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摊贩已吆喝起来,路旁的店家也都早早开了门迎客。
药铺掌柜背着手走到门外,皱眉晃悠了一圈。
心里烦躁,看什么也就不觉顺眼。
他招手让持着扫帚正在打扫的伙计过来,指着他方才扫过的地方:“这里再扫扫,没看见脏得跟什么一样了吗?”
伙计凝眼细看,啥也没看出来,但看出来掌柜的心情欠佳了,所以还是点了点头,并无反驳:“小的这就再扫一次!”
他这么配合,掌柜的无刺可挑,又转了转,这才遗憾地转回店里。
进到内室,有个男子已等在里头,掌柜的一进门,他便立刻凑了上来。
“怎么办?昨夜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难不成失手了?”
掌柜的听他这么一说,心情更加烦闷。
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也顾不得茶水都冷了,皱着眉一口气咕咚喝下。
他将空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用手背抹去嘴边残留的水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么不知所踪算个什么事?”
男人也是这么觉得,毕竟这还是头一回碰见这样的情形,点头应下后,旋又迟疑地问:“那……大人那边……可要知会一声?”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掌柜的抬眼瞪他,手中的杯子摔在他脚边,本就被磕得有裂痕的杯子顷刻碎裂,瓷杯的碎片像火树银花似地,倏地四散开来。
男人赶紧跳开,掌柜的站起来,指着他怒骂:“你难道是想陷害我自己取代了不成?派去刺杀的人没回来,还有可能被人抓了查到我身上,大人若是知道发生种事,我还能安然坐在这儿?”
“小、小的的这就派人去查。”男人知他盛怒,也不想再继续待在屋里忍他辱骂,急急忙忙扭身就离开。
掌柜的看着他跟逃难似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
“早该查去了,还要我提醒?”
杯子碎了,他只好再取了个新的杯子倒茶。
怒气发了出来,心情也就平稳了些,这回再喝凉掉的茶水,甫入口他就全喷了出来。
“来人,茶都凉了是给谁喝的去?给我换壶热的来!”
他气呼呼地看着下人进来把茶壶取走,又收拾了一地碎片。
热茶很快被送上,他轻啜一口,可内心的不安却半点没有被抚平的迹象。
他按了按自己的右眼皮,喃喃道:“怎么搞的,从刚刚开始就跳个不停……”
看向半掩着的窗外,思考若他们的所作所为败露,那自己这条小命还能留住否?
越想心里越是心惊,顾不得茶水烫口,连忙又喝了一口压惊。
一边喝,他视线又挪向窗子。
如果现在逃走……逃掉的机率应该会比较大吧……
窗外微微照进的日光就像在朝自己招手,掌柜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同时间,客栈。
打从连诚对江霆问出的那句“你是谁”后,香叶就瞅准了所有人没注意的时机偷溜了出去,飞快地奔往连甄的房里。
“大小姐、大小姐,有急事!”
白芷听见香叶的声音,直接开门让她进来。
香叶奔到连甄面前,喘匀了气后,压低声音忙对她道出始末。
“那个姓江的镖师大早上的来寻二少爷,可二少爷问了他是谁。”
连甄目光一顿,方深深地看了香叶一眼。
香叶面上尽是担心,还知道要赶紧来寻自己,降了声量说出此事。
不过想想也是,她是连诚的贴身丫鬟,连诚的性子一日欢脱一日沉稳,对常伴在他身边的人来说,香叶看不出来连甄才觉奇怪。
主仆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的事不该问也不能问,但碰见自己没法拿主意的事还知道回报,这就已经足够了。
连甄站起身:“到诚哥儿房里瞧瞧。”
说实话,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那个江霆竟会大清早地就去寻连诚。
而此时的江霆,正与连诚大眼瞪小眼。
他蹲下与他平视,连诚歪了歪头,他的头也跟着偏了一边。
连诚眨眨眼,江霆也同样眨了眨。
后知后觉的连诚指着他:“你学我。”
说完又觉得这位叔叔明明是大人,却会陪他玩这样无聊的游戏,好幼稚哦!咯咯地笑了起来。
江霆也笑了,问他:“你叫诚哥儿是吗?”
连诚点头,指指自己:“连诚,诚实的诚,爹爹和姐姐都喊我诚哥儿,今年三岁半。”
“哦,诚实的诚啊……”不知想到了谁,江霆的神色复杂。
连诚等了等,没等到江霆回应,只好自己主动询问:“那叔叔你是谁啊?冬葵姐姐怎会让你进来?”
