墙”和“父慈子孝”于此刻多番上演,顾爸也不是吃素的,面对两儿子的围攻,他冷静应对,游刃有余,很快就将大儿子卡到边角里动弹不得。
游乐园果然是小朋友的一大软肋,光是碰碰车这一个项目,顾岑竹露出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快乐是他们的....
缅因猫踩着自己的尾巴阻止它乱动,双眼放空。
孤独是自己的。
一轮碰碰车的时间是五分钟,常铭就这样看着他们玩了五分钟。
“老爸下手也太狠了,一点也不顾念父子之情。”
“也不见得你尊老爱幼。”
“哎呦,帅帅怎么一脸不开心啊,说真的,碰碰车没啥意思。”
“唠唠呢?怎么就帅帅在这?”
“猫猫吃糖。”
意犹未尽的顾家人有的在吹口哨喊鸟,有的在猫的耳边炫耀,有的还知道安慰安慰孤独猫咪,吸引着众多人的目光。
顾岑松在挨了臭脸猫的一脚后勤勤恳恳地把这祖宗供在怀里,落后他一步的顾岑溪不嫌事大地给猫描述碰碰车的趣味性有多强,非要招惹到猫的头上架起飞机耳才住嘴。
“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等会儿你来抱他。”,顾岑松威胁道。
顾岑溪识趣地封上嘴巴,去找唠唠接古诗词。
“那接下来可咋办,这里没一个项目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的。”,顾岑松掂了掂趴他肩上的猫,语气发愁,“总让你看着我们玩也不厚道。”
缅因猫垮着脸,耳朵耷拉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有谁要吃棉花糖吗?”,前头的顾妈突然喊道,“要的就举手,我就去买咯。”
听到“棉花糖”的字眼,缅因猫提起些精神,高高举起爪子。
玩的方面没办法满足猫儿子,吃的方面总可以。
顾岑松跟着顾妈去那棉花糖的摊位看有啥口味可以选,顾岑竹选了蓝莓味,给缅因猫买的是原味。
一大团蓬松的棉花糖用竹签插着,缅因猫不好拿,所以就由顾岑松用另一根竹签卷一小块下来递给猫吃,商家卖的棉花糖很有分量,一人一猫全解决掉也花了不少时间。顾岑松把竹签扔到垃圾桶里没多久,顾岑溪抱着几盒东西跑向他们,顾岑松看了看,是盒装的棉花糖和曲奇饼干。
“别被老妈看见。”,顾岑溪塞了两盒到猫的怀里,兴冲冲地说道:“我吃过这个牌子的棉花糖,不会很甜。”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我看这不是用来打发时间而是用来打发我吧,缅因猫腹诽。
短暂休息后顾妈一干人等决定向海盗船进发,排队登船之前,他们对猫和鸟的安置进行一个小小的讨论。缅因猫的态度是想自由活动,而鹦鹉毕竟有一双会飞的膀子,天空就是他的游乐园了。
“但这里人多....”,顾妈和顾爸不赞同让猫咪自由行动。
“他很聪明的啦。”,三兄弟投了赞成票。
“我的手机能定位帅帅的位置。”,顾岑松点出手机的定位软件,屏幕上的小红点勉勉强强说服了顾妈。
顾岑松到附近找了个休息区作为放猫的初始地,休息区有监控,这样猫离开这儿是往哪个方向也能知道。顾岑松把顾岑溪买的零食放到桌子,顺便拆开了一盒饼干的包装,对缅因猫叮嘱道:“我们做个约定。不管你跑哪里去玩,回来就呆在这,我们会来找你。不要自己钻到什么设施里进去玩,那很危险,陌生人喂你东西,不要随随便便就吃,不要跑太远,牌子要挂好,最后再强调一句,千万千万不要把你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用在危险的事情上。”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缅因猫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
“听到没有,你一不专心眼神就爱乱飘,知道了就拉勾。”
顾岑松伸出尾指,缅因猫把尾巴搭上去,草草拉个勾。
这算拉勾吗?顾岑松表示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等顾岑松要求重新拉勾,顾岑溪打电话催他赶紧过去,顾岑松只好最后强调一遍猫身安全的重要性,缅因猫抖抖耳朵,转身去扒拉零食的包装袋,每根毛都写着“你赶紧走”。
现在休息区里没有一个人类,只有一只猫独占一个位置,所以现在唯有监控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只猫在做什么——瘫在木桌上胡乱扑腾,掀开盖子抓棉花糖吃,一副我好无聊的模样。
说实话就算可以自由行动了,常铭对接下来的时间怎么安排也没什么主意。人多是一方面,他不想走在路上就被谁围观一通拍照,关键是游乐园里人能玩的东西,他都没有办法参与。
跳楼机,大摆锤,过山车...常铭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声,馋得眼睛发绿。
上辈子因为心脏病才没法接触这些,这辈子因为不是人而连入场资格都没有,真他妈造化弄人。
缅因猫一边想象着顾岑松等人在海盗船上高兴的样子,一边狠狠嚼着棉花糖。
唠唠那家伙铁定跟上去了,能飞就是好啊,想停哪就停哪,想拦都没法拦。
早知道就投胎成鹦鹉,不仅能光明正大地说话,还能飞。
有些后悔投胎时选错物种的常铭突然有一种身处暖阳下的感觉,好似灵魂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中,他几乎要昏昏欲睡。
什么情况...?常铭有点慌了神,这年头还有人在棉花糖里下迷药?
