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姐姐回府,她高兴地不得了,小跑到前厅。
长孙蕙也很高兴,正拉着明黛说话,明玄则与秦晁在书房议事。
“姐姐!姐姐!”明媚小旋风一般冲进来,“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长孙蕙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明黛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谁说我没有提前告知,也得你人在府里,才听得见呀。”
明黛一开口,长孙蕙便有话说了:“你是不知她,近来整日往外跑,想来是你嫁了人,这个家也留不住她了。”
明黛笑而不语,明媚却如听了个阴间笑话,矢口否认:“母亲胡说!”
长孙蕙不再打趣她,起身去库房准备要给明黛带回去的东西,留她们姐妹二人单独说话。
明媚挨着明黛坐下,转头看边上:“姐夫不是同你一起回来的?”
明黛:“一起回来的,他在书房同父亲说话。”
听到秦晁也来了,明媚唇瓣动了动,都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虽将景珖好吃好喝留在了竹苑,但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
再不喜欢秦晁,她现在也是姐姐的丈夫,是她姐夫,倘若秦晁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坑景珖,以他的性格势必会有所还击。
还是那句话,秦晁是死是活她不在意,但明黛在意。
明媚至今还没能向明黛坦白那年迫她与秦晁离开的事,以至于她对一但秦晁受伤就等于间接伤到姐姐的事,都格外敏感。
所以,与景珖约定报恩,也有将他盯住的打算在里面。
可是这话,她有些不太敢在明黛面前说出来。
面前的是她亲姐姐,一母同胞,一起长大。
从前,她有什么心事,总能被她猜透,这是第一次,明媚有了不想被人猜透的心事。
思及此,明媚摇头:“你们回来,本该一家人小坐闲谈,姐夫倒好,每回都拉着父亲谈正事。”
明黛说:“事有缓急,一家人团聚闲谈什么时候都可以,可要紧的事却耽误不得。”
明媚本就是拿话抵话,胡乱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左右景珖就在竹苑,明媚暂时甩开了心中的思虑,明黛回来,她还是高兴多些。
姐妹二人在厅中说了会儿话,便起身一起往房里走。
闺中话,还是得在闺中说。
跨过院门时,刚好说到明黛近来修葺秦府的事,明媚瞧见不远处的秋千,眼睛一亮。
“姐姐,还记得那个秋千架吗?”
明黛看过去,不由失笑。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还小的时候,明黛其实才是淘气皮实的那个,反倒是明媚乖巧娴静。
有一年,明黛瞧见别家后院安置了秋千架,说什么都要在自己院子也安置一个。
明玄二话不说,亲手给她们绑了一个。
明黛高兴坏了,荡的咯咯笑,刚尽兴一小段,回头就见明媚歪着头站在一旁看她荡。
黑眸亮晶晶的,分明也想玩,却连开口都不敢。
明黛当即跳下秋千让她玩,明媚缩着手连连躲避,最后,明黛拉着她一起站上秋千。
被唤来做苦力的明靖认命的给两个小祖宗一起推,才刚刚荡起来,明媚便笑开了。
姐妹二人笑声相叠,满院欢声,一再要求兄长再高些,再高些。
明靖一发狠,用了最大的力气。
啪的一声,秋千绳子断了。
万幸的是,明玄刚好在那时赶来,飞身而起,将两个心肝一起接住。
据明靖后来回忆,他当时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眼看着两个小妹妹一起飞出去,他像是被点了穴,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什么。
可她们倒好,飞出去的时候叫的厉害,被父亲稳稳接住落地,对视一眼,竟咯咯笑起来。
不仅如此,她们还迷上了这种荡飞出去再被接住的滋味,央着父亲再来几次。
结果被母亲发现,四个人一起挨骂。
叫人好气又好笑。
这样类似的事还有不少,总是明黛拉着明媚一起疯闹,一点一点将明媚带的开朗起来。
而这些,明媚也牢牢记着,甚至,很多细节她比明黛记得更清楚。
两人也不回房了,就坐在廊下说话,随手一指院中的一砖一瓦,都载着许多故事。
说着说着,明媚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阴霾。
“姐姐,其实我以前就想过,如果永远不长大该多好,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是我的福气。”
听明媚说起往昔,明黛多是含着浅笑静静聆听,听她这样说,明黛想了想,回道:“幼时有幼时的福气,长大有长大的福气,你总得跨出去,才能看的清楚啊。”
明媚笑起来,果断摇头:“我不要,我已拥有这样的福气,就不需要别的了。”
“再说……”明媚看她一眼,“我知你现在一甜遮百苦,便觉得从前的事都没什么,但要我经历这些折腾,我宁愿不要。”
明黛不欲争辩劝解些什么,拍拍她的手,拉长音认输:“好你不要,没人逼着你要。”
明媚眼珠轻转,压下了那点讳莫如深的小心思。
……
饭后,秦晁携明黛向岳家告别。
两人上了马车,秦晁靠在明黛身上闭眼小憩,略显疲惫。
明黛轻声道:“近来朝中是不是有些忙乱?”
