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院里几人都是天将亮才睡下,被喊醒时,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二夫人,大小姐,出事了!”
比起吴氏,连甄比她起得还要早。
或者该说根本也没怎么睡才是。
一夜的担惊受怕,还被人伸出援手搭救,这些都是以前身在闺阁的她未曾有过的经验。
害怕有之,侥幸有之,能安然无事回家,对连甄而言已是幸事。
一闭眼,那些事便历历在目。
然,更多的却是想到那个,她连名字也不知为何的陌生男子。
面对中了迷药还不太清醒的自己,他总是很有耐心地温声安抚她。
也不会见她不适,就趁机占她便宜。
每回若不得已需有肢体上的接触时,他也总会先对她说句抱歉。
其实真要连甄来说,抱歉这话应该是由她来对他说的才是,不光麻烦了他,连一路骑马到琼州,他也将唯一一件斗篷让给自己。
每当回想起自己被带走,处在陌生屋子里时的恐惧,回忆起那男子温润的声音,连甄就会心安些许。
就好像在无数个夜里,也有那么一个人曾在她身边,温柔哄她入睡似的。
所以她也仅仅只是闭眼躺在榻上歇息,并未真正睡沉。
秋芳的声音一起,连甄便睁眼坐了起来,让她进来说话,自己也起身梳洗,不打算再接着睡了。
秋芳进屋说道:“荷小姐和绮小姐吵起来了!”
虽本就预料到今天会有事发生,不过连甄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
她愣了下:“荷姐姐?”
秋芳点头:“她们还是在小姐的院里吵的!”
连绮会闹事在连甄的预料之中,可连荷……又是怎么回事?
“去打听打听。”
得了连甄的吩咐,秋芳反倒一愣:“小姐不亲去瞧瞧吗?”
连甄摇头:“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等到吴氏也跟着洗漱起了,秋芳恰好也带回了探听到的消息。
“今早,绮小姐派了丫鬟要请大小姐一起用早膳,丫鬟回来说大小姐还未醒,绮小姐便打算自己过去等,被跟过来的荷小姐质问平日没在一起用膳的人,为何突然这样殷勤了?绮小姐没说话,荷小姐说她自从昨日以后就很奇怪,魂不守舍的,一跟着她才发现大小姐不在屋里,绮小姐说大小姐不见了要去寻她,现在都闹到老太君那儿去了。”
吴氏现在也回过味来了:“所以昨日真是连绮那丫头害得甄姐儿被那混账绑去?”
不然怎会像早就知道连甄不在屋哩,特意选在这时候寻她?
“还不能确定,但是昨日丫鬟泼了我茶水后,我就发觉绮妹妹神色似有不对。”
连绮行为怪异是肯定的,但若要确认她与此事有关,她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吴氏拍桌:“定是她了,如若不是,怎会这样着急,大清早就带人去甄姐儿院里?”
连甄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特意没回去,就在吴氏这儿待兔呢。
她起身,对吴氏说道:“到底是不是她,我们去瞧瞧便知道了。”
吴氏点头:“没错,若真是她,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怎能和外人勾结干出这种缺德事?”
连甄没事是万幸,若真有事呢?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次不成,下次呢?
跟这样一个小小年纪就想着要污姐姐名声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能放心?
吴氏越想越生气,当他们是包子呢!
她同连甄说:“甄姐儿,你放心,二婶定给你讨个公道!”
一踏入正院,还没进屋里,就已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
有个婆子来报:“甄小姐确实不在自己院里。”
王氏又看着跪在一旁的连绮:“你说,你怎会知道人不见的?”
顶着祖母,母亲和姐姐质疑的眼神,连绮心慌归心慌,还是直着腰板跪得直挺挺的,半分没让自己露怯。
她是不知所措过,一整夜都没睡好,知道那男人真把连甄给带走了,而她还是帮凶。
自己是被威胁的,那也是无奈之举啊!
连绮不停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安慰到最后,她忽然涌现一个想法。
连甄不在了,那不是正好吗?
发生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最重名声的祖母定是不会揭开了说,可能对外用“病故”了的说法。
到时候就不再有名满京城的连家嫡女,旁人说起连大小姐,第一个想到的也会是自己的姐姐连荷。
从此,她们都不会再被那个连甄压一头,这不正是她最期望的吗?
下定决心后,她也不怕了。
连绮早早就起身,招来丫鬟,让她去请连甄一起用早膳,没请到也不打紧,她能亲自去候着的嘛。
她那甄姐姐如此知书达礼,怎会放任堂妹在外吹风不请进内稍候?