摇摇晃晃的缅因猫努力保持清醒,奇怪的是他并不抗拒这种愉悦感,他打从心底无法去厌恶,甚至得到了汹涌的安全感。视线变得模糊,常铭再也抵抗不住困意,两眼一闭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大觉。跌入好梦的瞬间,好像出现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询问什么。
大概十分钟后,被周公踢出梦境的缅因猫打了个狰狞的哈欠,回归清醒的眼睛却倏然瞪大——卧槽?!吃的怎么全没了?!!!
桌子上空空如也,没有包装盒,没有零食碎屑,干净得好像本来这上面就啥也没有。
常铭使劲踩了下自己的尾巴,得到的痛感是真实的,那就说明这不是梦。怒从心头起,常铭不甘心地闻了闻桌子,没有闻到任何特殊的气味。
岂有此理!他就打了会儿盹就被偷家了?
常铭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因何打盹,以为只是眯了会儿。
被偷食的现实让缅因猫火冒三丈,他也顾不得猫的矜持,像狗一样仔细地嗅来嗅去企图抓住小偷的味道,喉咙里还发出情绪不佳的呼噜声。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一个刚进休息区想逗猫的青年不敢贸然接近,只敢在远处观察这只宛如狂犬病发作的大猫。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猫,常铭总算嗅出点不一样的气味来。气味的指向有点模糊,不过不碍事,他一定能逮住这个小偷。
双眼十分锐利的大猫阴恻恻地咧了咧嘴,气势汹汹地离开休息区。休息区外的气味更加纷杂,那丝奇特的气味如狡猾的狐狸躲藏在灰尘与喧闹的身后,常铭不得不调动起全身的注意力去追踪它。缅因一路快跑,力求效率从不多余停留,他尽量不选择穿过人群中腿与腿之间的缝隙,多次借助小商摊或路旁的座椅来跳跃,几分钟过后,特殊的气味终止于一个身穿小熊卫衣的女童。
女童是背对着他的,看身高年纪很小,顶多五、六岁这样,此时这位嫌疑者正坐在一条长椅上,身边也没有大人陪同。
真是这小孩干的?常铭不确定地抽抽鼻子,是这味道....但小孩的家长跑哪去了?
缅因猫一边胡思乱想着所有可能性一边静静接近女童,随着彼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常铭的怒火奇异地被安抚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近肃穆的平静。就像晴日时他很喜欢晒太阳,越接近这孩子,他的身心越有种暖烘烘的放松感。克制住就地睡觉的想法,常铭一鼓作气地跳上长椅,把女童吓了一跳,
小女孩长得很漂亮,洋娃娃一般的精致,如果忽略她嘴边残留的饼干碎屑以及手边一些眼熟的包装纸,常铭会觉得她像天使一样。
而就算天使来了,也不能偷吃猫的零食。
“额.....”,略有瑕疵的小天使手忙脚乱地擦擦嘴,眼神乱飘,一把抓住包装袋塞进长椅旁边的垃圾桶里,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在吃东西!”
