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甄伸手摸着金丝楠梳妆台,这是她搬来京城后,父亲为她置办的,看着依旧崭新。
从接到赐婚圣旨,到世子前来下聘商议婚期,时间过得飞快。
明日,便是他们定下的日子。
明日,她将成为梁王世子妃。
她……将嫁人为妻。
身为女子,早晚都会迎来这一天的。
只是无比庆幸,夫君的人选并不是太过糟糕。
连甄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忐忑不安倒是有的,明日就要到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半辈子在那里度过,说不忐忑也是假的。
“甄姐儿,想什么呢?舍不得家里是不是?”
连甄扭头一看,吴氏站在门口笑看着她,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
“二婶,您来了怎么也不唤我一声?”
连甄上前将她迎进来,两人在榻上坐下。
吴氏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是不是紧张?我当年要嫁人时也是这样的,我没见过你二叔,不知道长得是圆是扁,也不晓得为人如何,好不好相处,担心得我整宿没睡。”
连甄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抿唇笑了。
吴氏见她终于露出微笑,舒了一口气,轻拍了她手背:“你也别太担心,梁王世子这人二婶打听过,之前病重是事实,一直起不来身,但今年病体已是大好,你瞧过聘礼的那对大雁没有?据说那可是世子亲自打的,单就这点,身体是好是坏也就做不得假,既然已经恢复健康,那就比什么都来得强。”
毕竟姑娘家家的,谁也不想自己嫁的郎君缠绵病榻。
连甄没料到吴氏连这种事也打听了,笑着对她说:“多谢二婶。”
吴氏拉着她的手没肯放:“这没什么好谢的,诚哥儿同他交好,小孩敏感,谁对他真好假好骗不过小孩子,既然诚哥儿都说他是好人,品性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
连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诚哥儿前几日还问我,他都叫世子哥哥,那以后怎么叫呀?世子姐夫吗?”www.xündüxs.ċöm
吴氏听得哈哈大笑:“姐夫就姐夫,前面还冠个世子干什么,难不成还有其他姐夫吗?”
笑完后,瞧见气氛和缓了,吴氏故作镇定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册子。
“甄姐儿,这本你拿去看看,有不懂的再问我。”
连甄不解,接过以后顺手翻了一页,被里面的图画内容吓了一跳,睁圆了眼,险些没把册子拿住。
吴氏轻咳一声,还对她说道:“要每一页都翻完,今天不看,明天吃苦头的可就是你自个儿了。”
“……好。”
连甄顶着吴氏的目光,小脸微红,翻完了整本。
吴氏问她:“可看明白了?”
画得那样详细,不用仔细说明,凭着连甄素来聪慧过人,应是能看懂的。
连甄小小“嗯”了声。
声音细若蚊蚋,吴氏还是难得见平时大方的她,露出这样的小儿女姿态,颇感新奇。
“这是每个女人必经的关卡,第一次难免疼些,世子此前病着,应该也是头一遭,这种时候莫不能急,慢慢来,久了也就上手了。”
最初的羞窘过后,连甄也冷静下来了。
虽然图画得确实是害羞了点,但这是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事,脸上虽然还是微红,连甄也点了点头,将吴氏所言一一记在心中。
“多谢二婶教诲,甄儿记住了。”
与此同时,梁王府也在进行差不多的事。
只不过状况有些特殊。
“啪啪啪。”
江城的房门被拍得震天响。
“城哥儿,父王有要事得传授给你,快开门!”
江城淡漠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夏阳已经告诉过我了,就不劳烦父王,父王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有隐隐的预感,若是由江霆来教他晓人事的那些,他八成听不见什么太正经的。
江霆以前带兵久了,和士兵们一起长久生活,言行举止都像个兵痞子,改也改不掉。
军队那种地方全是男人,休息时谈的话题不管不顾,又是最常说荤话的,江城试想了一下可能自江霆口中说出的话,就先黑了脸。
原以为把人挡在外头撑到明日也就行了,谁料,他有张良计,江霆也有过桥梯。
外头静了一瞬,江城以为自己父亲终于放弃要离开时,突然听见一阵刻意压低的声音。
“父王送给你的拨浪鼓,没想到你那样珍藏,还特意买了另一个跟连少爷的互换,父王还以为一直被你讨厌来着,看样子城哥儿也是极看重我这个当父亲的,父王倍感欣慰!”