而她没等到人又没见到连甄,不就能将连甄整夜不在院里的事戳破了吗?
连绮怎么想都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连甄的丫鬟有意掩盖,到如今都未禀明连甄早已不在连家的事实。
他们一行人就要启程回京,若不趁早将这事揭露出来,从京城回来的那些人,安会再将这事抖出?
虽然这事冒险了些,许会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但只要没有证据,任他人再怎么猜测,也没法将脏水泼到她身上不是?
所以连绮回答得很干脆:“祖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着甄姐姐都要回京了,邀她一起用个早膳,谁知……她竟不在。”
王氏觉得也可能是巧合,遂看了连荷一眼。
连荷问道:“那你说说,你让丫鬟去了,没等到甄姐姐,为何自己还亲去一次?你可不是人家拒了你后,还自己再死缠烂打的人,不是吗?”
问出这话时,连荷心中也是忐忑。
再怎么样连绮都是她的亲妹妹,品行有差,她能纠正,可若真做出陷害家人的事,那让她怎么接受?
甄妹妹也是她的妹妹啊!
连绮若能答清这个问题,那这事便与她无关,也算能将她摘个干净,若不能……
她咬了咬唇,实在不希望事情演变成那局面。
乍听这番话,连绮哑口无言。
自己的姐姐最清楚自己性子,被这样反问,连绮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说词,只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最后连说话声都小了起来,与方才理直气壮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就想着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嘛……”
连荷越听,心里越凉:“我可不知,你何时跟甄妹妹那样要好过。”
闻言,连绮面色一白,这回是真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氏瞪了连绮一眼,光看连绮的表现,也猜出她与连甄失踪怕是脱不开关系了。
“之后再找你算账!”王氏捏了捏眉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寻甄姐儿人在哪儿!”
连绮垂下头,心中暗哼。
自己被发现就被发现吧,没有决定性证据就安不了任何罪名在她头上,反正连甄是完了。
吴氏的声音这时候传了出来:“甄姐儿昨日身体不适后就一直歇在我院里呢,怎么,人不在自己屋里也不会想往别处找找,就认为她下落不明?绮姐儿,你安的是什么心呢?”
连绮心中暗道来得倒快,她就知道京城那些人不会放着这事不管。
扭头正想为自己分辨一二,瞧着跟在吴氏后头走来的人,连绮面色大变,指着她:“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连甄目光闪了闪,这下是真确定连绮有问题了。
她浅浅笑着,问道:“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呢?你这话问得可真奇怪啊,三妹妹。”
王氏看到连甄安好,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原来是误会一场,甄姐儿没事便好。”
吴氏可不打算这么轻轻揭过:“误会?什么误会?不是有人勾结外人,妄图掳走甄姐儿吗?”
说到最后话音加重,她这话影射的是谁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王氏也皱起眉头。
“把话说明白。”
连甄招手,让一名小丫鬟上前:“具体是怎么回事,就让她来说说吧。”
这连府下人何其多,王氏也不是每个丫鬟都能记住名字,但面前这个,她倒是认得。
“彩云?”
彩云年纪小,但是按摩功夫好,王氏就时常招了她来替自己捏肩捶腿。
她上前几步,恭敬应了声:“正是奴婢。”
吴氏催促她:“你同老太君说说,你昨日下午在西边偏院,瞧见了什么吧。”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但连荷却发现连绮听见西边偏院后,倒吸了一口气。
彩云脆声说道:“奴婢昨儿个瞧见绮小姐一个人哭着跑去那儿,想着她没带丫鬟到底不好,便跟了上前,谁料,这一跟,就……”
她看了连绮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作为连绮母亲的沈氏催促道:“就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彩云心一横,直接闭眼,不带停歇地念出一长串,也不带断句的。
“奴婢瞧见绮小姐与赴宴的男子两人躲在树丛后靠得极近不知在做什么!”
此话一出,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连绮摇头急忙解释:“不是那样的!”
一抬眼,却发现王氏看她的眼神,冷漠中又带着鄙视:“哦?那你说说,是怎样来着?”
“那个人说我要是不配合他,他就喊人过来,让人亲眼瞧瞧我与一男子独处!”
事关自己名声,连绮急了,说话不管不顾的,也就让王氏抓到了话柄:“那你说说,他要你配合什么了?”
连绮语塞,这让她怎么答?
“配合……”
配合那男人,让她能顺利将连甄带出连府的事,她怎能说?
