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人是楚迟留下来的,可信度较高,秦琞月把新的药方放到信封里,让他立马送去驿站。www.xündüxs.ċöm
昨日贵妃离开皎宁宫时,双眼微红,侍人们以为公主快不行了,纷纷掏出积蓄左右找关系,希望公主死后自己能被调到比较好的地方当差。
这些事情秦琞月都悄悄看在眼底。
郁芽有些义愤填膺,秦琞月笑笑让她别管,做自己的事就行。
卫贵妃的意思很明显,御医说她肚子里是男孩儿,为了今后作打算想与她站队,一同对付秦后。
可卫贵妃肚子里分明没怀有龙种,那么她要不要佯装不知,接下这黄鼠狼的投名状呢?
之后的两天,皎宁宫静得像一座坟墓,顾太医也不来请脉了。
只有一碗碗汤药轮番送进主殿里,送进去的膳食一口未动,原封的又送出来。
中宫的萱姑娘又来了几次,依旧被拒之门外。
谁知正殿里,“命悬一线”的秦琞月正翘着腿,开心地吃着肘子肉。
幸好选了个会开小灶的小侍女,这两天他们在正殿里闭门不出,秦琞月不会下厨,全靠郁芽各种小食小菜轮番轰炸,觉得身上都多了些肉。
郁芽刚整理好午膳的盘碗,就见瘫在贵妃榻上的秦琞月搓搓小手,“郁芽儿,咱们今晚吃啥?”
郁芽想着自己应该正经地指出公主的失仪,可实在没憋住笑意,“公主,起来消消食儿,否则肚子该不舒服了。”
尚未及笄的她怎么有在养女儿的错觉?
忽闻一声:“公主,赵家遣人送茶来了。”
秦琞月倏地窜进寝殿,脱掉鞋袜规整地摆在床边,钻到绣被里。
郁芽打开殿门,一位老者走到秦琞月床边,苍老的声音满是心疼,“月儿啊。”
秦琞月睁开眼,眼前束发的老者头发半花白,虽和顾太医一样年近半百,却没有顾太医精神矍铄。她其实没见过这位祖父,在东楚一直都是书信联络着。
“祖父,您怎么来了?”秦琞月乖巧地唤道,引着老者到茶桌旁坐下。
“月儿受苦了。”提督统领赵明进双手微颤,“咱不查了。”
赵明进青年失妻老年失女,女儿死因成迷一直苦苦折磨着他,得知秦琞月没有在那场大火中死去,他欣喜若狂。尔后被仇恨湮灭,他明知道这宫里危机四伏,却没有阻止秦琞月离开东楚回到南秦。
她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就当初莞卿进东宫的年纪相当,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他醒悟过来,逝者已矣,他不能再失去好不容易找回的外孙女了,“月儿,咱离开这儿,在民间安稳度过一生也好。”
他已经打点好一切,打算趁夜将秦琞月偷偷送出宫去。
“祖父,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秦琞月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思及爱女,赵明进湿了眼眶。
有些浑浊的眼睛望着秦琞月,又好像是透过秦琞月在看某个人:“莞卿聪慧漂亮,孝顺懂事。看她柔柔弱弱像朵易折的娇花,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是根坚韧的蒲苇哩!”
听起来是个顶儿好的女子呢,就这么听着,她都能想象到如果母亲活着,她会是个多么幸福的小孩儿。
秦琞月笑了,“祖父,我也要成为像母亲一样的女子。”
赵明进便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与莞卿一样有着娇柔的外表,坚韧的心,仔细看着却有不同,秦琞月的眸光中更多是灵动机敏。仿佛初生的小虎装成一只听话的猫儿,不知何时会伸出尖利的爪子回击那些企图伤害她的人。
秦琞月没有告诉他,即便是离开了秦宫,她也躲不开炎草宫的追杀。
眼下他们在明,秦后如伏虎在暗,若要拔掉老虎的爪牙,也须得等它张开血盆大口。
“祖父留下来用晚膳吧。”杏眼弯如月牙,“我们这儿伙食特别好。”
——
这夜,亲卫队包围了皎宁宫,火把的亮光将墨夜染成橙色。
侍女太监们都被赶到院子里,聚在一起。
庭院里的吵闹让严实的正殿门开了一道缝,一个小侍女走了出来,扬声问道:“惊扰公主静养,谁担待得起?”
