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担心他因为我见你生气吧?”半糖咬了口土豆饼。
“是。”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生气就生气吧。”半糖抿嘴,“但你也应该了解我,我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而且更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
“我,我……”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见我了……
“衣一依的案子我会负责到底。”半糖语气停顿片刻,“职责所在。”
“嗯?职责?工作?”黄云轩表示不理解了,这不是他的工作吗?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也是军人,和你算是同行。”半糖习惯性的想要拿出军官证证明自己的身份,后来一想,军官证在小不点那里。
“军人?”
“嗯。”半糖点头,“想必这些天,你也掌握了不少证据吧。”
“那是自然。”黄云轩喝完最后一口粥,脑海中关于半糖的疑惑瞬间消散不少。
他的师傅临终前告诉他,半糖是个当兵的好苗子,他不以为意,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为事实了。
老人家还真是眼睛雪亮深邃。
“还有一件事……”半糖迟疑了下,黄云轩刚要问是什么事,他们面前的门打开,两人迅速躲到一侧。
“成大哥慢走!”天色朦胧亮起,一男子对着面前穿着讲究的男子点头哈腰,相当恭敬。
“老张,最近小心行事!这次能把你救出来,下次可就保证不了了!”男人左看看、右看看,半糖打开照相机,在他低头叮嘱的时候拍照。
衣一依的父亲竟然认识云城市的市长?
难怪一直上诉不成功,估计还没等汇报倒上一层,就被打压下来了吧!
糟粕,无论何时,都会存在。
半糖握着手机的力度逐渐加大,恨不得将这层力气全部反噬到作恶者。
衣一依的父亲送走来人,左瞅右看,偷摸摸的关上房门。
“云轩哥,你有没有尝试从衣一依的母亲作为切入口?”
“她的母亲?”黄云轩摇头,“问过,但是没有丝毫破绽,而且她对她的母亲,感情好像很浅。”
“是吗?”半糖意味不明的问。
“你的意思是……她在可以隐瞒?”黄云轩后背一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小姑娘的城府该有多深。
“衣一依所处的环境,本就偏激恶劣,你又怎么,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看待呢?”半糖解释说明,从她与衣一依的交谈中,她就感受到了她极强的戒备心理。即便她是她的偶像,她也未曾降低警惕。
“软弱胆怯,只是一层外衣罢了。”半糖摇头,神色不明,“至于深藏于底的,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谁也不知道。”
“那我还是从她妈妈作为接入点吧。”
“不必,你已经暴露了。”半糖的话,让黄云轩心头一紧,“可我,一直都没说……”
“都说了,她不是一个正常人。你觉得,她察觉不出来吗?”
半糖扔下一句话,从暗处走出,敲响门。
这次开门的是衣一依,她已经穿戴整齐了。
“糖,糖老师。早,早上好。”衣一依怯生生的问好。
“收拾好了吗?”半糖侧身,眼神无意看向屋内,衣一依不着痕迹的闪躲。
“好,好了。”
“那我们走吧。”半糖闪身绕到一边,余光瞥见衣一依指关节发白,并且身体在剧烈颤抖,尽管她克制的很好。
“等一下。”半糖进了院子,木质桌子上面放着一碗精心熬制的粥,衣一依的父亲拿勺子搅匀,并放在嘴边吹气。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安静美好。
半糖一步步的走向衣一依的父亲,她意识到什么,但头绪没有理清,眼睛一直关注着衣一依的一举一动。
嘴唇发颤,腿抖加剧,拳头攥紧。
无一不在说明她的不对劲儿。
半糖刚在凳子上坐下,就感受到有一道阴影从身后袭来,衣一依?
一直躲在暗处的黄云轩在发现衣一依的不对劲时,赶忙赶到,只是晚了一步。
衣一依已经被控制,半糖抬脚踹翻衣一依父亲手中的碗,“留样,取证。”
黄云轩给衣一依的父亲上手铐,从兜里面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戴上一次性手套,取了一部分洒落在地的米粒。
半糖:看来拍摄mv计划要泡汤了……
云城警局审讯室。
黄云轩经过再三的说服,终于说通了云城的警官,让他审理衣一依。
半糖在外侧的房间内看视频监控,她只告诉他们,她是曙光特战队的成员,并且在军人登记信息上输入自己的编号,显示验证通过,并且为‘sss+’,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权利交给半糖。
拯救军区两百多人的生命,以及各种各种珍贵的材料,她荣获一等功勋章,并且直接成文三个s级别的军官。
想到这,她对自家小孩儿的另一层身份就更加好奇了。
“刚刚已经送来食品检验结果,证明里面有大量砒霜成分。你谈一下吧。”黄云轩将手中的纸质报告单往前一推,没有管衣一依是否能看见。
“有什么好谈的,事实就是如此。”衣一依没有否认,一副认命的样子。
“讲一下案发经过,争取宽大处理。”黄云轩眼神犀利的看着衣一依,但是她的表情太过完美,丝毫瞧不出一丝破绽。
“黄警官?暗地里监视我,肯定很辛苦吧?”衣一依略带关怀的口吻,让黄云轩一愣,他自认侦察能力过人,没想到反被侦查了。
但多年的经验,让他迅速冷静。
“不辛苦,比起你天天戴着面具伪装本性,我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
“我恨你们!!!”衣一依嘶吼出声,黄云轩平静如水的面部表情,直接触发了她心里面那根弦,“我恨你们!!!”