他还要继续说,门已经“咿呀”一声被打开,江城沉了脸色,眯眼看他。
“你何时知道的?”
江霆挑了挑眉:“本来只是猜测,但是现在瞧你的反应,我倒是确定了。”
说到底也是互换身体的这事太过离奇,江霆就是真往那个方向猜,也不敢肯定啊。
于是发现了拨浪鼓后他也一直没说破,今天这不是急了,才想着出此下策吗?
岂料,还真让他诈出些东西。
江城:“……”
“快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才会跟连小少爷互换身子?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霆跟了进来,还主动关了门,大有父子两人促膝长谈的意味在。
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江城揉了揉太阳穴。
行吧,说起这事总比要听他谈那些荤段子好。
江城便同他说起静明大师所给的玉佩一事。
听完儿子说的这些,江霆才明白原来江城恢复健康也多亏了有这事,心中不由啧啧称奇。
江城说完将人亲自送回房,一路上江霆还沉浸在为这几乎可说成是神迹的事情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
“那么父王早些歇息,孩儿先退下了。”
江霆反射性地点点头。
等想完一切来龙去脉,感叹了一句:“这还真是妙啊!”
回过神来才发现已在自己房里。
江霆搔了搔头。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翌日清晨。
梁王府自早上开始就热闹非凡。
原因无他,今日可是他们世子的大婚之日,每个下人都卯足了劲儿,也绷紧了神经,就怕出纰漏。
江城一早便前往宗庙祭拜先祖。
他手中执香,对着上头牌位恭敬说道:“敬告先灵,某梁王江霆之子江城,今日将与丞相之女连氏成亲,望诸位先祖保佑婚事一切顺利。”
弯腰下拜之后,便有人取走他手上的香,插在桌上的香炉中。
一缕细小的白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儿,闻之让人心绪平静安稳。
江城转身踏出宗庙,这才发现不光是心情上的宁静,连周遭都安静了许多。
他看向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陛下,您怎会来此?”
永平帝一身常服,手中摇着折扇,旁边的人见了皇上都跪在地上行礼,哪还有功夫闲话家常?
“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是来当你傧相的!不是还要迎亲吗?走走走,一块儿去新娘家,有我在,他们出的难题绝对难不倒我,你大可放心向前走!”
江城看着他,心想:皇帝当傧相,谁敢拦他?
事实证明还真没人敢拦。
本朝嫁娶习俗,为了让新郎不那么容易娶走新娘,新娘娘家人会在门前先对新郎调笑刁难一番,甚至会执着木杖杖打新郎。
吴氏想着世子金贵又是大病初愈,一时高兴下手失了轻重,打出个好歹来可不好,便省了这道程序。
见新郎来了就要去戏弄一番,兴致勃勃地刚冲向前,就被自己夫君给拉住。
吴氏纳闷:“你扯我干什么?没见人来了吗?赶紧的!”
连弘当然看见了,看得还彻底。
他压低声音对自己妻子说:“你别那么冲动,看到世子旁边的傧相没有?你猜那谁?那可是皇上!你敢当着他的面戏弄世子?”
吴氏听了倒吸一口气:“怎么是皇上?”
这谁敢上前?
原以为就要眼睁睁看着江城进到连府,忽然有个小身影挡住了去路。
连诚张开双臂挡在路中央,对江城说道:“世子哥哥,还不能过去!”
大人们知道帝王权威不敢靠近,连诚可不管那么多。
永平帝瞧了瞧,发现这不丞相的小儿子吗?怎么看着好像与先前不大一样?
江城早有准备,从袖口摸出了一颗糖递给连诚。
“给。”
连诚眼睛看着糖,目光都发直了。
这糖他上次吃过,又香又甜又好吃。
连诚咽了咽口水,这次很有骨气:“还是不能过!”
江城面不改色,又拿出一个荷包,打开给连诚看,里面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糖。
“每个颜色不同味道,有水果味,也有花香味,京城可买不到。”
意思就是这糖只有江城有。
连诚举起的小手已经放了下来,视线被粘在一堆糖上,挪都挪不开。
“哇……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江城:“嗯,但是有两个条件。”
连诚小脸期盼,等着他说。
“第一个很简单,让我过去便可。”
连诚点点头,很是配合,早已让到一旁:“还有呢?”
