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主人是与景家素有来往的富商,得知景家家主抵达利州,当即鞍前马后安排了这处供他们歇脚。
景二虽然只是山庄的二管家,但能在景家做到这个位置的,能力都不俗,在外人面前亦是极有脸面的。
父子二人打点好一切,率一众奴仆于大门前垂首恭候。
华丽精致的马车缓缓停下,护卫撩起车帘,男人紧紧抱着怀中少女一并下车。
他走出一瞬,奴仆的头垂的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山庄中最幽静精致的院子已收拾妥当。
景珖一路抱着白衣少女走进去,身边只有两个亲信跟着。
房内扑了厚厚的毯子,脱了鞋踩上去,脚下松软暖和,很是舒服。
景珖将她放下,两人的身影落在丝屏上,旖旎相依。
安神香袅袅萦绕,明媚软软的靠在他怀中。
不多时,力行来敲门:“郎主,热水已备好了。”
景珖闻言,用披风将她裹紧些,打横抱起走出房门。
净室被热水烘的蒸汽袅袅,温湿一片。
景珖抱人走进,其余奴仆悉数退出,这里不同的感觉,让怀中人微微睁眼。
她困意不散,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男人为她宽衣解带,散发入水。m.xündüxs.ċöm
少女浸于热水中,男人挽起袖子坐在木桶边,仔细为她洗发。
这些事,一路走来,已经十分熟练。
舟车劳顿,热水最能洗尘解乏,净室内水声不断,好半天才停下。
饶是她不疯不闹乖乖听话,在温热的室内,他也忙出了一身汗。
宽大的厚巾裹住少女,她被放在竹椅上,露出一双细白长腿。
那道伤痕已经淡了许多,只剩春光无限。
景珖拿过干净的衣裳为她穿好,累的舒了一口气,转而抬手为自己宽衣。
沐浴完后,她精神好了许多,眨眨眼,歪头看他。
男人毫不掩饰的在她面前除了衣裳,跨入澡桶,用她用过的水。
她身上干净,沐浴只为舒服,景珖坐在桶中,只觉水里都是她身上的香气。
他生来金贵,自懂事起就不曾亲手做过这些事。
等着服侍他的女人不计其数,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服侍女人。
洗了一会儿,景珖从水中出来。
有人举着那张厚毯,学他的动作,也包在他身上。
景珖侧首,只见她赤着脚站在澡桶边,眼神茫然的盯着他身上。
她像遇见了困惑的事,又把厚巾拨开些,纤白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肩头,略过背后。
上面全是抓咬的伤痕。
景珖笑了一下,嗓音醇厚:“看什么,不知道是谁弄得吗?”
她没听懂,喃喃道:“姐姐受伤了,要擦药。”
景珖笑容淡去,已然习惯。
男人长腿一跨出了澡桶,拿着厚巾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披上寝衣,将她抱回房间。
……
夜色降临,房中灯火通明,纱帐垂落。
喂完药,少女伏于景珖腿上,长发散开,男人五指轻动,为她梳发。
她喜欢这样,这个时候永远最乖。
药性发作,她被顺毛顺的舒服,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睡后极不老实安稳,翻来覆去,裙摆又掀起。
小腿上那道疤痕赫然入目。
景珖坐在床边,拧着眉看了许久。
她被捞起来时,身上受了不少伤,小腿上的伤最重。
原本,将她偷偷带进山庄后安排了婢女侍候,只当寻常养伤。
却没想,她丝毫不能受刺激,疯起来动手都来真的,险些闹出人命。
她身边不能再留人,他将她藏于房中。
她本身就是个危险,不仅会伤到别人,还会伤到自己。
也因为这样,她的伤好了又伤,好了又伤,恢复的极慢。
他只能用柔软的绸缎将她的手脚绑起来。
然而,她不是轻易能束缚的猫儿狗儿,她会发脾气,会记仇,还会在他睡熟的深夜扑上来,恶狠狠用长发绞他的脖子,不死不休。
最后,他用铁链将她锁住。
活了二十五年,景珖从未有过这样疯狂的行为。
藏着一个小疯子,在她诡异的言行中甘心沉沦。
他曾以为,她是上天赐下的礼物,一个只属于他的小玩意儿,所以才如此得他心意。
可是景枫带回的消息,让他在这段沉沦中遇当头棒喝。
他终于明白,她的确是礼物,却并不是因为独属于他,才得他心。
她是多少人梦中都难求的瑰宝,那些疯疯癫癫的亲近,不是在讨好,是在勾魂摄魄。
他自以为,所谓宠爱,不过是对小玩意儿的有限纵容。
殊不知,无知无觉中,原则全失,由她掌控。
他只是她一场意外的偶然际遇。
她却是他的唯一惊艳色彩。
……
自上路以来,景珖一直给她灌汤药。
出门在外人多眼杂,她顶着“萱华表小姐”的身份,也不能再拿出铁链锁她。
可是药性维持不了整夜,她会在半夜做噩梦,突然发病。
没了束缚,她所有恐惧,委屈,愤恨还有悲伤,全化作对他的发泄。
他由着她闹,只护着穿衣时会露出的位置,以至于身上全是抓伤,咬伤。
门外听来,只有暧昧旖旎。
可这个小疯子,发完疯就忘得一干二净。
还敢顶着单纯无辜的样子去摸,一副不知为何会如此的样子。
但是……
景珖的眼神暗下来。
以往她发疯,伤人又伤己。
这一路,她白日睡觉,晚上发疯劲头更甚,身上的伤却慢慢好了。
她似乎……不会再在发疯时伤到自己了。
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下意识的保护自己?