“宫内搜出红线布偶,有人使用巫蛊禁术。太后大怒命亲卫队彻查此事,望公主恕罪。”肖祁是亲卫队统领,上前拱手应答。
话音刚落。
“统领!”旁边士兵跑上前来,跪地呈上了手里一对红线缠绕布偶和一个密闭的罐子。
肖统领看了一眼说:“这是从哪儿搜出来的?”
“报告统领,一个在侍人院子里发现,一个在正殿后的树下发现的。”士兵呈上来两个包袱。
有侍女轻呼,认出其中一个是郁芽的包袱,士兵立刻将她推出队伍。
肖统领拔出剑来指着她,面色肃穆:“你的?”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是……”侍女目光忽闪,犹豫看向平日里对她们不错的郁芽。
肖祁目光投向台阶上的郁芽,“你的。”
郁芽看着锋利剑刃,咬咬牙承认:“是我的。”
“另一个包袱是谁的?”肖祁审犯人般,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郁芽。
“我不知道。”
“拿下。”肖祁抬起右手往前一指挥。
“谁敢?”屋里走出身着雪白中衣的少女,在这微微闷热的夏夜里,肩头披着宽大的披风,显得少女更加纤瘦娇小。
火光照在白皙通透的皮肤上,有种羸弱苍白的病态美。
“公主殿下。”肖祁半跪行礼,在场众人哗啦啦跪了一片。
“统领这礼我可受不起。”台阶之上的秦琞月淡淡环视,“统领夜半闯我皎宁宫,还要带走本宫的侍女。”
“视本宫于无物啊。”年方十五的小姑娘温柔地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末将不敢。只是奉太后之命,找出宫中巫蛊邪术的余党。”肖祁保持半跪没有起身。
“你是在说本宫窝藏包庇使用邪术之人?”秦琞月握拳做出咳嗽的动作,郁芽上前替她绑好披风。
肖祁还欲说些什么,皎宁宫门传来一声唱喏:“太后驾到——”
新帝还未登基,未正式抬升称号,但大家都知道是秦后来了。
这事儿竟惊扰得太后大驾光临,想必事态严峻。
太后的步舆穿过宫门,与寻常步舆瞧着不同的,这座步舆自伞顶垂落细密的纱,四周严密地围了起来。
秦琞月隔着卫兵侍人与垂纱后的秦后相望着,她看到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步舆一般是停在宫门外不进入宫殿内,但太医说秦后身体不适不能见风,所以连这两步路都无法走了。
步舆到了正殿阶梯方停下,萱姑娘上前行礼:“公主殿下。”
秦琞月瞥她一眼,并未向步舆上的太后行礼。
“太后娘娘前些时日突然病倒了,今日偶然在宫中发现,是有人使用巫蛊加害太后娘娘。听闻公主殿下也病倒,为正宫闱,太后娘娘命奴婢彻查此事。”萱姑娘解释道。
“事发突然,奴婢没能及时告知长公主。惊扰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说她病,她还真的掩面咳起来:“……咳咳……本宫生的这场重病,是因为巫蛊导致的?”