喊出与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性质的宣言后,小女孩“嘶”了一声,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她显然疼得厉害,鹿儿眼顷刻蓄满眼泪。
你这反应骗鬼啊!肯定偷吃了吧!常铭扯扯嘴,心情复杂。
到现在他的愤怒萎得像瘟鸡,更不可理喻的是他居然产生了一种“算了吧她还是个孩子”的宽容。
这一点也不对劲!
“干净的哥哥,判判没有偷吃。”,那小女孩狡黠地眨眨眼,把眼泪给憋回去后讨好似的凑近缅因猫,大着舌头说出奇奇怪怪的话,“判判之前问过你了,你说可以给我饼干吃。”
“还有,判判从不骗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干净的哥哥是什么鬼,判判又是谁?你又什么时候问过我了?!
缅因猫瞪大眼睛,忍不住退后两步,满眼古怪地打量这神神叨叨的小孩。
神神叨叨的小孩伸出手握住缅因猫的爪子,本来应该反抗的缅因猫却毫无抵抗的意思,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女孩抱在腿上摸毛了。
“哥哥很干净,很漂亮,就像会发光的....钻石!”,疑似有拍马屁嫌疑的判判持续对猫耳朵输出各种好话,“哥哥真好,比我爸好一千万倍,这么善良的哥哥肯定不会心疼那些饼干和棉花糖啦!!”
完全是在自说自话啊!
常铭想反抗,常铭想反驳,常铭想狠狠教育小屁孩什么叫偷吃天打雷劈,但他心理在抗议,身体完全不想动,甚至舒服得直哼哼。
这小孩绝对绝对绝对不是普通人!常铭沉痛地想道,自己做事太没脑子了。
“那你完全是不心疼自己的牙吗,兔崽子。”,一道清冽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语气嘲讽。
判判打了个哆嗦,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正在头脑风暴。这时候常铭才注意到这小孩的右脸颊有一个明显的肿块,难怪说话含含糊糊的,像是兜不住口水。
判判绞尽脑汁,勉强编出一个理由用来糊弄。因为牙疼,她的嘴没闭紧,再张嘴时一条透明的,足以拉丝的哈喇子直下三千尺,三千尺不至于,但足够落到常铭的脸上。
缅因猫顿时浑身发毛,不假思索地跳离小孩的怀抱。
男声的主人走上前,抽出一张纸巾熟练地给小孩擦口水,表情同地上的缅因猫是如出一辙的嫌弃。缅因猫这时候看清了男人的样貌,皮相看着有些文弱书生的气质,而目及那双黑水丸般的眼睛时便陡然冲出几分令人心惊胆战的厉色。
恍如被看破一般,从皮到骨,直达魂魄。
常铭颇感不适地收回视线,更加肯定他们绝对不是常人...看这男人阴森森的气势,很难不怀疑是从阴曹地府跑上来的。
男人随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视线落到缅因猫身上,挑了挑眉:
“猫身人魂?”
果然如此,他想得没错。
缅因猫抬起脸,点了点头。
“那群饭桶连这种事都能搞砸....”,男人嗤笑一声,半蹲下身打量了会儿缅因猫,突然伸手从猫的胸襟那揪下一小撮毛,随口问道:“听说你是自己选的要投胎成猫?”
这事在你们那很出名吗?
常铭很识趣地不去计较这人无缘无故揪他毛的行为,乖巧地点点头。
判判瞅了眼她爹,庆幸对方的注意力暂时不在她身上,也就是说她目前是安全的。为此,判判向安静如鸡的缅因猫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你别高兴得太早,等会儿再跟你算账。”,男人侧过脸凉飕飕地看了眼木椅上的判判。
判判缩了缩脖子,偷偷扮鬼脸。
敲打完淘气的小孩,男人屈起右手的食指轻轻点在缅因猫的眉心,几秒后他撤开手指,隐约的光也随之消散。
“你做了不少事,有些还蛮有创意的。”,男人笑道。
“因为哥哥是好人——”,后面的判判叫道,“所以零食是哥哥给我的,判判没有偷吃!”
小屁孩还真是不忘初心啊,常铭翻了个白眼。
男人也翻了个白眼:“听你放屁。”
判判扁着嘴,正好新一波疼痛重击蛀牙,热泪盈眶的判判也没时间继续颠倒黑白了。
“给你个见面礼。”,不理会小孩似真似假的抽泣声,男人捻动刚才揪下的猫毛,当着常铭的面,那撮灰白色的毛发化为淡金色的雾气,轻柔地笼罩住常铭。一两秒后凉丝丝的雾气彻底消失,常铭感到眼部一阵灼热,不至于难以忍受,当他再次睁眼时,他所处的世界多了些特殊的存在。
应该是它们本就存在,只是常铭能看见了而已。
“古往今来许多人深信因果报应,地府的运作也是基于这一点,但很多果来得太慢,该死的人享受完荣华富贵才去地狱泡汤,这多没意思啊你说是不是?”