……
景珖眼珠轻转,目光慢慢从下往上,在她身上游走,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男人眼底似藏着风暴,复杂的情绪一层叠着一层。
忽然,他褪去衣衫,抱着她躺下,将人捞到怀中埋头亲吻。
他重重的吻,喃喃的念:“小疯子,小疯子……”
小疯子缩缩脖子,被弄醒了,她缓缓睁眼,睡眼惺忪的看他。
景珖心中烧起一股火,试探着去剥她的裙子。
她尖锐敏感的很,立马反抗起来,驾轻就熟捉住他的手,嗷呜一口,死命咬住。
手上熟悉的剧痛非但没有激怒景珖,反而将他惹笑了。
他那颗悬着的心,因为这份疯狂的疼痛,意外的得到了安抚。
她第一次对他发疯,是因为他忍不住想强要她。
那时,她死死咬住他的手,咬到鲜血直流,眼神凶狠如狼。
他被迫停下,气的想杀了她。
她忽然放开他,舌尖舔着嘴角的血,勾唇一笑,凑上来亲他的唇角。
那一瞬,他呆若木鸡,甚至忘了生气。
而后,他缠了半个月绷带,对外称是烫伤,惹来一片质疑与议论。
她散着长发趴在书案上吃桔子,吃得满桌汁水,笑得没心没肺。
那时的痛,和此刻一样。
景珖索性抬手,让她仰起头咬,以便他亲吻。
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不喜他主动的亲吻,她怕痒,不舒服的推了一下,没推开。
景珖怎么可能被推开?
这是他讨价还价,扮这个扮那个,才在她这里哄来的一点小甜头。
她才不是什么长安贵女!
她就是个满肚子坏主意,从不吃亏的小疯子。
让他鲜血直流,却只给亲一小口。
她是爱他的,他知道。
但他又比谁都清楚,只有小疯子,才会爱他。
……
当景家于利州郊外歇脚时,一辆马车急速驶过,直奔利州。
楚绪宁并未停靠歇息,只在马车中小憩应付。
他已经跟了景家的车队一路。
这一路,别说找机会打探,就连接近都难。
但景珖此行,实在透着太多古怪处。
即便无法进入山庄内院,他也能轻而易举打探到景珖此人的情况。
景珖并非不近女色,但也不重女色。
整个山庄的人都知道,那临县的表妹对他一向痴缠,从未得逞,怎么忽然就得逞了?
商贾门户荒唐多,但景家一向治家严谨,景珖身为家主,不该有此举。
那位出身落寞官家的老夫人也不会允许他如此。
可他不仅做了,还做得严密又神秘。
此事对旁人来说,顶多是看个稀奇热闹。
但于楚绪宁来说,更像是捏着答案在反推动机。
他对一向不稀罕的表妹忽然视若珍宝,小心翼翼护着连脸都不露。
景家游船奢华舒适,他出行也多走水路,这一次却走了陆路。
与此同时,船只同行。
他哪都不去,偏偏来了利州。
利州上游就是羌河,也是黛娘和媚娘出事的地方。
楚绪宁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他只要一闭眼,就会梦到黛娘,伺候的随从担心他吃不消会垮。
可他知道,找不到黛娘,他才会垮掉。
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永远无法开始新的人生。
他像是着了魔,又像是即将溺毙之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追寻希望。
他既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又在这份猜测下埋了怨恨和愤怒。
如果真的是她,如果景珖真的那样对她。
他一定要将这个畜生千刀万剐!
继续这样跟着,很难有进展。
景珖此次来利州,是受到了义清县齐家的邀请。
齐洪海于年前抵达陵州,在山庄做客数月,为的就是与景家达成合作。
如今,他们应当谈妥了,齐洪海先行一步回到陵州,景家紧随其后。
所以,他不能继续在后面追,而是要先一步赶到义清县提前部署,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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