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讶异,她以为两人已经商量好了。
“你不想让她回去?为什么?”
林文元摇头,“组织之凶险想必何娘子比我更清楚,阿孤身负追杀令,要以身涉险回去组织,我恐她不能解决诸事反而……”
林文元低头,嗓音颤抖,没有说下去。
“追杀令?组织对她的追杀令?!”
阿兰倒吸一口凉气,神情惊恐。
林文元僵硬点头。
阿兰已经猜不出事情怎么发展的,阿孤的师傅死了,她被组织追杀,嫁人,然后要回去退出组织。
桩桩件件,令人惊骇。
“阿孤说,不回去解决,往后便无法安稳生活。”
林文元希冀地抬头,“难道真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阿兰迎着他期待的眼神,长叹一声,缓缓摇头。
她只能继续浇灭林文元的微弱希望,“你说得对,我比你更清楚。”
“追杀令一出,你们若想性命无虞,阿孤只能回去解决。”
但此去九死一生。
阿兰转移话题,“她是否还说了要给师傅报仇?”
除了被杀,阿兰想不出那个男人还会有其他死法,而能杀掉那个男人的人,再加上阿孤的追杀令,答案呼之欲出。
林文元沉默点头。
阿兰不知该说什么,也随之沉默。
如若那个男人是首领杀的,那阿孤此去报仇,再无生还可能。
眼见林文元周身寂寥哀伤,阿兰便知道阿孤有些事没和他说全。
话在舌尖滚了几滚,阿兰最终只能劝道:“阿孤她向来是重恩的,此番选择有她的道理;我也是从组织出来的,阿孤她说要退出组织,让你等着,你便安心等着,她身手绝佳,你要相信她。”
林文元眼睫颤动,“她此去当真性命无虞?”
“……没有选择。”
“我懂了。”
林文元再施一礼,转身慢慢离开,他步伐迟滞,跨过门槛时险些绊了一跤。
阿孤正凑到炉子旁看何大勇淬炼刀身,见林文元神思不属的出来,忙上前问他,“你怎么了?”
林文元勉强笑着摇摇头,“帕子没找到罢了。”
“我再去找找。”
“不用了。”
林文元拉住阿孤,“我们走吧。”
阿孤被他牵走,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又看看林文元的背影。
“你怎么了?”
林文元他很少主动牵她的手,他总是害羞,为什么刚刚找帕子后他有点不一样了?
“没什么。”
林文元还是这样说,他指着一旁小贩扛着的木杆,上面插着鲜红又晶莹透亮的糖葫芦。
“这个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阿孤没吃过,连忙点头。
林文元上前买了两串都给了阿孤,阿孤一手一根边走边吃,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
她笑着把咬了一颗的糖葫芦递到林文元面前,“很好吃,你也吃点。”
这串糖葫芦阿孤咬了一颗,第二颗被她带着咬下一点,露出晶莹糖壳和红皮下山楂的白果肉。
林文元低头,咬下这颗阿孤咬了一点的山楂。
“有点酸。”
“是么?”
阿孤又咬了一颗细尝,皱皱眉,“我尝着挺甜的啊。”
林文元一直扭头看着她,闻言笑了,“对,是甜的。”
甜后回酸,但他甘之如饴。
两人晃悠悠回去客栈,影子在身后拉长,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仿若永不分离。
“你五天后就要走了,我们这些天四处转转,游玩散心,好吗?”
“好啊。”
……
第二日,林文元找到阿兰和何大勇。
“我想在阿孤离开前,给她一个婚礼。”
第三日,林文元与阿孤游玩镇子,四处走遍,夕阳西下时两人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客栈,林文元去了何家,与夫妻二人商议婚事流程。
第四日,林文元与阿孤去了镇外小青山踏青,说是踏青,秋老虎正旺,两人在山里清凉山泉旁嬉闹打水仗,阿孤仗着轻功嘻嘻哈哈单方面泼湿了林文元。是夜,林文元继续去何家准备。
第五日,阿孤醒来,床头摆着一套喜服。
没有媒人,没有下聘,没有高堂,只有炸响的一串挂鞭和两位好友。
婚事是借阿兰家的院子办的,腾出了一间屋子做喜房,门窗上贴着双囍字,床上铺着大红喜被,洒满了花生桂圆红枣莲子。
时间紧迫,林文元已竭尽所能置办,还是处处简陋。
他闭眼,仰头狠狠干了一杯酒,呛咳出声,呛得泪湿了眼睫。
阿孤不明所以,伸手拿掉林文元的酒杯,“这么难受就别喝了。”
林文元仍是一边咳一边笑,“今日我们大婚,我高兴罢了。”
阿兰心里叹息,她推推阿孤,“他醉了,你扶他进屋吧。”
她故意调笑,想调动气氛,“别忘了洞房啊。”
何大勇在一旁愣愣看着,“林兄弟是怎么了?这么奇怪。”
阿兰没吭声,抬手抱紧他,何大勇也拥紧她。
半晌,阿兰才语气轻飘的开口,“都是可怜人啊。”
她踮脚在何大勇下巴上一吻,短短的胡茬扎的她嘴唇发痒。
“我不是训练营出来的,而是半大少年时自己加入的,当初在组织里没什么名声,任务完成率也不高,要退出组织时尚且求爷爷告奶奶,所有身家散尽才换得前尘尽断。”
“而阿孤……”
阿兰看着阿孤扶着林文元进了喜房,门轻轻关上。
她思绪仿佛飘远,“阿孤还是婴儿时被她师傅带到组织,从小跟着训练营的孩子一起长大,拼杀到排行榜一号,任务完成率百分百,这样的人才,即便只是脱离组织,组织也不会答应,更何况她还要为师傅报仇。”
“她要杀首领……”
阿兰苦笑摇头,“不可能的。”
何大勇抱紧阿兰,忍不住问:“那我们劝她留下?”
