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甄细细瞧着,那毕三公子似也选了匹马,同白翎英回到起跑处并列着。
这是……换他们要比一场吗?
看完比赛还没散场的群众一见这架势,刚歇下的叫喊声又沸腾起来。
跑马竞速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更别提还是一天连着两次了。
这种大范围包下整个场地的举动,没有银子撑场可不足以支付。
会来这处马场的人顶多租匹马跑跑,或是有比赛了买个位置在外围观赛下注什么的,真要他们凑钱租下整个场地,还真没几个人舍得。
所以偶有的零星几场赛事总能吸引不少人,白翎英她们花的钱多,包下的足足半个时辰,也足够再多跑几圈过瘾了。
不过连甄在想,光只是跑马大抵是满足不了白翎英的。
瞧见她与毕三公子要再比一场,那似也在意料之中。
可……杜惠安呢?
连甄找了一圈,没瞧见她的身影。
到底是一起出来的,公主府的人若是出了事,他们也脱不开关系,便招手唤了个丫鬟过来。
“去找找杜小姐去哪儿了,把她带回来。”
丫鬟领命去了。
虽说公主府的下人应也是跟在杜惠安附近,不过多道保险总是好的。
安排完这头的事,那边红色的大旗挥下,白翎英的白马与毕三的黑马齐齐窜出,两人势均力敌,奔跑时拉开的差距马上就会被落后的一方拉回,然后反超,互相拉锯。
彼此间的距离就没有超过一个马头过,连甄看得专注,不由自主屏住气息。
永平帝爱马,骑术自然也是不差的。
江城看着皇帝神采飞扬纵着马,又看连甄被吸引得目不转睛的模样,总感觉心情异常烦躁。
他皱眉。
怎么回事?
最近这样的情形可是渐渐多了起来,但每回都是偶尔出现,又不像是连诚的身体出问题的样子。
江城还在思考规律,思绪就被欢呼声打断。
连甄转过来,同他说着:“诚哥儿,他俩平手,并驾齐驱呢!”
他这才知晓竟是已分出了胜负。
刚才想情想得太过投入,都没在关注赛场上的情形,不过那个永平帝竟跟白翎英跑出了平手吗?
连甄说:“翎英的马刚刚还跑过一轮来着,这回竟还能与毕三公子不相上下,好厉害啊!”
话里话外都透着喜意,江城问她:“姐姐会骑马吗?”
虽说连甄如今已能很清楚分辨出他与连诚的差异,但周遭都有丫鬟随侍着的情况,他们两人还是决定照着从前对着连诚的方式那样相处。
连甄摇头:“不会呢。”
本家可不会允许她学这个。
人人都说她与白翎英就像是完全相反的两面,这点连甄自己也觉得是的。
白翎英没耐心学琴棋书画,马术和各种武器却是使得精通,相反的,她会的那些,连甄可都被拘着不能学。
那些人深怕她磕了碰了,在身上留下什么伤痕,对她宛如对著名贵的珍品,连一丝划痕也不允,降低她身为“商品”的价值。
想起本家的事,连甄的表情一瞬泛着冷意,却因被帷帽好好遮挡着,即便显露出来,也没有被人发现。
江城却察觉她的沉默,猜想她应当是极想学的。
只是这世道对女子诸多限制,能不遮掩容貌在外行走的贵女,满打满算,这京中也就只有白翎英和杜惠安两人。
如连甄这样的样貌,偏生又没有武艺的底子,在外摘下帷帽以真面目示人,那无益于是将自己陷入险境的作为,更别提还要骑马了。
他们在这儿说着话,那头白翎英人未至,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
“要不是我选的马已经跑过两回,下次我肯定能胜过你。”
永平帝刻意将她话里的“下次”挑出来说嘴:“你说的,下次就是下次,咱们约好了。”
吃了哑巴亏的白翎英臭着一张脸坐到连甄身边,都坐下了片刻才左右张望:“杜惠安呢?”
连甄将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擦额上沁出的细汗:“我让丫鬟去寻了,公主府的下人没跟过来,应是守在杜小姐身边。”
永平帝听了他们对话,指了指赛场起跑点那处:“呶,人不在那儿吗?”
