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就是,倒霉的白公爷下巴又掉了。
陆九万在他惊恐的目光里,熟练地把下巴接回去,而后扶他进屋,翻出罐药吩咐:“把衣服脱了。”
白玉京仿佛遭遇调戏的良家男子,死死抱住自己,疯狂摇头。
陆九万无奈:“公爷,你方才摔得不轻,别磨蹭了,我给你瞧瞧。万一伤到筋骨,赶紧去看大夫。”
白玉京耳朵上冒出点粉色,托着下巴含含糊糊地讨价还价:“那,那你先出去,让谢扬进来检查。”
“嗯?公爷你糊涂了。”陆九万费解地看他,“谢扬让你撵回家了。”
白玉京欲哭无泪,伸手去拿药罐:“我,我自己来。”
陆九万翻了个白眼,打开他的手,忍无可忍将他丢到榻上,凶残快速地扒掉了外衣,吓得白玉京嗷嗷惨叫,脸红得跟烤过似的。
白玉京扑腾着想往榻里侧躲,然而地方就这么大,陆九万单膝上榻,一把按住了他,嘴里毫无诚意地劝说:“我就看看,很快便好。”
话音未落,白公爷昂贵且薄软的里衣“刺啦”裂开了。陆九万揪着衣料,抢先倒打一耙:“您要是不躲,它也不会破,是您自己挣开的!”
白玉京奄奄一息,已经懒得争辩里衣问题了,他有气无力地撵人:“陆千户,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不要讳疾忌医,大晚上的,都宵禁了,找个大夫那么费劲。我给你治治得了!”陆九万板着脸数落,“我跟你讲,我接骨疗伤的本事乃是家传,你这点小伤,我手到回春。”
白玉京神情崩溃,摸过薄衾盖住上身,小声嚷嚷:“这是医术问题么,这分明是,我一个男的,你一个女的……”
“你这人怎地还是个道学先生!”陆九万让他推三阻四折腾怒了,使劲将药罐往桌上一磕,甩手走人了。
白玉京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仰面歇了一会儿,方觉出左手腕隐隐作痛,且有越来越痛的趋势,很快便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一刻钟后,白公爷衣衫不整地挪到陆九万房前敲门,语带哭腔:“陆姐姐,给,给治治。”
陆九万开了门,抱臂瞧着他,揶揄:“那哪好意思啊,男女授受不亲。”
“可以的!病不讳医!”白玉京低头认错,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是我思想龌龊,是我愚昧落后,我错了。”
陆九万笑眯眯堵他:“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能让个外男进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成什么样儿啊,人家还要嫁人呢!”
白玉京疼得快哭了,颤巍巍摸出张文契递过去:“这处二进院的房契,诊疗费。”
哦豁,大手笔,不愧是万恶的有钱人。
陆九万有点受刺激,合着她拼死拼活追求的目标,在富贵人眼里,仅值一次诊疗费。
不知是出于羡慕嫉妒恨的心理,还是对白玉京之前的不配合有气,反正陆九万上手治疗的时候,劲有点重,白玉京怕惊动四邻,还不敢叫,疼得差点把帕子咬烂。
“有点错位,好在发现得及时,淤血少,不然你可疼去吧!就算给你正过来,你也得疼几天。”陆九万趁着白玉京分神,“咔吧”正好骨头,叮嘱,“一会儿你回去冰敷下,暂时别碰热水。过两天再上热敷。”
随着那声骨头响,最疼的劲儿过去,白玉京惊奇地发现痛感顿消,他活动着手腕叹为观止:“那么快的么?不疼了!”
“啪!”陆九万一巴掌拍他背上,呵斥:“别活动,你想伤上加伤么?”
白玉京让这一记给拍蒙了一瞬,在他有限的人生里,此等近乎亲昵的动作,只有家人和孙二虎对他做过。他好似浑身起了毛刺,刺挠得哪哪不得劲儿,整个人坐立难安,眼神都有些躲闪,他结结巴巴地保证:“不,不动。”
陆九万以为他被吓到了,叹了口气,翻出一段绷带给他缠上手腕,以固定伤处,而后冷笑着扬了扬下巴:“身上的伤还上药不?”