“请犯罪嫌疑人稳定下情绪。”
“呵。别给我戴帽子,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碗里面的药,是我下的呢?”衣一依愤恨的情绪在看到表上时间时,迅速平静,冷冷的反驳。
“那说一下你的看法。”
“他觉得没脸活下去自杀不行吗?”衣一依脸上尽是嘲讽的笑。
黄云轩:这,这……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黄云轩刚想问,蓝牙耳机上传来半糖的声音,“别审了,出来。”
黄云轩停下,走出审讯室,屋内的衣一依脸上露出春风和煦的笑。
半糖拿了瓶水递给黄云轩,“你都被她带跑了你没发现吗?”
黄云轩接过水,刚喝一口,被半糖的话给呛到。
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并且第一次作案比较慌张,肯定能很快结案,没想到是轻敌了。
细思极恐,他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
“还有一点,你被她情绪左右了。”半糖继续发表观点,黄云轩只觉得内心受到万点暴击。xündüxs.ċöm
这些天的走访调查,他真的很同情这个小姑娘的遭遇,不自觉的就用怜悯心去看待。
“审讯犯人不带个人情绪,这一课,你需要重新温习一下了。”半糖越过黄云轩,走进审讯室,递给衣一依一瓶矿泉水。
“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半糖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欠,在审讯椅上趴下开始睡觉。
严肃的审讯室内很快,只能听到半糖的呼吸声和衣一依喝水的吞咽声。
一个小时后,仍旧如此。
两个小时后,衣一依试探性发问,“我,我可以去趟卫生间吗?”刚刚一瓶水都被她喝光了,人有三急,不得不急。
半糖慵懒的仰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而且更加安稳。
“我,我可以去趟厕所吗?”衣一依音量稍微提高。
半糖仍旧没搭理,继续装睡。
“我想去厕所!!!”衣一依大声吼叫,半糖终于醒来,睁开双眸,精明的眼睛看向衣一依,眼里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茫然。
“不让去!”半糖拒绝。
“你,你,你!”衣一依僵持半天,选择性放弃,瞪着屋顶发呆。
“你如果想在这里耗着,那就一直耗着。”半糖看了眼时间,快到饭点儿了,“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给阿姨做好午饭呢?”
她真不想对着对方的软肋插刀,但是没有办法。
“你!”
半糖捧着水杯,轻轻吹了口气,气定神闲。
“我妈她不能被饿的!”衣一依强调,话语之间没有半点结巴的样子。
“那你坦白从宽吧。”
“坦白从宽就是,我想要杀了我父亲。这个结果,满意了吗?”
“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爱信不信!”衣一依紧咬下唇,双手蜷缩,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说实话。”如果衣一依所说的情况属实,那么为什么他的父亲在看到她出现时,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呢?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她不是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吗?那就更不可能告诉她父亲,‘她’今天会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达成了某种协定。
“我,那个恶魔让我抓了你。所,所以……”
“送她去卫生间。”半糖挥手,让一旁做笔录的小助理送她解决生理需求。
十分钟后,衣一依回来了,经过半糖身边时,纯白连衣裙上有一处不甚明显的浅粉色,“你陪我去趟卫生间。”
衣一依深呼吸,又强压下心里面的不痛快,跟着半糖去了。
“给你,卫生巾。”半糖在卫生间门口递给衣一依一个正方形的浅蓝色卫生巾。
衣一依呆愣三秒,果断去换。
再次回到审讯室,两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变的有些融洽。
半糖让助理沏了一杯红糖水给衣一依送去。
“那个人让你做,你就做了?怎么,想把我绑到哪里去?”
“我我我没!”衣一依双手抱着红糖水杯,暖意从心田蔓延开。
“他说我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就,就把我妈卖,卖……”
“别怕,错不在你,如实说。”半糖对着停下笔记录的助理点头,示意他继续,而后用鼓励的眼神看衣一依。
“我将计就计,告诉他,今天你要过来,然后他说,要我和他一起,把你绑架,我就在他碗里面下了泻药,至于为什么变成砒霜,我也不知道。”衣一依解释,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被她知道了。
“谁给你的药?”
“成天晓。”衣一依深呼吸,“他给过我们帮助,还,还让那个人不要打我们……”
半糖笑了,意料之中的笑了。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让深陷泥潭的人看见破碎的光,便以为得到了救赎,却不曾想给他们光的人,本身就是遮光者。
“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半糖起身,准备摸摸衣一依的头发,却又想到不合时宜,又重新坐下。
即便心思再缜密,终究不过是一个大孩子。
“我,对,对不起。”衣一依低头,经过半糖的提点,她也明白了些。
只是为什么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竟然会想要杀掉另一个人呢?
成天晓给她的药,明明说只是普通的泻药,让她拖住那个人,不去伤害半糖,可,可为什么会变成要人命的砒霜……
她后背冒出冷汗,如果,如果今天那个人真的把那碗粥喝下,那她就会变成杀人犯…但,但如果那个人真的死了,好像也不错…至少,他的母亲,和妹妹们,就不用再遭受非人的折磨了……
“后续事情我们会继续跟进,请你相信警察,也相信自己。”半糖
说完话,发现衣一依没有半点反应,“没有另一种结果,做再多的假设都无用。”
“除了法律,任何人都不是审判者!”半糖的话,彻底打消衣一依的邪念,助理给她解开手铐,她忽然鼓起勇气拉住半糖的衣角。
“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在这里?”
“不,不在这里!”衣一依摇头。
“警察目前会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保护你。希望你理解。”
“那,那我可以和你单独说话吗?”
“可以。”
半糖带着衣一依去了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个小包厢。
“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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