几人放眼望去,还真是。
连甄瞧杜惠安把她方才骑的那匹红棕色的骏马缰绳交给一个男子,趾高气昂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男子看了看衣着颜色,应是稍早骑着马过来催着杜惠安的那人。
只见他上了马,而杜惠安退到一旁,很不甘心地盯着他看的样子,连甄越瞧越是纳闷。
“杜小姐这是在忙什么呢?”
反倒是当那男人骑上马后,周围的观赛人原本以为今日没比赛可看了正要撤去,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
“是向平!向平要骑马了!”
连甄几个听到这陌生的名字都有几分好奇。
听来这应是那男子的名,可怎会他光是上了马就能引起这样大的骚动?
白翎英也不解地问了:“他很有名吗?”
永平帝最是殷勤,立即招手让身边人去探问了,不多时那人便回来在帝王耳边说了几句,他恍然大悟。
“知道了,下去吧。”
只见那向平骑着马,却不是同人在竞速,而是往场中的障碍物行去,驾着马跨过一个又一个越来越高的栅栏,过程中不论是多高的阻碍物,马蹄都没有将栅栏给带倒。
连甄看得专注,白翎英也不禁挑眉说了句:“技巧不错嘛。”
才让下人去打听情况的永平帝挑准时机凑了上来,轻咳一声开始说道:“这向平骑术绝佳,虽出身贫苦,但运气却一直很好,总能在大难时寻到机遇,化危机为转机。”
听到向平的名字,江城一顿。
他抬头,细细地看着那个还能在奔驰的马背上站立的年轻男子。
──原来就是他。
永平帝继续说道:“这人母亲身患重病,没钱能请大夫医治,更没法抓药,所以向平每天兼了许多活计,到很晚才归家。他正犯愁银子该从哪儿来时,有天下午一匹马受惊,在街上横冲直撞,差点就要撞上向平!”
江城觉得皇帝不去当说书人真是浪费了,这语句的抑扬顿挫和情绪都相当到位,连甄和白翎英都认真在听他诉说,连丫鬟们也支起耳朵在听。
“然后呢?”白翎英催促他讲快点儿。
永平帝清了清嗓子,说得更加起劲了:“然后那向平竟是反过来踩踏着墙,翻上马背!他不光安抚好马匹,还在过程中顺利避开摊子,免去更多损失,众人一片叫好。这时的向平恰好就被这马场的主人一眼相中,平常没赛事就会请他来做表演,时常来这成功马场的人就没人不知道他的。”www.xündüxs.ċöm
帝王说完口干舌燥,下人极有眼色,也不知上那儿去取来茶水给圣上润了润喉。
他边喝边道:“从此向平就用这骑马的技术挣得银子,不单有足够的银钱能请大夫来医好自己母亲,也能买了处小宅院有个遮风避雨的家,日子过得那是风生水起!”
这里的位置隔得不远,他们说话声也没刻意压低,这番话就被旁边的人给听了去,还探头过来凑了凑热闹,神神秘秘地道:“你们可知道,向平运气这般好,那可是有由头的。”
“哦?说来听听。”永平帝也对这人很是感兴趣。
那人见他们想听,说得更是巨细靡遗:“这向平啊,运道之所以这般好,得从他生辰讲起!他出生在天狗食月的当晚,人人都说在天狗食月出生的孩子会被天狗眷顾,吃掉所有厄运,所以向平才能这般顺遂!”
连甄单听见天狗食月四字已变了脸色,手缩在袖里攥成了拳。
可……这天狗食月之日出世的孩子,怎传言会这样相差巨大?
白翎英直接问出了连甄心中的疑问:“这天狗不是向来被视做厄运?怎那向平在这日所生,却反倒被运势所眷顾?”
同他们分享消息的那人搔了搔头,“嗐”了一声:“原先我们也都是这样想的,那多不吉利啊!可是看看向平这活生生的例子,听说城西也有个同在天狗食月当日出生的人,他也是运气特别好,做啥生意都能挣钱!他们一个两个都这样,谁还管什么吉不吉利?换作我也想在那日生啊!”
江城听了垂下眼,默不作声。
他要的局已经布好了,剩下的便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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