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菱一大早就送来了早膳，此刻正伺候华凝更衣，“皇后娘娘，皇上昨夜也留宿在书房一夜未归，这都好些日子了，娘娘您看——”
无上皇那边，一月之期眼看着就要迫在眉睫了，皇后和皇上不但没有半点动静，两人反而还撕破脸皮闹僵了。
阿菱现在都记得，家宴那晚，秦溶阴沉着脸宛如恶鬼般从未央殿出来的景象。
也只有皇后娘娘能把皇上气成这样了。
华凝面不改色抬眸，“皇上公务繁忙，处理政事要紧，都是无可厚非的，本宫作为皇后，不可干涉皇上政务。”
阿菱闻言撇撇嘴，虽恼但无可奈何。
话是这么说，但皇上花天酒地的时候，还不是把公务的都丢给娘娘了。
突然，门外有人来传话，说是无上皇召见华凝，让她去一趟芳华殿。
华凝闻言心头一紧，还是跟着传信的小太监去了。
芳华殿里，秦含的身子看上去已经好了不少，此刻正手捧书卷捻着胡子，眉头却狠狠皱成一团。
华凝顿了顿，语气疏离上前，“皇爷爷。”
秦含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卷，热络招呼她过来，“皎丫头来了？快来，坐到这儿来。”
他仿佛一个孩童般笑得开朗，眼角沟壑纵横，苍老却不沧桑。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了。
华凝紧了紧袖子坐过去，开门见山问道，“皇爷爷招孙媳过来，可是为了皇上的事情？”
秦溶这么久没有回过未央殿，这事情肯定也传进了秦含耳朵里。
秦含眼中划过一抹诧异，随即叹了口气道，“你不会怪皇爷爷吧，阿溶可能是性子倔了些，但皎丫头啊，我是真想看着你们能有个孩子，日后承欢膝下，我也能放心些。”
他有些失落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听闻他已经住在御书房许久了，这样下去也不行，不如你也去御书房住着，顺便能帮着阿溶处理些事情。”
“我知道，你聪慧机敏，很多商道的东西，你在行。”
“你不会拒绝皇爷爷吧？”
华凝沉默，她明知这是火坑，却没办法阻止自己飞蛾扑火。
女子干政，已经是最大的忌讳了，但在她这里，却成了合理的理由。
华凝脑中反复掠过十年前的一幕幕，还有皇爷爷期盼的眼神，最后咬咬牙，还是应下了。
秦含欣慰笑了笑，让她赶紧搬过去，不要再耽误时辰。
华凝从芳华殿出来的时候，身上仿佛压着千钧巨石，使得她迈不开腿。
她是未时到的御书房。
秦溶正垂眸看着大臣们奏上来的折子，清冷眉眼里阴云满布。
直到华凝走的近了，他才不耐开口，“朕说了，要安静！再发出一点声响，就叫人将你拖出去斩了！”
说来也奇怪，秦溶其实不爱人多，因此有他在的地方，除非必要，几乎没有多余的宫人。
华凝柳眉微拧，随后淡淡开口，“皇上，是臣妾。”
他闻言抬眸，闪过一瞬诧异，“你怎么来了？”
华凝眼里水波不兴，看着他如实道，“皇爷爷让臣妾来照顾皇上，若是皇上不愿意，皇爷爷的面子，也不能驳。”
秦溶不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讽意，“皇爷爷？”
“罢了，既然你来了朕的御书房，你就该知道，这里，朕说了算。”
他露出不可一世的笑，语气狂妄却不让人厌恶。
华凝微微颔首，“臣妾知道，一切都听皇上吩咐。”
几日未见，她却仿佛无事人一般，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过。
好，好得很！
秦溶气的咬牙，“过来。”
他背靠窗棂，烈日正当头，落在他背后，显得戾气十足，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华凝拖入地狱置于死地。
华凝坦然处之，面带浅笑看着秦溶，明媚的好似一汪清泉。
秦溶觉得刺眼，便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道：“既然你是来干活的，那就先给朕沏一壶上好的雪顶，泡茶的水要用初雪化的水。”
华凝紧紧咬着下唇，不敢置信，“初雪？皇上，现在可是六月。”
哪里来的雪，分明就是刁难。
秦溶挑眉着看她，“怎么，皇后不是有通天的本事？竟连这样的要求都满足不了？”
“既如此，那你就去扫洒这御书房吧，连带着偏殿一起。朕希望看到，一尘不染，桌椅清明如镜，给天黑前打扫完。”
扫洒御书房？
还要带上偏殿？
秦溶这是把她当作宫女折辱！
莫说光御书房就有五个房间，加上偏殿大大小小，一群宫人都得忙活两天，现在让她一人来干，还天黑前就要打扫完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华凝寒意彻骨，沉默看着安逸的秦溶，没有动作。
秦溶抬眸，睨了她一眼，“做不到？那就回去告诉皇爷爷，你不想做，出去！”
华凝生咽下屈辱之意，她知道此刻退缩，不过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羞辱罢了。
于是她恭敬欠身，“是，臣妾这就去。”
她挽起衣袖，在这偌大的偏殿里不知从何处下手。
“记得扫洒干净些，朕出去一趟，不准偷懒，朕会派何公公去检查。”
华凝咬咬牙，拎着沉重的水桶，开始埋头擦拭起陈设来。
一直从未时忙到酉时，华凝终于得了空，坐在地上十分狼狈的喘着粗气。
她再无精致妆容，累到脱力，想要拿起茶盏喝水，却连杯子都握不住，眼睁睁看着它落地，朝远处滚去。m.xündüxs.ċöm
华凝想要去追，她落魄的身影在空寂的偏殿显得十分悲戚。
忽然，茶盏碰到一个男人的鞋子停了下来，那人躬身捡起，递给弯腰的华凝。
华凝想也没想接了过来，“多谢。”
她抬眸，却仿若石化般愣在原地。
眼前的男人蹙眉痛心看着她，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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