外头传来一阵声音:“你不方便说的话,那便由我来说。”
连甄听见连业的声音一喜,唤了他一声:“爹爹!”
差点还想直接走到他面前去。
夜里回来时已晚,只能派人去通知连业自己无事的消息,历劫后见到父亲,连甄激动,连业自然也是的。
他多看了自己女儿好几眼,眼眶湿润,见她真的安好,气色也不错,用眼神安抚她。
连甄点点头,知道父亲过来肯定有事,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吐露太多,免得暴露了昨日她确实整日不在连府的事实。
她退回去,站到一旁,默不作声。
看似低眉乖巧,实则不动声色在打量屋里其他人的脸色。
除了最有问题的连绮外,其他人反应都是正常的。
让连甄最为意外的就是连荷了,还以为她说什么也要护着自己妹妹,结果现在瞧来,她恐怕才是对连绮最失望的那个。
连业看着连绮,他对小辈向来会和颜悦色些,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连绮面前板起面孔。
在朝为官的人,又是官至丞相,严肃起来那张脸十足威吓,可不是连绮这么个小姑娘遭得住的。
连业还未说话,连绮就已经先瑟缩了下.身子。
以往若是发现自己吓到小辈,连业会自己调整表情,但面对连绮,他这点心思都不想动。
他轻哼一声:“还知道害怕?你怎就没想过,你配合那混账干出的事,若真陷害了甄姐儿,到那时甄姐儿会有多害怕?”
一听事情牵扯到连甄,王氏就坐不住了:“把话说清楚!绮丫头究竟干了什么了?”
连业挥手,让人带着几个下人进来,说道:“绮丫头昨日让外人进了内院,还刻意调开人手,就为了配合那浪荡子能迷晕甄姐儿,将人带离连府。”
没给连绮再找理由的机会,一个个下人依序说出昨日绮小姐的丫鬟让她们做的事,连绮跪也跪不住,白着脸瘫坐在地上。
完了。
见她这样,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氏痛心疾首:“绮姐儿,你竟干出这样的事来……”
连甄可是她的心尖肉、是他们连家的希望啊!
若是真被人绑了去,那于他们连家损害的利益有多大?
沈氏也跪了下来,急道:“都是媳妇管教不当,绮姐儿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才……”
吴氏哼了声:“不懂事?若不是甄姐儿中了药,急急寻到我院里来,真让人得逞了,谁还理连绮年岁是大是小?被人威胁不懂得上告长辈也就罢了,竟还助纣为虐?”
前面铺垫都已经够了,连业点着头接下去说道:“我没法让甄姐儿待在这样被亲人算计的地方,现在立刻,咱们启程回京!往后,不管甄姐儿嫁去的是什么样的人家,都与本家无关,我不会让甄姐儿踏进这里一步!”
她的宠辱,都将与琼州连家再无相关。
“甄姐儿,我们走。”
连甄对连业展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是连业在她长大后,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灿烂笑靥。
“好的,爹爹!”
王氏急了,知道连业这人脾气拗,说得到就做得到,派人去追去劝,也劝不回他们一行人。
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王氏瘫在椅子上,视线扫到一旁因连甄终于离开而勾起笑容的连绮脸上,怒道:“你还笑得出来?”
想想若非连绮,也不会惹得连业震怒,害得他们处于被动。
王氏指着她:“把人给我送去庵堂,没有个一年半载,不许回来!”
连绮的笑意顷刻消散,沈氏知道连甄就是王氏的逆鳞,谁动了她都讨不得好,瞪了眼自己的女儿,但该求情的话还是得说。
“母亲,绮姐儿也差不多该议亲了,若是送去庵堂落了名声到底不好……”
王氏最重连家利益一事,搬出她最在意的事情来,那连绮肯定从宽发落。
果然,王氏闻言后也有些许动摇。
连家的女儿,个个可都是能结姻亲的筹码,蓦地,王氏想到什么:“绮姐儿跟京城来的那位公主府的少爷两人独处,被下人们撞见了是不?”
沈氏也猜到了什么:“母亲,难道您是想?”
王氏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派人去公主府提一嘴,这事能成便好,嫁进公主府,绮姐儿也算争口气了!”
连绮想说话,被沈氏拉了拉衣裳,示意她别多嘴。
“庵堂不用去了,但惩罚还是得惩,让她去祠堂跪个几夜,反省反省。”
沈氏恭敬应是,带着连绮走了。
走到外头,连绮才着急说道:“娘!我不嫁!您可知那位少爷心心念念的只有甄姐姐!我嫁去了又能讨什么好?而且那人名声您又不是不知道!”