就算已经让了路,眼睛还是盯着糖果看,猛咽口水。
江城再道:“第二,不好再叫我世子哥哥了。”
这题连诚会,眼睛一亮,扬着笑脸就脆声喊道:“我知道,要叫姐夫!”
江城嘴角一勾,揉了揉他的头发,应道:“乖。”
便把整袋糖都送了他。
要哄连诚,两颗糖不够,那就一袋。
永平帝被江城这熟练的操作都给看呆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有你的!”
围观的众人看完了全程,指着连诚哄堂大笑。
“这就叫上姐夫了?”
吴氏笑得泪花都出来了,见连诚已经迫不及待剥了颗糖放到嘴里,小表情都幸福得眯了起来。
她笑着说道:“一袋糖你就把你姐姐给卖了?”
连诚也给吴氏分了颗糖,得意地道:“换成别人才没那么容易呢!但是那个人是世子哥哥啊!世子哥哥是好人!哦,现在要叫姐夫啦!”
吴氏揉了揉他嫩嫩的脸蛋:“你这张小嘴是吃太多糖了吗?嘴这样甜。”
连甄听到外头传来响动,还错愕了一下。
她心中意外。
怎么这样早?
坐在梳妆台前,她的妆早已画好。
连甄素面朝天时就已容色过人,更别提如今大婚之日,上了精细的妆容。
眉心处画有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本就白皙的肌色上了一层脂粉,更显白嫩。
柳眉弯弯,眼尾略略勾起,更是加深了那双杏眼的灵动。
她双颊染着浅浅的绯红,嫣红的唇上抿了胭脂,盛装打扮过后的连甄,容色越发夺目。
丫鬟们看得都晃花了眼,香叶嘴巴最甜,赞道:“小姐真漂亮,姑爷看了肯定都得看呆了。”
说人人到,白芷小跑着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姑爷来了!”
话音方落,吟催妆诗的声音传来,丫鬟们低着头偷笑。
“在催小姐了呢。”
连甄抿唇笑笑,并不急着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梁王世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她颇为纳闷。
印象中自己与他应该是未曾见过面才是,怎可能听过他的声音?
江城在外接连吟了三首诗,连甄想着差不多了,便起身款款走出。
连业等在一旁,将红色的盖头盖到连甄头上。
视线被大红的布料遮盖,连业的声音传来。
“嫁过去了,你就是江家妇,对待公公要恭敬,对待夫君要仔细,不比像在家时,日夜都要警醒着,可知晓了?”
连甄微微一蹲,福了一礼:“女儿明白。”
她牵着丫鬟的手慢慢走出去。
不用亲眼看着,也能知道连业望着自己的背影。
连甄眼眶一热,眨了眨眼,免得泪水湿了精心化好的妆。
走到门口,连诠弯下身子背着她:“大姐姐,我背你上幰车。”
连甄伏上他的背,曾以为连诠还是个小孩子,却没想到他的背已经如此宽阔。
背着她站起来时身子也稳,一步一步,都没有颠着她。
连甄还听见连诚在旁童言童语地问:“为什么是大哥哥背姐姐呀?我也想背呀,下……”
话还没说完就像被人捂了嘴,吴氏的声音又好气又好笑:“我的祖宗唉,这事可不能乱说,你看你那小身板能背得起什么?”
连甄失笑,猜想连诚未说尽的话语应该是“下次换他背”。
成亲这种事,哪还有下次?