“进是死,退……也是死。”
追杀令一出,无人能逃。
阿孤只能去博一线生机。
“我只希望她站在首领面前时,暂且忘掉师傅,多想想林文元。”
喜房内,林文元坐在床上,屁股下硌着铺的干果。
阿孤拧了块帕子给他擦脸,“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她记得前世林文元并不爱酒,她没见过他喝。
林文元喝了不少酒,但他此刻脑子格外清醒。
他起身一把抱住阿孤,紧紧勒进怀里,“大婚,我高兴。”
阿孤狐疑,她并不能感受到林文元所说的高兴。
她要张口说什么,林文元突然微低头,唇覆了上来。
柔软的唇瓣相贴,带着酒气,阿孤奇异地睁大了眼,心跳加速,好奇地伸出舌尖一舔。
林文元红着耳朵,他闭着眼睛睫毛颤的厉害,没有吻技,只会毫无章法的磨蹭。直到阿孤伸出舌尖一舔,他才浑身一震,试探着伸出舌尖。
两人唇齿交缠,一滴泪从林文元眼角滑落。
“阿孤,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片刻后林文元喘着气松开,阿孤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觉得很新奇,很愉悦。
“今晚我们要洞房。”
阿孤拉着林文元躺在床上。
“阿兰说要先坦诚相待。”
一阵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做什么?”
阿孤躺在床上,从枕头下扒出一本巴掌大的书,“这是阿兰刚才塞给我的武功秘籍。”
“奇怪,这个动作能运行内力吗?”
啪,书落地的声音。
林文元从书上移开眼,脸颊绯红,嗓子低哑,他慢慢趴下。
“阿孤,我等你回来。”
“嗯嗯,一定一定。”
阿孤一弹指,桌上的红烛熄灭。
“是这样做吗?”
“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我感觉唔——”
未尽的话淹没在吻中。
第六日,阿孤背着包袱带着双刀离开了镇子。
和阿兰告别后,她走上前抱抱林文元。
“我走了,你在镇子里等我,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林文元珍重地在她额头一吻,笑着说道:“好,我等你。”
阿孤眉开眼笑,挥挥手转身离开。
直到人逐渐走远,再也看不到身影,林文元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兰叹气拉着何大勇离开。
日头逐渐升上正中,阳光刺目又毒辣。
一滴汗水从额头滚落,不小心进入眼眶,林文元眨眨酸涩的眼,终于拖动站的僵直的腿转身。
他路过点心铺子看见阿孤最爱吃的绿豆糕和蜜饯,想给她买一点备着,又不知道她何时回来。
林文元一边往何家走,一边想给阿孤买的吃食她应该都带上了,路上可别饿着。
又想着得找个抄书写信的活计攒钱,他得在镇子里等着,一直等到阿孤回来,他还要回村后再隆重补办一次婚礼。
……
阿孤手里提着一壶烈酒一包猪蹄,站在丰山脚下。
半高不高的青山树木葱茏,鸟叫猿啼,虽已开始入秋,但大多树叶还是深绿,少见枯黄。
阿孤提着东西迈步走进丰山,脚下踩过草丛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林中依然安静,一派安宁。
阿孤却反手把烈酒猪蹄塞进背上的包袱里,缓缓抽出大腿上绑着的两把刀。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脑后响起,阿孤纵身一跃,跳上了面前的高树枝丫。
“叮——”
一枚柳叶小刀划过原先阿孤脑袋的高度,狠狠钉进泥土里,尾部犹在颤抖带出一阵阵颤音。
林中响起一声轻啧,带着懊恼。
一击不成已经暴露了方位,干瘦男人运气正要纵身离开此地,再寻时机,一把锋利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
平静带着微哑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柳刀黑?这林中其他人呢?”
柳刀黑冷汗瞬间从额角滑落,顺着脸上枯老的褶子流下。
他悄悄蜷起手指摸向袖中藏着的柳叶刀,阿孤却脚下轻点离开了他身后。
柳刀黑一愣,但他知道自己擅偷袭,不想正面对上阿孤,便转身准备逃离。
阿孤却欺身上来挥刀往他身上招呼,还特意避开要害,只将他困在这里不许离开。
两人缠斗片刻,惊起林中飞鸟无数,柳刀黑甩出一把柳叶小刀逼退阿孤,趁机获得了片刻歇息。
他捂着断了两指的右手深深喘息,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阿孤奇怪的行为。
她不想在林中搜寻追杀的人,干脆把人全部引出来!
以他对其他人的了解,必定不会放弃一拥而上围攻阿孤的机会。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林中窸窸窣窣,不时响起腾跃的声音,伴着惊鸟和兽鸣。
阿孤双手一震甩掉刀刃上的血滴,平静地看着林中围拢过来的人。
树枝上、草丛中、枝叶间,冒出一个个曾经有印象的脸。
这些曾经一个组织的人,此刻带着杀意,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围了上来,还有曾经同在训练营里长大的四十九,正手持双刺沉默地与她对峙。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那个暗恋我的男人更新,第 27 章 成婚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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