沈氏怒道:“你给我住嘴!还是说你真想被送去庵堂?到时候别说是公主府,议亲时一听你犯了错曾在庵堂思过,还有哪户人家敢要你?”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杜少爷的风评娘也耳闻一二,但男人嘛,对女色那是图个新鲜便了事了,你嫁过去就算不是正妻,那也好歹是个妾,难道不比那些没有名分的女子来得强?”
当然沈氏也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当正妻的,只是嫁去的毕竟是公主府那样的地方,连绮与杜智鹏先前又有那样的踰矩行为,还不知公主府认不认这门亲事呢。
况且连绮因为设计连甄败露,在王氏那儿已经讨不得好,错过了公主府,那就更不知接下来为她谈下的该是什么样的亲事了。
沈氏叹了口气:“你说你,好端端地去惹了你甄姐姐做什么?那是个让人好拿捏的吗?”
连绮撇了撇嘴:“我就是看不惯她嘛!明明碰上事也只会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让长辈出头,分明大姐姐哪儿都比她好,祖母却更看重她!”www.xündüxs.ċöm
沈氏瞧着自己女儿,不知道她原来都在想着这些事。
“你以为甄姐儿只是傻站着,旁的事都没做?你没看那吴氏跟护崽子似的,把她护得稳稳当当呢,你觉得甄姐儿没有在这其中出一份力?”
连绮愣住。
沈氏叹了声:“早跟你说过,不要小看你甄姐姐,否则你以为为何你祖母看上的会是她?正是看上了她有心机懂藏拙,心思又坚韧,要换了你姐姐要进宫里那样的地方,不出一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你信是不信?”
连绮整个人都呆了。
这些事……从没人跟她说过啊……
沈氏摇摇头,将自己女儿送进祠堂:“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是错在哪儿吧,再有下次,娘也保不了你。”
“咿呀”一声,木门掩上。
分明还是白昼,可连绮抬头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忽觉阴风阵阵,都觉得屋里暗下来不少,不禁打了个冷颤。
要在这里待上好整天吗……
光是白天就已经这样渗人,到夜里呢?
连绮害怕地环抱着自己,光是风吹拂而过,窗框发出的声响,都能让她惊得险些跳起来。
她捂住耳朵,咬着唇默默掉泪。
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连绮有没有得到她应得的惩罚连甄并不在意,她最高兴的,就是终于可以离开琼州连家这样的地方。
大夫为她把了把脉。
连甄中过迷药,不清楚对身体是否有碍,连业离开连家后,找了个客栈先落脚,就急忙请大夫来看。
所幸并无大碍,而连诚睡了这一宿,也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甜甜地唤了声:“姐姐──”
扑到连甄身上。
这样黏人,是原先的那个连诚回来了?
连甄惊喜,紧紧将他抱紧:“诚哥儿……你醒了就好。”
揉着眼睛的连诚小脸迷茫,不知道自己只是睡醒而已,姐姐为何反应这样大。
吴氏笑笑地看着他们,叹了声:“说来运气也好,那些下人都肯指证呢,尤其那个小丫头,亲眼见了连绮与那姓杜的,更是关键!”
连甄心里想的却是旁的事。
彩云是那救了她的公子的眼线,这次她的证词作为突破口,更是替她解围的关键。
事情,真会有那么巧合吗?
……
而江城这处。
见到亲来的永平帝,江城愣了愣:“陛下怎会来此?”
永平帝坐到床边,细瞧了瞧江城脸色,方才回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你此前都昏了几天?”
江城还想说话,永平帝没给他机会:“事情我都听夏阳说了,你一醒来就赶着奔出门救人?还连夜从宜州骑马到琼州?你是当你身体铁打的是吗?”
向来待他都是笑嘻嘻的皇帝这回语气难得狠戾,江城知他气极,垂眼道了声:“抱歉,但是……我真的非去不可。”
永平帝不是个傻的,江城此前的异状他也不是没发现过,本以为他对连家那小少爷起了兴趣,到头来才知,江城在意的,另有其人。
他叹了口气:“我早就觉得你是不是瞧上了哪家姑娘,搞了这老半天,你心悦的是连家那位大小姐?”
江城顿住。
心悦吗……
那些对她朝思暮想的日日夜夜,见到她看着旁的男子便觉烦躁,而她展颜一笑又能抚平自己的心绪。
每一次,连甄总是能轻易调动他的情绪。
早已有些眉目的答案,如今被一把揭开,摊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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