香叶和冬葵都是连甄分给他的丫鬟,若是完全陌生的人,那根本不会放他进来,更别说还能同他说话。
江霆听他这么问,更是觉得奇怪。
反问他:“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连诚皱起小眉头,盯着他的脸看了良久,最后很肯定地道:“我没见过叔叔呀,怎么会记得?”
江霆审视着他。
三岁孩童还不至于说谎蒙骗自己,再说了,也并没有欺骗的动机。
再者,就算真要诓骗,那与昨日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光是表情和说话的声调,甚至性子都变得活泼许多,这又该如何解释?
连甄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诚哥儿,这位是与我们同行的镖师,就是负责保护我们的人,唤他一声江叔便是。”
看到姐姐来了,连诚欢呼一声,亲昵地喊着“姐姐”二字,飞扑到她怀里。
连甄知道他素来喜欢这样远远地奔着扑过来,弯下.身子,牢牢地接住他。
她牵着连诚走入屋里,连诚知道该叫那位叔叔什么了,甜甜地唤了他一声:“江叔叔,我记住你啦!”
江霆挑了挑眉,虽然面上写着“不信”,但到底还是没有拆他的台。
“行,你记住了就好,就别明天我过来,你又巴巴地问我一声‘你是谁’。”
连诚歪着头,听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听懂了江霆这是在质疑他的记性。
他挺起胸.膛,拍了拍自己心口,很是豪气地说:“江叔叔只管放心吧!”
江霆无语。
重点不是他放不放心,而是他连个自觉也没有,就是他想逮着这点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啊。
连甄揉了揉连诚的发,笑着对他说:“先到姐姐屋里等一下吧,待会儿一起用早膳。”
闻言,连诚欢快地点了点头,招呼香叶一块儿过去。
屋里仅剩冬葵和白芷,两名丫鬟站在门口,既守了门,又看得见连甄和江霆的对话过程,若谈话声大了点,她们也能够听到。
连甄说话声音本就不大,对江霆福了一礼,轻声说道:“江叔,诚哥儿的事情,还请别见怪。”
她今日没戴帷帽,露出的真容。
除去江霆的年纪看着比连业大了些许,都是父辈的人以外,也是连甄这方释出的信任。
都已经请了镖师来护送他们,把性命交到他们手上了,起码对于江霆这个领头人,总不可能一直不让他们见到雇主的真面目。
连甄其实也有些迟疑,此前有杜智鹏的例子在前,光是见了她半张脸就疯魔成那样,连甄还真是不敢冒险。
昨日连诚知晓此事,却告诉她:“镖师们可以信任。”
虽不知他的根据是从何而来,但有他这番话,已给了连甄足够的底气。
幸好,她赌对了。
江霆乍见她的容貌,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比起她的长相是美是丑,反倒更关心其他:“连小姐,关于你弟弟……是否有几分古怪?”
连甄就知到他要问这个。
不过萍水相逢的人而已,连甄本来没想过要将连诚的状况告知对方,她连吴氏都没提了,自然也没想过要同江霆说这件事。
只是令她料想不到的,是连诚跟江霆之间的连系。
香叶方才去寻她时同她说了,昨夜连诚从自她的房间离开以后,还去找了连许。
这也就间接导致连诚与江霆的接触变得多了,镖师们又是人精,发觉昨日的连诚与今日的大不相同,可不就起了疑心?
但除了江霆有成堆的疑问想问之外,连甄也同样有问题需要他来回答。
“先不提诚哥儿的事情,不知江叔大清早的来寻我弟弟,可是有什么事?”
夜里有状况不便打扰女眷,连许又是客人,转而去找了年幼的连诚便罢,但现下都是白日了,有什么事不好同她说,还得先来找个孩子?
不怪连甄多疑,实在这怎么想,江霆都才是最古怪的那个。
见到人家小姑娘用怀疑的眼神瞧着自己,江霆嘴角抽了抽,忙解释道:“连小姐可别误会啊,我就是想来确认下昨夜他教给另个连少爷的那番话,究竟是不是他本人所言。”
连甄好奇询问:“哪番话?”
江霆闻言,眼神闪了闪,心道一声果然,便还是笑笑地道:“不瞒连小姐,事实上另个连少爷的遭遇我们也相当同情,而且如非意外,他遇上的事与我们本就在调查的事情,只怕是息息相关,所以才需要麻烦你们把另个连少爷借我们几天。”
“借?”
