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板,如果他一开始就随无名习剑,那初期一定会进境神速,可他毕竟不是无名和剑圣这样的天才,一旦达到某个境界,便很难继续提升。
所以从一开始,陈立便选了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他将自己前几各世界所经历的感悟记忆,凝练成一颗剑道种子,十几年如一日,不断的感悟打磨,只待破土萌发的那一刻。
如果十年不够,那就百年。
这颗剑道种子被他藏得太深,可很多时候,过刚易折,一味的压制,只会带来更大的反弹。
就像现在,迎面扑来的浩瀚剑意,无时无刻不在挤压着陈立的身体,不,这股力量并非作用在身体上,而是作用在精神上!
“十年种剑……”陈立深吸口气,一股蓬勃的剑意在心中不断积蓄。
这股力量还没等释放出来,便引起天地异动。
在他身后,草木低伏,与此同时,陈立几世人的经历感悟也融入之中,这让他的气息和普通剑客不同,染上了未曾有过的烟火气。
虽然见不到剑圣的身影,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是通过对面传递过来的情绪,陈立便感受到剑圣的惊喜。
那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怎么回事?”与此同时,百米开外的独孤鸣和释武尊则面面相觑,二人都是高手,在同一时间感受到天地气息的变化。
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云密布,草木哗哗作响,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远处的空间内不断压缩,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迫感。
“是陈立在对抗大伯的剑意!”独孤鸣说道,“也不知道他能坚持着走出多远。”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没看过他用剑,可听剑圣前辈的意思,陈立应该是個不世出的剑道天才。”释武尊说道。
“天才也需要成长时间,如果从未习剑,天才又有什么用?”独孤鸣冷哼一声。
释武尊嘴唇微动,轻轻的看了独孤鸣一眼,却没再说些什么。
“你觉得他能超过我吗?”独孤鸣又问道。
“单看剑道修为,不好说,如果参考他本人的实力,我觉得走出25步应该还是有很大可能的。”释武尊回答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独孤鸣也知道陈立本身的实力比自己强了太多太多,如果他以真气硬抗,那走出二十五步,应该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考验的是剑道修为,以真气硬闯又有什么用?”独孤鸣轻哼一声,显然有些不太服气。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风云色变,明明只隔了100米的距离,一边晴空万里,另一边却乌云密布,以石碑为界,整个天地仿佛被一剑剖开,形成了两个单独的空间。
对面的小草哗哗作响,陈立仿佛听到了剑圣由衷的喜悦,他慢慢的竖起手指,轻触额头,这时候只要他愿意,便随时可以解开禁锢,释放埋藏已久的剑意。
“小友,还等什么?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剑圣的声音钻入陈立耳中。
上一次在无双城,他将自己毕生心得都传给陈立,可即便有剑圣的指导,许多感悟也需要独自修行来完成。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算是他也没办法一蹴而就。
不过这时候情况特殊,面对剑圣释放的压力,陈立把握住机会,不说一步登天,但至少能追平剑圣闭关前的境界!
对于陈立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机遇。
陈立脸上的表情变化,但片刻后,他的目光重新归于平静,“不,不是现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出一步。
轰!
这一步跨出,胸涌澎湃如同海浪一般的剑意便迎面扑来。
陈立紧咬牙关,他能感觉到,在自己刻意的压制下,喷薄欲出的剑意逐渐收缩,在内外两股压力的作用下,自己对剑道的理解正飞速拔升!
这个过程比在太极玄棺之中还要快得多得多。
“好小子!”剑圣轻轻一笑,“老夫本想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却被你反过来用来磨练心意。”
“好!”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剑圣也来了兴致,“但老夫把丑话说在前头,老夫最后一剑当得起惊天地泣鬼神,每一天我对这招剑法的理解都在变化。”
“所以这一剑连我本人也没有彻底掌握,你如果随我剑意遨游,自然是大获裨益,若是与之对抗……
还要量力而行!”
“感谢前辈的好意,但我想试试。”陈立低下头,他这时候也明白了,剑圣唤自己前来的目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帮助,而是在有意传剑。
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注意力却高度集中,然后迈出了第二步。
每迈出一步,陈立都需要停顿许久,他一方面要化解外界的压力,另一方面也要飞速吸收心中的感悟,并同时按耐住体内的剑意。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简单的抬腿迈步,但实际上陈立在整个过程中耗费的精神、精力要以百倍记!
“他怎么走的这么慢?”远处观察的独孤鸣也发现了这一点,略带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难道他不想凭实力硬闯,要以剑对剑?”
“呵,会不会大伯也看走了眼,这个陈立的剑道天赋并没有那么强。”一想到陈立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要弱,独孤鸣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欣喜。
“的确有些奇怪,他既没有凭实力硬闯,也似乎……”释武尊观察的更加仔细一些,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而就在两人观察之时,脚步缓慢的陈立却突然抬起头。
“哈,原来是这样!”他放声狂,紧接着大步踏出,这一走,竟直接迈出了三十五步,一口气走到了草庐的大门前,只差一步,便能跨入院中!
但也是在这时,不知是被陈立激起了好胜心,还是剑圣的感悟又发生了什么古怪的变化,草庐之中,剑圣释放出来的气息陡然一变!
由生到死。
那是纯粹的,只能带来毁灭的炼狱之剑!
先不说陈立,哪怕是站在百米外的独孤鸣二人,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刹那也脸色狂变!
独孤鸣感觉自己的五感丧失,似乎在刹那间就被拉入了一个孤寂的世界,但很快,他的七情六欲也被逐渐剥离,甚至连生的渴望也不复存在!
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随之熄灭的还有他本人的生机……
在这一刻,还未出剑,仅凭剑二十三逸散的剑意,便几乎绞杀了独孤鸣这样的顶尖高手!
而这一刻陈立首当其冲,他所面临的压力,比起独孤鸣二人多了十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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