常铭没有吭声,他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的异样,那股潜藏的戾气似乎在暴沸。
本来在假哭的判判茫然地眨眨眼,跳下长椅走到男人身后,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背
“爸爸不要生气。”
男人回过神一般歪了歪头,勾起笑来,温声道:“我没有生气。”
判判去抓男人的手,孩童的手肉乎乎的,绵柔如云朵,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判判想看猫咪吗?”
判判的眼睛亮了一个度,一时间将折磨人的疼痛抛却脑后,欢欣鼓舞地说想。
男人合拢双掌,缥缈的白雾自指缝逸散,随着白雾越发浓重,一声细弱的“喵呜”穿出浓雾,一声过后,猫叫变得繁多,有温和的,有惊恐的,有攻击性的,糅杂成一团,常铭忍受着心脏的颤栗,看到了他此生都难以忘去的一幕:男人摊开掌心,乳白色的凝雾如轰然破裂的气球,破裂的凝雾钻出各色各样的“猫”,他们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朝各个方向奔去。
有一只黑猫蹭了蹭判判的脸,他的尾巴有一个鲜血淋漓的断口,身形如雾一般模糊,判判没有畏惧黑猫身上可怕的伤口,而是轻轻挠挠他的下巴,说你好漂亮。
它们要去哪?常铭看着这些猫似乎都有明确的方向,好奇地想道。
“他们是果,或是果的一部分。”,男人目送最后一只猫离去,开口说道,“功德可以积累,恶行也是,这些猫全部是死于积恶成多的人的手上,现在他们作为最后审判的执行官,去摘取成熟的恶果。”
男人的话让常铭想起之前热搜榜上的那些新闻,他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只猫轻灵地跳入一个正在下阶梯的卷发女人的影子里。
“就是你想的那样。”,男人扬笑道,“就比如那个女人,大概三天后就会死于心脏病发,像今天她就会有各种倒霉事发生,比如...摔倒?”
男人话音刚落,卷发女人就从阶梯上惊叫着摔下来,阶梯不高,但她的头磕到了台阶上,顷刻见血,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常铭默默移开目光,别的不说,那个女人现在的形象确实不忍直视。
“这些小小的倒霉事不会要了她的命。”,男人在“小”上面着重了读音,心情难掩愉快,“作为下地狱前的开胃菜也无可厚非吧。”
“哦,对了。我送给你的这份见面礼是有时间的,大概两天后就恢复正常了。”
原来不是永久皮肤,而是体验皮肤,常铭有些失望。
“阴间的事你少接触,本来你就挺倒霉的。”,男人换上一副稍微严肃点的表情,又从猫的身上揪了一撮毛下来,“虽然现在是猫了,但最好克制点好奇心,好好过完这一生。”
缅因猫受教地点点头。
“那么祝你好运,常铭。”,男人起身,打了个响指,“我为判判偷吃你的零食而道歉,谁叫你的灵魂看起来很好说话,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一阵眩晕过后,常铭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回到原来的休息区里,桌上放着一盒棉花糖和一盒已开封的曲奇饼干。
缅因猫揉揉脸,伸出爪子碰了碰饼干,包装纸发出清脆的声音。周围有些吵闹,是休息区的人变多了。
就像梦一样...常铭感慨道,抬脚踩了踩自己的尾巴。
好吧,不是梦。这么说来,他继拥有了翻译机又拥有了传说中的阴阳眼,虽然阴阳眼只能用两天。
那对父女绝对不简单,而热搜榜上“恶有恶报”的实现也得到了解释,恐怕接下来还会有谁谁谁死于某种不可抗力的因素。
往日在他们眼里弱小可欺的猫成了宣判死亡的执行官,真是讽刺。
不再想这些因果报应的事情,常铭感受到肚子发出的抗议后拆了包饼干,吃得津津有味。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顾帅帅和他的影帝铲屎官更新,第 95 章 顾帅帅是只阴阳喵(2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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