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似乎也陷入回忆,过了几秒,摇头无奈道:“唉,我已经想不起绿豆糕的味道了。”
“你……你……怎么……会……”边慈震惊得瞳孔发颤,下意识用手捂住嘴巴,“你以前在林水镇——”
“不过你吃完绿豆糕肚子痛的样子,我还记得很清楚,你以前不舒服会喊疼的,你知道吗?”
酒意涌上来,言礼头晕得厉害,边慈的脸在眼前晃,她看起来不太开心,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他不想看见她哭。
他想让她一直笑,就像当年吃到第一口绿豆糕那样。
“哭什么,我又没怪你。”言礼按住边慈的头,轻轻揉了两下,“你忘记的我都替你记着呢,别怕。”
“zhouzhou……”
边慈试着去抚摸言礼的脸,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也在颤抖,手臂似有千斤重,抬起来十分吃力,以至于咫尺之间宛如千里之外。
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可眼前这张脸和记忆力那一张依然无法重叠,边慈有多希望他是,就有多害怕他不是。
“你真的是他吗?”
边慈的手心贴上言礼的脸,比她想象中还热。
刚刚拿过冰镇雪碧的手心冰冰凉凉,他大概是觉得舒服,眯着眼像小猫迎接归家的主人一样,蹭了蹭她的手心。
她莫名想哭。
“粥粥。”她低喊他的小名,脖子微微前倾,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声音有些哽咽,“粥粥,你是zhouzhou吗?”
他没有回应她。
边慈只感觉身上一重,言礼双眼紧闭,浑身的重量朝她压过来,她毫无准备,下意识环住他的腰,打算接住他。
奈何身高体重悬殊有点大,边慈这个小身板根本无法承受一个大男生的重量,被言礼带着往后仰,幸好后背靠着墙,她顺着墙壁往下滑,最后跟他一起跌坐在地上。
言礼的上半身倒在了她的腿上,脑袋枕着她的手心,一脸安详,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边慈用食指探了下言礼的鼻息,很平稳,不过脸比之前红得更厉害了。
吃饭的时候他好像也没喝几杯呀,这么不胜酒力吗?
边慈轻拍言礼的脸,叫他的名字,挠他痒痒,试了好几种办法,腿上的人依然纹丝不动。
看来是叫不醒了。
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边慈用另外一只手撑着地板,试着站起来,然而无果,喝醉的人比平时还沉,除非她把言礼从自己腿上挪开。
可她没办法放他一个人睡在走廊的地板上。
边慈正为难,包间门打开,出来的几个同学,有男有女。
他们原本在说说笑笑,有个女生最先瞥见墙边的景象,下意识“啊”了声,喊出来:“我的天!你们在干嘛!”m.xündüxs.ċöm
这一声惹得其他人跟着看过来,大家脸上同款震惊,瞬间失语。
“……”
完了。边慈就这一个想法。
在场的同学她只叫得出陈泽雨的名字,走廊人来人往,再这样坐下去只会被更多人围观,她抬头直接冲陈泽雨说:“言礼喝醉睡着了,学委你帮我搭把手。”
好在陈泽雨没有多问,麻利地跑过来,托住言礼的后背,将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很快把人扶了起来。
“他没喝几杯啊,怎么醉成这样。”陈泽雨纳闷嘀咕,余光看见明织也出了包间,连忙朝她喊,“班长,过来扶一下边慈,我没空手了!”
“啊?怎么了怎么了?麻烦让让!”
明织冲过来,看见这景象,走到边慈蹲下,一边扶她一边关心询问:“你有没有摔疼?扭脚了吗?能不能起来?欸,慢点慢点!”
“不是摔的,别担心。”边慈在明织的搀扶下站起来,活动活动双腿双手,除了屁股有点疼,其他地方都没事。
“我在走廊碰见言礼出来,没说两句话他就醉晕过去了,我没托住他就坐那了。”
趁人没散,借着跟明织解释的机会,边慈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我就说嘛,你怎么出去这么久。”明织配合回答,并在第一时间转移了话题,问陈泽雨,“现在怎么弄?先送言礼回去吧?”