一回生二回熟,白玉京觉得所谓面子,左右里外都丢干净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当即低头认怂,乖乖脱了外衣,给她看青青紫紫的伤处。
陆九万瞧着那副清瘦不堪一揍的骨架,露出了嫌弃神情。就这身材,他的确该不好意思。
约莫是为了缓解尴尬,白玉京屏息半晌,突然道:“你要怎样才相信我的话?白家善于站队,这是整个大燕都知道的事实。”
“白公爷,您不在朝中,若是身上有实职,尤其是与刑狱监察有关的职务,就该知道,很多外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在我们看来早有苗头。那只是押宝之人擅长总结罢了!”陆九万一面给他抹药,一面解释,“您现在固然有自个儿的消息渠道,但是您本人游离于朝政之外,很多事体会得不深,便觉得先辈神奇,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白玉京沉默了,如果不是他亲身体会了窃天玉的神奇之处,他定然觉得对方说得有理有据,无可反驳。
他自己都有些绝望了,抬头央求:“就不能信我一次?就一次。”
烛光昏黄,美少年抬首仰望,眸中带着哀求,这画面十分美,美得陆九万差点嘴快答应了。好在理智足够坚韧,生生在最后关头合上了嘴巴。
白玉京美男计失败,他垂死挣扎地问:“你想要什么证据?”
陆九万单膝蹲地,给他腰腹间上药,沉吟片刻,漫不经心地问:“令郎的乳名,您也认可?”
“嗯?”白玉京不明白话题为何忽然跳跃,只得努力跟上她的思路,“我应该是不认可的。但是犬子说我惧内,干不过媳妇,便只能认了。”
“惧内?”陆九万觉得有点好笑,“以您的身份地位,还需要……咳,看来您,伉俪情深。”
白玉京仰面唏嘘:“深不深的不知道,反正他这话一出,我就信他是我儿子了。”
“为何?”
“因为白家祖传惧内。我奶奶给我相看的贵女全是性情泼辣刚烈的,倘若对方再会点武,或懂生意场上的事,奶奶绝对要去烧高香。”白玉京说起家风毫不害羞,“白家先祖是商人出身,因为武艺高超,才在乱世里跟上了太祖爷。后来白家有了爵位和实职,代代习武,总要有人管一管祖传的生意,这个人都是历代国公夫人。”
陆九万明白了:“不听媳妇话没钱花。”xündüxs.ċöm
“对……哎,你怎么知道?”
“我家就这样。”陆九万起身洗了手,耸耸肩,“我爹不善经营,没我娘打理的话,基本俸禄月月精光。”
“咦,那咱们还挺像的!”白玉京开心地顺杆往上爬,“你不知道,许多男的看不惯我家,老撺掇我爹奋起反抗。”
“闲的!”陆九万擦干净手,继续方才的话题,“所以您还有其他能证明自己的证据么?”
白玉京沉默了下,小声道:“本来我可以给你看看家传宝的,但是一来那是我们白家的立足之本,不能随便示人;二来这玩意每次启用后,都要休息三天。还有就是只能白家人才能用。”
“所以,还是没证据,对么?”陆九万认真注视着他,提议,“我倒是有个法子。金吾卫指挥使宋联东是你们白家军里出来的,如果你能说动他,放我进内库检查下通明石,或许能证明你所说。”
白玉京手指微微蜷曲,这一次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地,缓缓地点了头。
陆九万冷笑了声,这个白玉京果然没句实话。之前撇清白家跟宋联东关系的是他,如今答应提议的也是他。她倒要看看,这位爷到底怎么说服“瞧不上”他的宋指挥使。
两人忙活到半夜,白玉京懒得穿好衣服,随便披上外袍,抱着里衣就回了自己屋。唯一让他奇怪的是,院里留守的仆役眼神有点怪,对着陆九万的房间流露出了高山仰止的神情。
而陆九万关上门后,才蓦然意识到不对劲:白玉京经常混迹于秦楼楚馆,却害怕袒露身躯?
这小兄弟脑子的病还不轻。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不窃更新,第65章 公爷他讳疾忌医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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