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距离皇宫还有一小段距离,启程没多久,江城便对连甄说道:“若是累了,可靠在我身上睡,到了我再喊你。”
连甄抿唇笑笑:“才醒过来没多久呢,怎好再睡?况且靠在世子身上也是不妥。”
早上用早膳时也是,应要自己为夫君添汤布菜,结果反倒一直都是江城来迁就她。
这跟她自幼学过的为妻之道可不同,心里也就很是过意不去。
如今江城又提出这样的邀请,连甄怎会答应?
江城不解:“有何不妥?”
以前连甄与连诚同乘一辆马车时,连甄不也会让年幼觉多的连诚枕在她膝上稍作休憩吗?
还是说躺腿上会好些?
念头方启,江城便将它打散了去。
连甄那样重礼端庄的女子,大抵是不会做出这般举动的吧?
但与此同时江城又想,若是有一天,连甄能在自己面前也能那样放松自己,是否就表示那时的她已将自己视为“自己人”?
抛弃一身规矩礼仪,恣意在他面前做自己──江城希望有朝一日,连甄也能像这样自由自在,毫无拘束。
只不过眼下想这些却是过早了。
连甄觉着,自己身为江城的妻,应是由她来为他做些什么才是,于是说道:“应是世子累了靠在妾身身上才是,怎好就只顾着妾身了?”
江城对她所做的这些还有所说的话,倘若被人传出去了,那定会指责她这个做妻子的行为不当。
连甄从小就被教育成婚前要当个好女儿,嫁人后要当个好媳妇,那些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说抛弃就抛弃的。
夫君待她好,那是她的福气,她却不能因此失了本分。
江城听连甄这么问,一顿。
她邀自己靠在她身上歇息?
江城一看,连甄身材匀称,没有多出的赘肉,身高也没有自己来得高大。
连甄一个娇小的姑娘家,安能承受他一成年男子的重量?
靠在她身上这想法立即被江城否了。
那……还能怎么靠?
连甄侧着的腿落在了他目光之中。
长裙遮掩了底下的风光,江城神色不大自然,像被烫着了似的,收回眼神,忽然想起了连诚。
莫不是自己要如连诚那样,枕在连甄膝上?
忆起初见那次,脸下是富有弹性的温软,甫一睁眼,就会见到她垂首,温柔地笑看着自己,手抚上他的颊,笑问他:“诚哥儿,睡得可好?”
微凉的小手搭在自己额上与颊上,就像被细小的雨滴轻碰,把困意都给逐渐驱散了去。
忆及那情景,江城目光一滞,耳根子略有些红。
他轻咳一声:“既然我们都不累,那维持现状便好。”
江城本以为这样就能挥去脑内浮现的绮思,但两人谈完话,车内陷入一片寂静时,却反而将身边人的存在感无限放大。
在马车上,狭小的空间内,能想起的回忆着实太多。
不光初见,还有后来去马场的那次、前去琼州的一路上,以及连甄被劫走的那天,他们都曾在同个车厢之中度过。
前往琼州的路程漫长,多是长时间待在车上,连甄总是怕连诚睡得不好,就让他靠在她身上。
轮到江城醒来时,就已经不知道枕着她多久了。
他意识到后,总会急忙起身,就怕把她腿给压麻了。
可每回连甄总是笑笑地迎他苏醒,让他一睁眼就能见到她笑靥。
之前,连甄对着的是成为连诚的他。
但,却只有今日,江城是以自己的身份,与连甄共乘。
车内空间也就那样,布帘又都是放下的,连甄身上的淡香就像萦绕在江城鼻端,再再昭显自己的存在。
险些思绪就要往不该偏向的地方歪去,所幸,在无话中,皇城已近在眼前。
到了宫门,马车不好再驶入。
江城先下车,伸手,掌心向上,让连甄握着他的手走下:“当心。”
连甄笑着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多谢世子。”
他们换乘软轿,往永平帝所在的兴庆宫而去。
今日一早,帝王便早早盼着江城他们夫妇进宫。
“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使唤小太监去前头探问消息,皇上在殿中来回走着,坐也坐不住。
幸好,这次真探得了消息。
刚出去没多久的小太监折返,满面笑容地道:“陛下!梁王世子与世子妃进宫啦!已经快到兴庆宫了!”
话落,通传的声音也至,永平帝大喜:“快请他们进来!”
皇帝千等万盼,总算盼到了他俩。
江城与连甄一同行礼,帝王看着一通走入的一对璧人,心中万千感慨。
“微臣(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异口同声,永平帝急忙出声打断:“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起吧!”