陈泽雨点头:“只能这样了,我送他回去,你帮我跟老焦他们说一声。”
“我跟你一起。”边慈松开明织的手,走上去扯了下言礼的毛衣,遮住露在外面的后腰,又为自己的前半句做了解释:“你一个人不方便,正好我也想回家换衣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牵涉到言礼,她就变得这么爱解释。
可能很刻意吧。但比起跟他添麻烦,刻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廊的地板污垢很多,刚刚一屁股坐下来,边慈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裤子后面有多脏。
不止她,言礼的裤腿外侧也一层灰,他向来整洁体面,边慈下意识想给他拍一拍,碍于太多人在场,怕这个举动过于亲昵惹人误会,强忍住没有动手。
想到刚才的两次解释,再看自己碍于旁人往后缩的手,对自己的所言所为,边慈感到一丝不快。
她早就过了无论大小情绪都要宣泄出来的时期了,从她不得不学会克制开始。
其实也很久没有因为克制这件事本身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她以为自己早就可以跟克制和平共处。
原来只是表面和平么。
因为她现在竟然如此地抵触克制,甚至在问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就因为这些人当中也有人也爱慕着言礼吗?还是她介意自己的不克制,传到他最珍惜的那个人耳朵里,会给他的喜欢蒙尘呢。
大概是后者。
她是自私的,她很清楚。她的温柔只针对自己的软肋,也只会屈服于软肋。
“我也一起,送完言礼我直接回家了。”明织说。
陈泽雨:“行。”
明织进包间跟焦宇达他们说了一声,之后拿上四个人的个人物品出来,秦成书跟在她后面,帮陈泽雨一起架着言礼,送他们到一楼打车。
等了好几分钟才来一辆空车,秦成书招手拦下,架着言礼跟陈泽雨商量:“言哥坐后排靠窗?方便你弄他下车。”
“行。”陈泽雨回头对两个女生说,“那你们先上车。”
明织最先上车,边慈坐在中间,两个男生合力把言礼扶进了车里,坐姿奇怪,几乎半靠在边慈身上。
两个男生也喝了不少,脑子晕晕的,还担心边慈不方便,非要纠正醉得不省人事的言礼的坐姿,后座空间又小,弄得格外费劲。
边慈看在眼底,往里坐了点,扶着言礼的肩膀说:“就这样吧,也不是很远,一会儿把他折腾醒了容易晕车。”
“也行,那委屈你了边慈。”秦成书擦了把额头的汗,问陈泽雨,“真不需要我帮忙?要不我再打个车跟你们后面。”
“不用,我们这仨人呢,你上去接着玩。”陈泽雨上车,冲他挥了挥手。
秦成书给他们带上车门,趴着车窗跟司机嘱咐了句:“叔,开慢点哈,老陈你回家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陈泽雨回答。
出租车开始平稳行驶,边慈终于找到机会替言礼拍裤腿上的灰。
奈何车内光线暗,她也看不清到底有没有拍干净。
“你跟言礼到底怎么了?”趁陈泽雨在前排睡觉的空档,明织压低声音,悄悄问边慈,“你表情有点奇怪,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是说了些话,不过我还不确定真假。”
“什么话?”
“说起来有点复杂,等确定了我再全部告诉你。”
“好。”
边慈撕开身上仅有的湿纸巾,将言礼的手拿起来,放在眼前,借助车外路灯的光线,给他擦手心的污垢痕迹,大拇指下面的位置似乎破了皮,她特意避开,惦记着一会儿到家给他消个毒。
“小织。”
边慈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明织“嗯”了一声:“你说。”
“我还不知道真假,但我希望是真的。”边慈偷偷握住言礼的无名指,怕被人听见,声若蚊蝇,“我现在真的特别开心,要是最后是我误解了,我现在的开心会遭天谴吗?”
明织笑道:“当然不会了,活在当下,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老天爷不会跟我们凡人计较的。”
“是吗,感谢老天爷。”
“傻不傻啊你。”明织打了个哈欠,说,“我也睡会儿,到了叫我。”
“好,你睡吧。”
边慈松开言礼的无名指,转而握住他的整只手,但她不敢握太紧,怕惊扰了他的梦。
-
快到家前,边慈给小姨打了个电话。
小姨和小姨夫早早在店门外等着,等车一停下,没让陈泽雨下车,轻松将言礼从车里弄了下来,边慈跟着一起下车。
小姨夫跟司机叮嘱一番,送走陈泽雨和明织,直接背着言礼上了楼。
店里还有客人,小姨夫先下楼顾店,没多久,在一楼浴室洗澡的麦麦又大叫起来,说没有热水了。
边慈接过小姨手里的热毛巾,对她说:“阿姨,你先去看看麦麦,这里我来。”
“你给他擦把脸就行,对了,药箱就在床下的柜子里,你自己找找。”
说完,小姨匆匆离开房间。
热闹被隔绝在一楼。
边慈给言礼擦完脸,放下毛巾,开始找药箱。小姨说得含含糊糊,床下有三个柜子,她也不知道是哪个。
只能都打开找找了。
言礼的书搬走不少,常用的都在她房间的书桌上,他这个房间显得很空。
边慈蹲下来,拉开最外边的柜子,一个长筒纸杯滚了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发现是明织家店里的一次性奶茶杯,封口被撕掉了,杯子被洗得很干净,应该是被晾干后才放进去的,没有任何潮气。
“?”
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扔垃圾桶吗?
边慈握着纸杯,低头看了柜子里面,没想到里面全是这样的杯子,两列并排整齐放着,她手上这只大概是柜子里没有容它整齐放置的位置,所以才滚了出来。
没想到言礼居然有收藏奶茶杯的癖好,还怪可爱的。
边慈抿唇浅笑,将东西物归原处,放下去的时候杯子在手上掉了个面,然后,她看见了写在杯身的黑色字迹——
「2013.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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