江霆:“是的,借。当然,我会把他交给我们在这处的镖师保护着,与连少爷一起查明背后真相讨个公道的同时,也不会误了连小姐你们的行程,这点大可放心。”
一听假药材的是有解,连甄沉思了下:“其实我们不怎么着急赶路,也不好放着许哥儿一人在这儿,关于此事请让我与我二婶商议过后再做打算,我想二婶也会同意在此地暂留几天的。”
即便不想插手本家的事情,但既然碰上了,若放置不管,反而还去别处游山玩水,日后让他人怎么看待他们?
她自己也就罢,此行可还带着连诚。
往后不论连诚从文从武,这些事可都是会影响到他日后的前程,连甄怎可能让这种事成为他的绊脚石?
“至于诚哥儿看着与昨日判同两人的事……江叔想问的是这事吧?”
江霆也不否认,直接点头:“没错。”
想了想,他还半开玩笑地说着:“莫不是小少爷是双生子吧?”
长得一样,性子却不同,他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连甄抿唇一笑:“那倒要让江叔失望了,我弟弟只有一人,并非什么双生子。”
江霆想着也是,从头到尾就不曾见过第二个小鬼头,不然他也不会这般纳闷。
“不过……”连甄还有未尽之言,她轻声说道:“江叔可以把我弟弟当成双生子来对待也未尝不可,虽然他们只有一个人。”
这话看似什么都说了,也好像什么都没说。
江霆还在思考连甄这话是何意,连甄又继续道:“这世界上诸多病症,也许超乎常理,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希望江叔莫要放在心上,他始终都是我弟弟,这点并不会改变,同样视他为连少爷,便好。”
都说得如此明白,江霆也知道了连甄的意思了。
连诚明显是有哪里不对劲的。
但这事连甄再清楚不过,并且希望自己也同样,把这当寻常事,将连诚作为普通人来看待。
他们此次不过是接了镖师的职责,确实也不好再就此事钻牛角尖,只是不知为何,江霆就是特别在意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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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所说我都明白,连少爷就是连少爷,那么关于之后几日是留是走,还请小姐做好决定后再告知我们便是,我们定当配合。”
连甄又对他施了一礼,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如此,再麻烦了。”
用完早膳,连甄去同吴氏说了此事,与连甄预料的相差无几,吴氏果然也是选择留下。
“幸亏咱们出门得早,否则这样行路,还不知哪年哪月到得了琼州呢。”
真要吴氏说,能在客栈多住几天自是好的。
长时间坐马车的滋味对她来说可不怎么好受,浑身哪儿都疼。
不过看着自己出来一趟,买到京中没有的布料花样和设计别致的珠宝头面,心情又舒心起来。
这还是沾了连甄他们两姐弟的福呢。
吴氏现在还多了个兴趣,她拉着连甄的手把她带到床边,连甄一看,榻上摆了几块新买的布料,吴氏随手拿了一块就往连甄身上比划。
“甄姐儿,你瞧瞧这块布料怎么样?”
吴氏本来看中几块鲜艳的料子,但自己的年纪是不好再穿了,诠哥儿也不适合,正觉遗憾,忽地想到家里还有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呢!
连甄肤白,容颜清丽,气质又好,什么颜色压不住?哪种花样驾驭不了?
当即大手一挥,全都让人包了。
这会儿连甄本人在场,吴氏光想象下这布匹做成衣料被连甄穿在身上后是何等模样,就已是陶醉不已。
吴氏忽然想到什么,回过神来,哎呀了一声。
连甄乖乖站着,面上表情有些无奈,可看二婶买得开心,也就没有反抗。
见吴氏突然叫了声,她问:“怎么了吗?”
吴氏扬着笑脸,对她说道:“咱们不是要在此地留几天吗?那不如找了裁缝把这些布匹做成衣裳,指不定出发前就能穿上了呢?”
连甄本担心吴氏会觉得无聊,没料到这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找到自己要忙活的事,笑笑地道:“二婶喜欢,怎么来都行,不过这些布匹只做我一人的衣裙却是多了,二婶不妨到时候做个人情,也留些布料,届时送给本家的姐姐妹妹们,想来她们必是极欢喜的。”
吴氏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于是连甄被吴氏留了下来,在她房里等待的连诚小腿儿晃呀晃,仰头问香叶:“姐姐怎地去得这样久?”
