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石板压住伤口,暂时应该死不掉。而且这里是恐梦伽德力量区,我身体已经被同化了大半,就算是死掉说不定还能复活呢。”
李若虚笑得很勉强,不过还是伸手帮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安琪儿也跑了过来,蹲在旁边绷着小脸一言不发。
李若虚吸着凉气抬头,看向上面的斯内克伯爵,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埋伏?还有,你为什么会这么强?随随便便扔出柄锤子的威力也太夸张了吧?”
斯内克伯爵将手一招,扔出去的瓜棱锤又飞回了手里。
他轻催黑狮,雄狮带着他灵敏地跳到了三楼。淡淡道:“你们的埋伏不值一提,我之所以能发现不对,是因为我不瞎!至于刚才的一击,在我的大招威力里同样不值一提。”
李若虚又忍不住吐口血,喃喃道:“原来是大招吗?怪不得。”
其实就算是大招也有些奇怪,毕竟锤子扔出来时速度并不快,破坏力实在有些超乎了想像。可能还是规则力量青睐的缘故,刚才的一锤极可能有规则之力附带的额外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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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克伯爵放松了一些,审视着众人时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意。
他轻拍巴掌道:“你们干得真不错。大卫和拉尔夫这两个家伙早已经忘记了忠诚为何物。尤其拉尔夫还是个大嘴巴,整天说些有的没的,我看到他就烦。
你们知道吗?像我这样的存在,记忆并不会完全重置。每个月结束,我们都能将部分记忆保留下来,日积月累之下,无论是对自身的定位还是对世界的了解,都远非普通人能够想像。”
李若虚擦掉嘴角的血迹,道:“你们?另一个是镇长吗?”
斯内克伯爵耸了耸肩:“大概吧。我猜是这样的,只是那个胖子总是不承认,矫情得不得了。”
李若虚的视线飞快向远处的值班室瞄了一眼,摇头道:“只有两个人能保留记忆,这并不公平。”
斯内克伯爵轻笑一声:“公平?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不公平的感觉非常良好。当只有少数人能保持一定记忆时,会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的超然。
看着他们一次次重复着从前的人生,我只觉所有人都愚蠢得好笑。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站在城墙上,观察每个人每个月因为某件事给出的不同反应。
他们就像是一群蝼蚁,在很小的圈子里转来转去。有时向左,有时向右,但无论做出什么选择蚂蚁仍然只能在小圈子里转悠。
你可以随意给身边的人脸色看,也可以在记忆轮回的最后一天公然去蛇女屋玩乐一整夜。第二天没有人记得你曾经做了不符合伯爵身份的荒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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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虚淡淡道:“你很怀念过去的时光?”
斯内克伯爵懒洋洋坐在狮背上,仰头望天道:“为什么不呢?或许现在记忆都不再重置也有别的好处吧,但这代表了未知。
眼见一只只蝼蚁懵懂地走出了那些困住他们的小圈子,我虽然也会感觉到新奇,但未知又代表了不可掌控。我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就像拉尔夫,他可能是被力量区的无上规则植入了桀骜不驯的因子,每个月的最后几天都会对我露出挑衅的眼神。我从前都只是将他当成只小丑。
可在记忆不再重置后,这种桀骜就有些让人下不来台了。他会在酒会等场合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我一开始训斥他还有效果,后来就得变成由我来适应这种变化了。
还是怀念从前的拉尔夫啊,至少每个月的前二十天,他仍然是我手下忠心耿耿的恶犬。至于大卫就更让人难受了,他同样的桀骜不驯,但却要比拉尔夫深沉不少。
随着记忆不再重置,我有时看着他的眼睛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同于普通的蚂蚁,他们守卫队长力量强大,便是从前,大卫也是在无意间闯出圈子最多的那只蚂蚁。
但从前我至少知道他闯得再远终究还会回来,现在却不知他已经走出多远了。我知道有一些边缘人找过他,可他真不一定会有兴趣。
或许拉尔夫乐于在边缘之地称王称霸,但大卫的兴趣可能并不大。相比于另立山头,他可能更愿意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城堡里的新主!”
斯内克伯爵一口气说了很多,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李若虚沉吟道:“就算这次大卫和拉尔夫死掉了,他们复活后还是会拥有全新的人生,你到时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斯内克伯爵冷笑道,“我之前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如果雏鸟早早被剪断了翅膀,他们又能飞多远?因为不确定工作人员的归期,我已经错过太多机会了。这次,绝对不会再错下去。”
李若虚疲倦地靠在石头上,喃喃道:“过去的终将过去。世界在滚滚向前,大势之下哪怕你以伯爵之姿,也终究只是螳臂!”
“你在说我螳臂当车?”斯内克伯爵冷笑一声,手掌一张,瓜棱锤又开始在掌心“呜呜呜”地飞旋起来。
李若虚握了握安琪拉的手,又轻拍安琪儿技能身的小腿,示意她们回到另一边的队伍里去。
安琪儿和安琪拉执拗地摇头,非要在旁边陪着他。
李若虚无奈地吐出口气,转向伯爵道:“你知道吗?在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例子。那些人同样沉迷于过去的威风,不想面对现实。”
瓜棱锤猛地停住,斯内克伯爵颇感兴趣地看向他:“哦?然后呢?”
李若虚:“我不说远的,就说我来自的国度吧。那是人口要以亿计的庞然大物。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很多皇帝总以为自己是天神降世,可以生生世世享受无尽的权势和富贵。
可历史却总会一次次给出教训,哪怕他们将制度设计的再完美,总会有层出不穷的挑战者出现。王朝可以被掀翻,文明可以被撕碎,没有什么是能够真正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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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克伯爵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却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道:“就没有成功的例子?”
李若虚缓缓摇头:“逆历史之潮流,一次成功的例子也没有。偶尔可能会有回光返照,但转眼仍然要灰飞烟灭。”
斯内克伯爵有些不爽:“那是因为他们不够强!”
李若虚道:“要多强才行?我们的世界里,很多国家都有一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炸出来轻易就能干掉以十万计的人口。这次的实力够强了吗?
但是有用吗?文明乃至生命的需求和发展可以被压制住一时,却不能永远地被压制住。等被压制到极限的力量爆发开来,其毁灭性远远不是一些武器可以比拟。”
斯内克伯爵反驳道:“所以还是主宰的力量不够强!”
李若虚近乎于苦口婆心道:“和主宰的力量没有关系。极端情况下,生命并不会介意一拍两散,同归于尽。到时一切化为虚无,又会有别的生命从虚无中诞生,再去开启新的世界。”
斯内克伯爵不耐烦道:“所以这样有什么好处?老老实实接受现实不好吗?一次次轮回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李若虚微笑:“有意义啊。你口中的一次次轮回,只是自己主宰的一次次轮回。你是爽了,别人呢?众生通过这种方式不停轮回下去,大概也算是一种试错吧。
就像你说的,生命貌似只是在小圈子里不停地绕来绕去。但或许哪一次他们就能绕出圈子,找到真正美好的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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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种概率非常非常小,在整个生命发展史的尺度上却又可以变得无限大。这其实就是生命内生的勃勃之力,阻挡这股力量向前探寻的一切,最终都只会是一场笑话!”
斯内克伯爵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目光阴沉得似乎能滴下水来,冷笑道:“最终只会是一场笑话?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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