怪不得吴氏急忙就先将他的嘴捂了再说。
连甄上车坐稳了之后,车子并没有马上开始行走。
隐隐能听见外头的马蹄声,她知世子得骑这么绕车三圈,婚车才能启程。
不过才刚走了没几步,就又停下。
连甄看不见外头发生的事,只能凭着自己知道的婚礼习俗和外头的声音判断现在到了哪个步骤。
江城望着一个个连家人围着他们不让走,连诚也跟了过来,同他对上眼时想了想,自己退到一旁,朝江城笑笑。
拿了他的糖,今天他就给他让路,但别的人他就没有办法了。
江城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命人撒银钱,又给他们一人一个荷包,入手都是沉甸甸的。
连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出这荷包的分量,心里满意。
撒银钱买路本是习俗,但另外准备的这份可就是梁王世子的心意了。
若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世子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满意了,也就代表会珍惜连甄,连甄日子能过得好。
连家人一一让开了路,婚车得以通行。
这一番折腾下来,到了梁王府都已近黄昏。
江城将轿门打开,望着里面穿着青绿色喜服端坐着的连甄,将自己的手递向前,掌心朝上。
“已经到了,慢慢走别着急,我扶着你。”
连甄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伸出手握在那温热的掌心之中,由他带领着自己。
新娘脚不可直接触地,连甄是踩在早已备好的毛毯毡席上,一步步走入。
江霆随着他们身后进入,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身穿绯红喜服的儿子,与一旁静立着的连甄交握的双手,挑了挑眉,笑得更是灿烂。
正式开始拜堂。
江城无视江霆的挤眉弄眼,在司仪的喊声中盈盈朝外头下拜。
永平帝选的位置也好,知道自己可能会影响他人的兴致,就站在了门旁。
“一拜天地——”
天子,可代表天。
帝王对自己的照顾江城都看在眼里,弯下身来的时候弯得干脆。
皇上一愣,却忽然红着眼睛别开了目光。
江城看个正着,圣上的反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的确是感谢他的。
“二拜高堂——”
转了回来面对江霆,说实话,江城还是不擅长应付他,有时候比起父子,他更觉得对方像个顽劣的兄长。
——也或许,该说是比较像弟弟也说不定。
他眉眼带笑,往下一拜时,没看见江霆也同样湿了眼眶。
最后,江城与连甄面对面站着。
不再是只有成为连诚时能见到她,也不单只是梦境,伸手轻触,便会在眼前消散。
“夫妻对拜——”
连甄她,真真正正站在自己面前。
“礼成——”
连甄与江城分别坐在床左右床位上,夫人们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朝他们丢掷金钱与彩果。
这些东西虽小,打在身上也是挺疼的,江城身子稍稍往前,让大半都落在自己身上。
妇人们嬉笑:“世子可真疼世子妃!”
连甄还疑惑怎那样刚好都没落到自己身上,听到这话才明白,原是世子都替她挡了去。
撒完帐,有人端来一盘鱼肉。
江城和连甄各自执了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入嘴中,咀嚼咽下。
之后再取卺,两人各拿一半,上头盛了酒水将其饮尽,意喻同甘共苦。
吃喝都只是个形式,并不能填饱肚子。
结束后还有人给他们各自剪下一缕头发,绾了个结,笑笑地说了句:“祝世子和世子妃永结同心!”
宾客们大声呼:“好!”
再来便到了众人最期待的时刻。
连甄头上装饰的金钗一一被取下,脸上的妆卸下。
没了盖头,却用扇子遮掩住了面容。
江城见过连甄的模样倒是不怎么急,却扇诗吟得慢,可却是急坏了那些想亲眼见见京城第一美人样貌的宾客们。
连甄手上执着扇,偷偷透过缝隙看了江城一眼。
这样近距离听见世子的声音,那股熟悉感更重了。
可他们会是在哪里见过面呢?
同外男见了面还说上话,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可是少见,应该不至于想不起来。
不管是催妆还是却扇,连甄都是第三次应允。
她在众人的目光中挪开扇子,本来嬉闹声此起彼落的婚房,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拿开扇子,连甄也是头一回能亲眼见到江城的模样。
坐在身旁的男子身量比自己高,侧着头也在看着自己,表情变化幅度不大,眉眼却很是温和。
俊雅的脸上气色极好,并无病气,想来真如二婶所调查的那样,世子的病情已经无忧。
江城温声音问她:“累不累?”
连甄摇了摇头,想了下,又轻轻点头:“有一点。”
“那便早些歇息。”
江城手一挥,夏阳领命,将宾客们送了出去,连永平帝也不落下,一众人都被关在门外。
从新娘倾国倾城的外貌中醒神过来的宾客们急忙大喊:“还没闹洞房呢!”