不是说去找婶娘商量些事情而已,很快就回来了吗?
香叶忙宽慰道:“许是要谈的事多了些呢,少爷再等等。”
连诚等得太无聊了,跳下椅子:“那我们去找姐姐吧。”
姐姐忙,他可以去找她嘛。
走出连甄房外,外头站了两名镖师正在把风,连诚看见他们,好奇地停下脚步。
“江叔叔。”
他认得其中一人是早上来寻过他的叔叔,见他看过来,连诚嘻嘻笑着:“我就说不会忘记江叔叔的吧,看,我现在认出你啦!”
江霆听他这么说才想起稍早他们的谈话,这小子竟真的好好记着啊。
他扬眉笑道:“不错啊连少爷,果真说到做到。”
连诚嘿嘿笑着,接歪头问道:“你们为什么站在外头啊?”
江霆回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有坏人接近连少爷,要好好跟着连少爷,保护你啊。”
“哦”连诚似懂非懂,倏地灵光一闪,笑瞇瞇地问:“那,我在哪儿,你们都会跟到哪儿吗?”
江霆毫不迟疑:“那是自然。”
于是,当连甄在吴氏屋里,却听见了连诚的笑声时,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是吴氏问了一句:“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像诚哥儿?”
结果推窗一看,连诚骑在江霆肩膀上,就在下头院里玩呢。
吴氏:“哟,还真是诚哥儿。”
连诚眼角余光发现楼上有户窗开了,仰头望去,就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他扬起右手朝她们挥了挥:“姐姐!婶娘!”
连诚一放手,楼上的连甄和吴氏都唬了一跳。
连甄小小惊呼了声:“诚哥儿别放手呀!”
江霆哈哈笑道:“没事没事,我扶着他的腿儿呢,摔了我也摔不了他的,尽管放心。”
连甄瞧他的手真的牢牢按在连诚的小腿上,也就稍稍舒了一口气。
江霆跟其他的镖师不同,腰上并没有挂着配刀等物,据连许转述昨晚发生的情况,江霆身手了得,即便没用武器,也能夺下敌人手中的刀刃,以一人之力将三人制伏,加上又是领头人,既然他都做出保证,想必就真的不会让连诚摔着。
吴氏跟着看了看,也觉得确实挺稳当的:“就让诚哥儿玩儿吧,平常在家里可没人敢对他这样做。”
连相儒雅,把儿子抱在膝上悉心教导写字读书还是使得的,像这样把人扛着满院子疯跑,连诚大抵也是第一次体验。
连甄点头,虽然知道江霆靠谱,可还是担心地说了句:“当心玩呀。”
正玩得上头的连诚笑着応道:“知道了!”
连甄仍多看了几眼,最后还是吴氏把她从窗子前拉走的:“甄姐儿,赶紧过来,选几匹你喜欢的花色吧,二婶都帮你留起来,你怕是不知道,二婶去的那家布庄,掌柜的可大有来头。”
原本心还留在连诚身上的连甄还只是分心听着,直到吴氏说了句:“那掌柜的不是什么显赫的出身,这身世却很是传奇!这掌柜啊,打小就是乞丐!因为生在被诅咒的日子里,还被众人嫌弃呢!”
连甄一听那句“被诅咒的日子”顿住脚步,吴氏没有发现,依旧继续说着。
“结果你看现在,人家可风光着!听说他卖出去的布匹还可趋吉避凶呢!说来也好笑,以前他还是乞丐时,出生那日被说是诅咒之日,到现在当了掌柜,人人反而都说那是把诅咒赶跑的日子,真会见风转舵!”
不过就身份不同,出生那天的意义也能变得如此不一样。
吴氏感叹着:“这人啊,还是得有点出息,别人才能瞧得起自己。”
连甄觉得这人的生平走向,怎么与在马场听到的向平那人如此类似?
想了想,她直接问道:“二婶可知他出生的日子是哪日?怎会被说成是诅咒之日?”
吴氏“嗐”了一声:“这也没什么好猜的,不就天狗食月的时候吗!以前人人都说天狗食月当时出生的孩子不吉,诚哥儿若是再晚点出生,只怕也得背负这样的名声,现在想想还真是多亏老天爷保佑。”
连甄笑笑地跟着回应:“是呀,多亏老天爷保佑呢。”
可眼里却没有笑意。
她总觉得这跟京城那几件事,并非巧合。
如今连宜州也开始有了这样的传言,若真是有心人刻意推动,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将此次事暗记在心里,她打算等与连业汇合时,再将此事说与他听。
而楼下,连诚的笑声停了,江霆坐在阶梯上歇息,连诚垂头问他:“不跑了吗?”