萱姑娘挑眉,上前拿起地上一对红线布偶,“公主请看,这布偶和中宫搜到的布偶一模一样。”
“只要把象征施咒对象的“精气”的物品放入布偶里,再用红绳捆绑起来,便可成功,系蛮荒苗疆的邪术。”萱姑娘扯断红线刨开布偶的肚子,里面赫然是一把青丝。
这一对一个代表秦后,一个代表秦琞月。
有些出乎秦琞月意料,当她没在侍女中找到服侍梳洗的侍女,心下了然。
秦后安插的人能拿到她身上的东西,秦后远远比她想象中的厉害得多,她的伎俩在秦后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那奇怪的瓦罐,想必便是巫蛊之术中蓄养蛊虫的器皿了。”
萱姑娘一指地上的罐子,立马在侍人中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萱姑娘当即转向肖祁,问道:“这是从何处搜出来的?”
肖祁快速答道“两个包袱,一个在侍女屋子里搜出,一个在正殿门后的树下搜出。”
微风拂过,秦琞月的脑子清醒了些。
她们打着以正宫闱的名号,其实是来看她闭门不出究竟死了没有,死了就扣锅巫蛊,没死就陷害她窝藏郁芽等巫蛊余党。
“此等祸害人的邪术定要铲除干净。”秦琞月声音不大不小,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没听到公主殿下的话?拿下!”萱姑娘横眉,呵斥没有行动的士兵们。
“谁敢动本宫的人。”秦琞月上前一步。
“难道公主出尔反尔,要放任余党不成?”萱姑娘狠咬下唇,看着原本应该在这场戏里扮演沉默死尸的公主,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现在还能站在他们面前。
秦琞月步履翩翩停在前瓦罐,弯着唇角:“姑姑莫急,太着急盖棺定论往往会冤枉好人,埋没了真凶。”
萱姑娘瞧着眼前游刃有余的公主,与紫霄殿那日温婉柔弱判若两人。
秦琞月将手背在身后,俯视着地上的瓦罐子,“医书中有记载过这种蛊虫,它身上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气体,只要接触过蛊虫,哪怕是只接触过器皿,手上便会沾染这种气体,短时间内无法消散。”
“本宫恰好知道一种药汁,遇到毒气会变色。涂抹在手上便可知,谁接触过这蛊虫。既不会冤枉好人,又不会放过坏人。”
秦琞月直起身,对萱姑娘巧笑道。
“不知萱姑娘觉得如何?”
萱姑娘捏紧手心,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一位医女提着药箱,跟着顾太医匆匆进到正厅。
秦后的步舆被抬到上座,秦琞月居左,卫贵妃哈欠连天地被带到皎宁宫,宫里的贵人难得齐聚一堂。
贵妃一看这阵仗有些傻眼,悄悄歪到她身边:“嘉定,这怎么回事儿?”
秦琞月瞥见她衣领间露出小块紫色的痕迹,胎记吗?上回怎么没见到过。
收回目光,唤人端来一盆清水,把交代顾太医带来的药材一一放入水中。
一刻钟后,秦琞月捞出药材,示意众人:“可以开始了。”
皎宁宫大家轮番上前将手浸入盆中无色的清水,最后是郁芽,摊开的掌心毫无变化。
卫贵妃永春宫带来的人也轮番上前。
“肖统领。”秦琞月示意士兵也要检验。
过半的士兵都已查验,依旧没有人的手掌出现变色,大家不知道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一个士兵把手从盆里拿出,手缓缓变成了紫色。是那位呈上瓦罐的士兵,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真的变色了!”难以置信地展示给众人看。
“为了避免闲言碎语,说本宫刻意包庇。”秦琞月把手完全浸入盆里。
众人眼瞧着,公主抬起时手白白净净,没有变色。
“皎宁宫,永春宫,士兵查验完毕。”秦琞月拢了拢外袍,坐回交椅上,“该到中宫了。”
萱姑娘面色凝重地望了眼轻纱后的秦后。
纱幔后的秦后在正座上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于是中宫宫人们排着队挨个放手。
“哎,变了变了!”不知谁低声叫唤道。
大家倒吸了一口气一看,那是进入皎宁宫后没有接触过瓦罐的萱姑娘。
正厅寂静下来,萱姑娘脸青一阵,红一阵。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装娇更新,第 7 章 巫蛊之术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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