帝王哈哈大笑,劝着其他人:“罢了罢了,是咱们自个浪费的时间。”
不得不说,江城和连甄两人坐在一块儿目无旁人,眼中只有彼此在对话的时候,对他们俩,除了“般配”二字外,皇帝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绝色配绝色。
往后这一对夫妻生出来的孩子容颜还不知得惊艳成什么样。
屋外的吵闹声远去,江城对连甄说:“屋里和浴房是打通的,不用再另外出去,我带你过去,要洗多久都不打紧,我用另一间。”
“好。”
江城走在前头,连甄跟在他身后,不由纳闷怎么带路这点小事也是世子自己亲力亲为,交给丫鬟不就行了吗?
连甄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试探着说道:“世子,往后这些小事让丫鬟来就好了,免得还要累得世子走这一遭。”
“不麻烦。”江城回头望着她,连甄脸上写着不解,他再做解释,“梁王府基本不用丫鬟,所以还是由我来带。”
以前重病,随时都可能昏迷不醒的状态下,真晕倒了,丫鬟都是姑娘家家的,力气小,只怕连扶起卧病在床的他坐起来喝药都得得费一番力。
久而久之,这梁王府不用丫鬟已成习惯,偶尔夏阳和几个小厮还会开玩笑,说夜里扰人的蚊子都不是母的。
连甄这才明白梁王府的状况:“原来是这么回事。”
江城点头:“这前面便是浴房,热水我已经唤人备了,你带来的丫鬟若是不够,等得空时可再唤牙婆过来买人。”
连甄点头,目送江城离开的背影,陷入思索。
这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他们分明是初次见面,可是世子待她,态度却不似初见,总能顺利与她应对,还替她设想好了旁的事。
白芷和佩兰推开浴房的门后,一阵惊呼,又将连甄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小姐,您来瞧瞧,跟咱们府上好像啊!”
佩兰刚说这话就被白芷训道:“错了,现在要喊世子妃,如今梁王府才是咱们府上!”
佩兰吐了吐舌头:“一时没注意,喊错了。”
两个丫鬟细细低语,连甄走进去才明白为何她们两人会那样惊讶。
一道竹雕的屏风隔绝了内室,只有上头隐约可见升腾的热气。
而地面扑的石子材质,与那屏风,都几乎与在连府时她所用的一致。
走近细瞧屏风,连甄笑了:“巧合而已呢,这屏风上刻的可不一样。”
她自己用的那座是蝶与花,梁王府的却是山间的云雾与鹰。
两座屏风别有意境,都同样好看。
一天的疲惫被洗去,连甄熏完头发回房时,江城已早早就洗好,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坐在椅子上看书。
白芷她们掩了门便退下,屋里顿时只有江城和连甄二人。
连甄款款走进屋里,江城放下书,扫了她的长发一眼,见都干了,并未染湿衣裳才转开目光。
“会不会饿?我让厨房备些吃食?”
连甄摇头:“不饿,多谢世子。”
她上妆的时候,冬葵一直怕她饿着,喂她吃厨房特意做小的珍珠丸子。
一口一个,也不会弄花口脂,糯米又极有饱足感,冬葵喂得多了些,连甄也就一整天都不觉着饿。
“你不饿那便好,跟我不必如此见外。”
不光连甄,江城也对于能用自己身体同连甄交谈不是太习惯。
他性子本就淡,而连甄只对家人亲昵,对她而言,自己只是今日初见的陌生人,哪有那么容易敞开心房?
江城原就料到这些事,却没想到实际连甄对自己的态度不再热络后,他会这般难受。
既然这样,这次就换他主动亲近她吧。
他是这么想的,但连甄也抱持着同样的想法。
既已成亲,总不能只有一人主动,否则往后还怎么相处?
“世子……”
于是两人都往对方走近,却没思考过对方会采取一样的行动,本来离得就不远,突然这样彼此都缩短了距离,连甄的额便撞在江城心口上,江城忙伸手扶着她。
两人异口同声:“没事吧?”
连甄抬头,头一回见到江城露出惊讶且担心的神情,加上离得过近,他的双手为稳住自己也扶着她的双臂。
她顿了顿,没有挣开,更没往后退,只垂下头,没好再与江城对视。
江城也同样一惊,知道连甄没有撞着哪里,刚松口气,便发觉两人这姿势,就像互拥着似的。
他目光一顿。
而且,连甄并未将他推开,默许了他的触碰。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城眸色渐深,察觉连甄的同意,试探着缓缓靠近,手臂一点点收紧。
他问:“……要安歇了吗?”
连甄没有回话。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松开手时,连甄在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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