江霆把人抱到自己身边坐着,摆了摆手:“不跑了,让我歇会儿,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儿子要是有你这么黏人就好了。”
这么爱撒娇的孩子,江霆还是头一回见。
连诚眨了眨眼睛,问他:“那江叔叔的儿子呢?”
“在京城呢,他自小身体就不好,跟我也称不上多亲近。”想到什么似的,江霆笑了声,“哦,对了,他也叫做城哥儿,不过是京城的城,并不是诚实的诚。”
听到有人跟自己同个名,连诚很是惊奇。
因为一直看着江霆的侧脸,连诚总觉得他在说起自己儿子时,表情似乎很是落寞。
他想不明白原因,却想到个法子,给他出了主意:“那,江叔叔,你也喊我诚哥儿吧?你儿子不在,但是你可以喊我呀。”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连诚还点了点头,觉得提出这建议的自己非常棒。
江霆一愣,没想到自己还被个孩子给安慰了,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
“行啊,诚哥儿!”
说完就把他又扛了起来:“休息够了,咱们就再跑几圈吧。”
连诚放手欢呼。
江霆哈哈笑着:“你小子胆气可以呀。”
连诚奶声奶气地说着:“我不是你小子,要叫我诚哥儿。”
不用看着他的脸,都知道他此刻会是何种认真严肃的神情。
江霆又是一笑。
“行,诚哥儿坐稳啰!”
连诚咯咯笑着。
江霆带着他玩,心里不由想到以前自己儿子还小的时候。
他身体虚,一年到头总是病歪歪的,别说把他扛在肩上到处跑了,牵出去稍微吹个风,夜里就能立马发高热。
江霆可是对他束手无策得很。
不过听说他近日身体大好,都能到马场练习骑马了也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毕竟之前可是连御医都对他的病情极不乐观的。
想想自己也有好一些日子没回京了。
江霆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
梁王府,马场。
一白一黑的骏马在围着圈的栅栏里奔跑着,扬起了一堆尘土,坐在其上的人也穿着与马匹毛色同样的衣袍颜色。
不远处的前方,地上用炭画了一道黑色的直线,横贯了整个赛道。
“驾!”
江城一身窄袖轻便的衣裳,长长的发束了起来,压低身子减少阻力,驾着马儿快速踩过那条黑线。
全速跑完,江城慢慢放慢速度,让白马多走了几圈,这才停下。
后头一匹黑马跟了上来,永平帝拉着缰绳,让他停在江城身边。
“不错啊你,冲得又快又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骑马的老手呢。”
他原以为江城对这样剧烈的运动不会太适应,可刚跑完一圈,不仅速度上赢了自己,面色看着也可以。
换做以往,若是真经历了这样剧烈的跑马,江城别说额冒冷汗,脸上肯定都红了一片,指不定跑不到一半就丧失意识,从马背上摔下来。
明明自己才是输家,帝王却很高兴,他伸手指了指对方:“你啊,跟人比个胜负总是不留情面,所以我才总找你分高下,就是输了也过瘾啊。”
这满朝文武,即便是大司马大将军,每回跟他比骑射也总是会让自己。
是全了自己的面子没错,但是皇帝还是觉得拿出全力来比拼,这样得到的结果来得畅快。
能不顾他身为帝王身份,直接使出全力接招的人,算来算去就只有江城一人而已。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你手下留情。”
江城半垂下眼,脑海里划过连甄的模样。
女子望着棋盘,凝眸思索,下的每一子之前都经过深思熟虑,还擅长营造表象,却又会在哪个角落里忽然突起反击。
寻常人可能下久了就忘记顾及边边角角,等到回过神来已被连甄杀得片甲不留,她的棋如她的人,都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东西。
“就算手下留情了,别人也不会需要的。”
想着连甄说话,江城平淡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柔和。
永平帝挑了挑眉,这阵子他一直觉得他这位堂弟有些不寻常之处。
偏生无机可循,让他就是想问也无从问起。
他在这儿胡思乱想,江城就早已翻身下马,牵着白马走回马厩。
帝王见状也赶紧下马:“嗳,等等我啊!”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成了病弱世子的白月光更新,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一更)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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