连甄此前没见过永平帝,今日是初次面圣。
可自从昨日开始,她便觉得怎么遇见的人,声音都好似在哪儿听过似的?
世子是这样,梁王也是这样,如今就连陛下,也给了连甄这样的错觉。
连甄不止一次在想,到底是不是自己初到陌生环境所致,怎么总让她产生这样的误会?
梁王还是真的曾遇过,但她和世子跟陛下……总不能也是见过的吧?
天颜不好直视,连甄也不好乱瞧,倒是永平帝对连甄好奇得很。
能让那个淡漠如斯的江城做出各种冲动的举动,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因思绪飘远,没有实时撤回目光,永平帝虽是脑子在回想江城历来的表现,却是直直对着连甄的方向,看着就跟瞧她瞧了入迷了一般。
江城注意到了,微蹙起眉头。
连甄本就美貌,因着需进宫面圣,妆容也不好马虎,自是做了盛装打扮。
江城想到此前他们在马场时,连甄就对隐瞒身份的永平帝很是关注,若帝王也对她起了心思……
他倏地黑了脸,开口主动唤了声:“陛下?”
帝王回神,瞧见堂弟那张一言难尽的脸,蓦地想到自己太过唐突,竟盯着人家的娇妻看了那样长的时间,也难怪江城会露出不快的神情。
永平帝忍住想大笑的反应,清了清喉咙,调整好表情,这才解释了句:“我也没旁的意思,就是之前有缘得见连姑娘,从她那儿得了些建议,没料到再次见面她已成弟媳,实在感叹这巧合。”
连甄心中疑惑,她与皇上曾见过?
为了让连甄回忆起来,更是为了让江城安心,帝王补充说道:“此前我曾以毕三的身份到马场,看连姑娘的手帕交跑马,故有一面之缘。”
话中强调自己见到的不单只有连甄一人,而且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江城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皇帝以为他不在场,才特意说了这么多。
可事实上,当天他也是在的。
──只不过是以连诚的身份。
永平帝这样一提,又说到马场这个关键词,连甄便完全记起。
她在闺中,去过马场的次数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因此一下便将陛下与那位毕三公子的身分连想在一起。
当时自己戴着帷帽,透过薄纱见人,其实也没有见着当初毕公子的样貌,但声音倒还是约略记得些。
因此他说破了自己身份后,连甄也很快想起对方是谁,就是没料到除了梁王之外,竟真连陛下也是此前曾见过的人。
连甄心中暗惊,既然知道毕三公子就是圣上,那也不好怠慢。
“建议什么的臣妾不敢当,当日若有唐突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心里却在想,如若永平帝就是毕三公子……那也就是说,皇上心悦翎英?
外人看来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最熟知白翎英的连甄却有些担忧。
圣上要的人,谁敢违逆他的意思?
然而翎英那个性子……要她入宫,她可愿意?
连甄不知这事对白翎英来说是好是坏,心中存着事,却也明白帝王若真看上了谁,也不是单凭自己一句话就能改变他的决定的。
她没有那个资格去替白翎英做决定,也只能静观其变。
他们谈话到一半,一名宫人来报:“太后请世子妃移步乾清宫一叙。”
只喊了连甄一人。
连甄看着江城,有些迟疑。
江城安抚她:“太后娘娘为人和善,定是想见见你,不用担心。”
圣上也道:“是啊,母后可不是谁都会愿意见的,我留江城说些事,待会儿就放他去找你,不必紧张。”m.xündüxs.ċöm
连甄这才告退,转而往太后所在的乾清宫去。
走着走着,她不禁在想。
自己觉着声音耳熟的人都是确实曾见过面的。
那么,世子呢?
她也曾在哪儿见过他吗?
连甄走得不快,永平帝要同江城谈的也非什么机密,直接就提了:“公主府与宜王府勾结为实事……”
再后来的话连甄便没听清了。
心中不由疑惑,陛下留江城谈这些事是为何?
召梁王的话,连甄还能理解,但世子此前尚在养病,如何会知朝中事?
坐在软轿上,连甄越想越是胡涂。
忽地,她想到什么似地抓住了轿子的扶手。
宜王府和公主府,这两个关键地方。
还有那似曾相似的温润声音。
世人皆知梁王世子病弱在京休养,可实际他病体早已好全,而世子长年抱病也不怎么见人,他人在不在京城……不说的话,谁会知晓?
倘若世子病着只是障眼法,实则人在为圣上办事呢?
这样一来,陛下为何寻江城谈这些,也就说得清了。
连甄目光微闪。
她想起来究竟是在哪儿,曾听过江城的声音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成了病弱世子的白月光更新,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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