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卫国默默地拍了拍林溪的后背，媳妇儿的辛苦他能想像的到，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突然瞥见一个人，那是韩大宝，小棉袄一扒，扛着铁锹帮着清理现场。
外人尚且如此，韩卫国不再犹豫，也拿了一把铁锹加入清理队伍。
两个多小时后，现场终于像个样子了。
“大哥，马上安排人，三班轮或者两班轮，二十四小时要不间断值班。今天只是个警示，谁也不敢保证以后就会太平。”
林溪考虑到短时间内未必能抓到始作俑者，但是防范是必不可少的。
韩卫民现场就安排起人来，韩大宝就在现场，而且年轻力壮的，自然是考虑的人选。
韩大宝看了看林溪和韩卫国，说：“要是三叔和三婶信的过我，我就干。”
林溪没有回应韩大宝的话，只是对韩卫民说：“大哥安排吧，一组至少两人同行，不许单独行动。”
韩大宝的眼眸暗了暗，这还是不信任他嘛。
韩二妹对这个大哥也颇有微辞：“去看看热闹就行了，怎么还帮着防我们？”
韩婷婷却笑着说道：“二妹你误会大宝了，一旦他巡逻，我们更有机会下手，他更有机会证明清白，你哥想的比我们周到，长远。”
韩二妹自认为不是个傻的，也只猜到其一，不知其二。
韩婷婷再给兄妹俩洗脑：“你兄妹俩能有今天，你妈还有你姐，包括你爹的死，都是沈林溪造成的。她凭什么做了坏事，把我们踩在了脚底下，还能高高在上？她就应该失去一切，这辈子无翻身之日！”
韩大宝的拳头握的更紧了，韩二妹决定以后就跟着姑姑干了，因为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绝对不让林溪的日子好过！
韩大宝年前不打算再去县城了，但是因为心情不好，家里又多了韩婷婷，他临时决定，再去一次火车站，搞一点钱，顺便散散心，只要不耽误晚上的轮守就行。
和王端合作，送了两个客人，接了两个搬家业务，有一单还是迎客来的小前台介绍的，就是帮她家搬家。
小前台姓凌，叫凌丽叶，她家搬家是从筒子楼搬到了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民房内，因为她父亲操作不当受了伤，被原来的单位开除了。
小老百姓都不容易，再说凌丽叶曾经帮助过他，之前讲好是七块的，韩大宝只收了五块，惹的王端老大不乐意。韩大宝讲明要亏亏他的，王端才多云转晴。
眼皮子浅的，光认钱不认人的。
临走的时候，凌丽叶偷偷塞给韩大宝一块大白兔奶糖。
“他们说三块大白兔能顶一杯牛奶，吃了才有力气。”
凌丽叶年纪不大，哪怕爸爸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她依然笑的很灿烂。
“你不生气吗？”韩大宝表示不能理解。
“日子要过，脚下的路要走，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不想把这种情绪带到生活中来。”凌丽叶用心的想了想说，“我不负生活，生活就不会负我。”
韩大宝豁然开朗。他也不应该把负面情绪带到生活中来。
他记得那个梦。
梦中老韩家的下场，他，韩大宝因犯流氓罪在三年后的严打中吃了花生米，留下了媳妇儿和三岁的儿子艰难度日；韩云氏得了老年痴呆，自拉自吃，身边又没人于是就噎死了；他亲爹欲对守寡的儿媳妇不轨，被暴脾气的儿媳妇用镰刀净了身，最后生生疼死了；他爹死后，他娘也改嫁了，有一次去池塘挑水，一个眩晕掉进了水里，当时附近没有人，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发白了；韩大妹偷人被男人打了个半身不遂，受了几年的罪，又没给人家生下个一男半女，被蹉磨致死；韩二妹到底给他换了个媳妇儿，在家生第一个孩子，产后大出血死了，可怜那个小女娃，从小就没见过妈妈的样子。
……
那是韩大宝在一个雨夜，在高墙之内做的一个梦，虽然和出狱后和家里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是无一例外，他们二房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而且梦中的一切过于真实，他好久好久都没有走出来。
他爹已经去世，他改变不了什么了，至于活着的亲人，他想救她们。
晚上，韩大宝和韩卫民一起值班的时候，他把韩婷婷撺掇爷爷和他兄妹的事合盘托出。
韩卫民皱着眉头问：“韩婷婷是谁？”
“就是和三叔换了，在富人家长大的那个。”
韩卫民有点头大，那是……他妹妹？
“你三叔吃了那么多苦，她被人家养了这么大，应该感激人家才是啊，为什么恨你三叔？”
“有一种人叫养不熟的白眼狼，叫狼心狗肺，大概说的就是她了。”韩大宝苦笑，这才是老韩家的基因呀。
“大爷，这件事得告诉三婶，韩婷婷知道我轮班，正打着我的主意，寻思坏点子。”
韩卫民颇为复杂的看了韩大宝一眼，问：“大宝你说实话，昨晚的火是谁放的？”
韩大宝也没瞒着，说道：“我和爷爷一起来的，爷爷点的火，回头是我灭的火。”
韩之余被罪恶充斥了头脑，自告奋勇点着火把来了，韩大宝不放心，才跟他一起。
他们从一段栅栏的缺口进入的，大棚上都是保温的草毡子，一点就着。得亏韩大宝撤下了三米宽草毡子，老天又帮忙，下起了鹅毛大雪，才没漫延到其他的大棚。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宝，要是告诉了你三叔，你爷爷会不会坐牢？”韩卫民纠结的是这个，他爹六十多岁的人了，怕是熬不出来了，老韩家接二连三有人进监狱，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大爷，三叔重情义，我觉得他不会追究爷爷的。这几天我就在想，自古以来做坏事的哪有什么好下场？这个韩婷婷自己不出面，就撺掇着我们往前冲，爷爷和二妹已经中了她的毒了，再这么下去，老韩家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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