秦晁无声睁眼,伸手揽住她的腰:“还行。”
明黛听到这两个字就没再多问,温声道:“回去给你揉揉再睡。”
秦晁弯唇,“好啊。”
……
连败的事情,似乎让景珖很是介意。xündüxs.ċöm
继下棋与出游后,他便将这二者结合了一下,出游时,寻个景色绝佳之地杀棋。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二人达成协议后,景珖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正人君子,明明从前也不是什么不近女色之人,而今即便偶有与明媚触碰的地方,也会立刻弹开,活像个贞洁烈夫。
明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却是认同的。
他们之间,从开始就荒诞,本该这样疏离的结束。
而她唯一觉得古怪的是,景珖每日都要见她。
或是用饭,或是出游,或是杀棋,倘若他是为了日久生情之类的打算,多少会在见面时刻意营造暧昧。
可他什么都没做。
他们不仅没有不该有的触碰,连不该说的话都没有。
这让明媚有一种,他只是执着于要她每日露个脸而已的感觉。
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大半个月,景珖再次要求出游。
明媚看着已经将卑躬屈膝练的炉火纯青的男人,有些不解:“你怎么就待不住呢。”
景珖轻笑一声:“自我掌家以来,不是出门,就是准备出门。行商行商,无行不商。回家之后,也是忙于接见各分铺掌柜。大概……习惯了,确实待不住吧。”
他看向明媚:“郡主呢?”
明媚目视前方,淡淡道:“我不爱出门。”
恰是与他相反。
景珖笑笑,没有接话。
白絮期还未过,景珖照旧遮面。
两人寻了处幽静的茶楼摆棋,明媚看着他戴摘遮面时还要先掸一掸粘到的白絮唯恐吸进去,摇头道:“那等飘絮期过了再出门,你是会憋死吗?”
景珖看了她一眼,说:“我倒觉得,眼下才是最适合出门的时候。”
明媚皱起眉头,是为不解。
景珖侧首看着满天飞絮,淡淡道:“郡主必定不愿同我招摇过市,刻意遮掩反而引人注目,倒不如在这样的天气,让遮掩成寻常,旁人看来,只会觉得我真的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厮罢了。”
明媚微微一怔。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无奈之下,藏着点点暧昧。
她垂眼,淡声道:“你是在提醒我,过了飘絮期,你我出行就变得不便遮掩,届时我就有了合理的理由拒绝你?”
景珖笑了一声:“谁知道呢,或许那时,我又能找到新的理由。”
明媚小脸一沉,景珖飞快瞄了一眼,立刻道:“开玩笑的……”
他也不废话,盘起长腿正了正棋盘,邀她猜先落子。
一身灰蓝袍子穿在他身上,看久了,竟觉得削去了他几分高傲冷冽,整个人变得随和起来。
回过神,明媚心里的小人猛的摇头,给了自己一巴掌。
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拎拎神,不情不愿的开启今日的对弈。
这处茶楼幽静偏僻,但从窗外看出去,亦是长安城最好的景。
棋局刚起,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
明媚下棋的时候往往像是换了一个人,格外沉得下心。
这次,反倒是景珖先分了心。
他不动声色的往喧闹声的来源处瞟了一眼,摸了摸袖口的位置,镇定收回目光。
“郡主。”有人来禀报,阿禄守在门口问了话,转身来传达:“咱们的马车好像被撞了,还伤了人。”
明媚下棋时很认真,也最讨厌被打扰,思绪被活生生拉出来,她皱了皱眉:“何事?”
阿禄无法,又重复了一遍。
明媚觉得奇怪,“马车好端端停在那里,怎么会被撞?”
“好像是城内今日有什么春祭,是百姓间的习俗,一辆抄近道的马车为了赶路,不慎与咱们停在后街的马车撞上了,中间还夹了人,便一口咬定是咱们和对方的马车一起造成的伤。”
明媚捏着棋子,满脸不高兴:“闹得很凶?”
“是,下面的人来请示郡主,如何处置。”
明媚冷声道:“这还用请示?你带人过去,涉事人一缕扣下,报官处置,是谁的罪纠谁的责!”
景珖看了她一眼。
少女冷漠的神情里,倒没什么仗势欺人的意思。
倘若真是她的马车撞的人,她未必负不起责,但若有人敢讹她,那就是自找苦吃。
她可不是什么仁慈大方的小白花。
阿禄领命去安排,明媚忽然叫住她,“让其他人把受伤的人先送去最近的医馆诊治。”
景珖心头一动,下意识想劝劝她,话还没出口,又及时按下。
明媚终究被扫了兴,扔回棋子,不悦道:“看,这就是与你出门的结果。”
景珖点点头:“是,我的错。”
明媚不想再下,叫了茶水等阿禄回禀处理结果。
茶馆儿奉上新茶,明媚捧起饮了一口。
外面的争执声和哭声不小反大,明媚放下茶盏:“怎么搞的……”
景珖起身走向窗边,准备去看看,可才动了两步,脑中嗡的一声,景珖直直倒下。
明媚吓了一跳,起身朝他走去,也是走了两步,酸软袭遍全身,她软软的倒下去。
房外传来短暂的打斗,随着两声沉响,已有人推门而入,他们无视地上的“小厮”,径直走向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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