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子,是暮沉山十几年前刚到远川时买的一个过渡房,它在曼珠来前被闲置了很多年,曼珠来后则免费让她与陆语冬住到了现在。
陆语冬曾经听酒吧里的大家聊过一些从前的事,其中有关于这房子的内容。
据说是当初不知怎的,言朝暮忽然对调酒起了兴趣,自己买了一堆东西,上网或去酒吧研究捣鼓了好些年。熟悉言朝暮的人都知道,他一向是只没什么欲求的妖精,平日里安静得跟个小哑巴似的,所有人的热闹都不属于他。暮沉山见他难得对一件事抱有热情,手里又恰好攒了一笔钱,便做下了用那笔钱开一家酒吧的决定。
由于妖精的酒吧营业执照比人类难办太多,营业地段也因身份而受限,必须选在犄角旮旯的低人流深巷里,难免要折腾许久。这事又是临时起意,恰赶上了规定的迁家时间,他便不得不先寻了个临时住处。
这房子,就是那个时候买来过渡用的,是套比较新的二手房,装修不错,又撞上了原房主急着脱手,价格比较便宜。要说缺点,那就是太小,一人住尚可,两人住略挤,屋子里必需品都摆好以后,便没有什么剩余空间了。
为了把这家酒吧开起来,暮沉山也算是来来回回折腾了两年多,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这才住进了酒吧。
起初,酒吧的名字与现在不一样,大家也都相互都不认识,且因为修为低微,多以原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勉强度日,过着不怎么安稳的生活,全都是后来才慢慢聚到一起的。
许多年过去了,大家偶尔想起曾经,都会拿这套房子打趣一下暮沉山和言朝暮两人。
“暮老板当初买那个房子,不会就是看中那里小且只有一张小床吧?”
“我也觉得,不然为什么要花钱买下来?有买房的那笔钱,直接去租一个大点的房子不舒服吗?”
“而且还舍不得出租呢。”
“就一张床……原来老板和言哥那么早就睡一起了啊?那现在怎么还分房睡呢?”
对此,言朝暮表示:“傻逼,只配,睡沙发。”
傻逼听了也很无奈,傻逼承认,当初挑住处时自己确实有那方面的心思,可傻逼万万没有想到,两年多的时间里,言朝暮真就没准他上过一次床。
他就是个傻逼的沙发人,曾经精心挑选的甜蜜小家,一言不合就成了一段心酸往事。
非但如此,还在多年后,成为了旁人的甜蜜小家。
尽管这个房子又小又挤,非但添置不下一张饭桌,还连衣服都只能在室内晾,陆语冬与曼珠却从没有嫌弃过它。
她们在这儿住了那么多年,这儿对她们而言,小而温暖,与家无异。
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如今这个家,它小小的,站在门口便能将屋内所有收入眼底。两个一起住在这儿的人,只要一睁眼,就一定能看见彼此,谁都无处躲藏。
正是这样的一个家,她和曼珠才会如此清楚对方生活中不经意间展露的每一个细节,成为了相伴于侧,且最最熟悉彼此的人。
不过喜欢归喜欢,现实归现实,先不说时间到了,她们必须离去,单凭在这屋子里曼珠的妖身施展不开,这家便迟早得换!
于是乎,从那一天起,陆语冬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将来一定要努力赚钱,买一个大房子。
关键是卧室要大,最好是大到把曼珠拉直了都能装得下的那种,那样就可以随便“施展”了。
话说起来,这世上很多事情,往往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自从五一假期陆语冬迈出了第一步,她与曼珠就不再藏着忍着,平日里只要有想法了便直说,待到晚上回家,提前再垫上点衣服,便是一次交流。
先前被曼珠嫌弃表现差,陆语冬还原以为曼珠应该挺会的,结果真正试过一次后,她才发现原来曼珠也是初学者。
两个半斤八两的人撞到了一起,也只能不断地摸索与尝试,磨合次数多了,对彼此也比较熟悉了,体验自然也就比最初好了不少。
不过陆语冬毕竟是个学生,大多时候还是在学校里的。
大家都说学生时期住校体验好不好,看的往往不是宿舍条件,而是室友。
能够遇上三个基本不会吵架,且兴趣爱好没什么冲突的室友,真的需要很大的运气。
陆语冬的室友便是如此,简直与她高中时的室友产生了绝对鲜明的对比。
正因如此,陆语冬在学校的每一天都过得挺舒心的。
大一的生活特别轻松,搞音乐的学生都有个性,大多不太好管,所以远音的老师上课不怎么喜欢点名,课是相当好逃。
可尽管如此,陆语冬也没有太过放纵自己。
正如叶流景所说,将来如果想当声乐老师,那钢琴是必须会的,至少伴奏不能太磕巴吧?
所以最近一段日子,白天空了她便去琴房练钢琴,晚上空了她便去练歌房练唱歌。
叶流景见陆语冬一个人自学钢琴有些困难,提出让江放也给她指导指导,可在上了两节免费的小课后,陆语冬还是把这位小老师还给了叶流景。
学校的琴房每一间都不大,也就装得下一架钢琴,一张小书桌,以及两根凳子。
要她和一个男生,一个室友喜欢的男生,在这样小的空间里独处,她是拒绝的,毕竟怎么想都觉得很别扭。
对此,叶流景表示:“没事啊,我可以陪你!”
然后陆语冬就更拒绝了。
她才不要学个钢琴还得看那两人你脸红过来我脸红过去的。
为了增强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她还和陈秧、叶流景一起报了学校里的音乐表演社,时不时会参加一些活动,在紧张排练后到校外指定场所进行集体性质的登台表演。
就这样,陆语冬原本简单的校园生活,忽然一下便充实忙碌了起来。
时间转眼到了大一下学期的期末。
在一个寻常的午后,陆语冬独自跑到琴房大楼,寻了一间空琴房,像往常一样练起了钢琴。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比寻常的下午,她忽然察觉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灵力流动。
陆语冬不由得闭目凝神,仔细感应了一下。
是妖在施法,修为不低,就藏在学校的某一处,但是四周灵流明显被它刻意拨乱,她实在无法辨别那家伙的具体方位。
妖精不得入学就读,更不可任职教师,这是妖精守则里明文规定的。学校是一个不该有妖的地方,就算有,也该只是路过,如果是路过,为什么会忽然施法?
陆语冬不禁好奇,起身拿着自己的钢琴教材,站在琴房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
她想去看看,又多少有些不敢。
寒假时,她曾在妖管局听闻远川市内有修为不低的野妖出没,后来过了挺久,她忽然想起此事,随口向叶流景问了一下后续,这才知道那事早已不了了之。
叶流景说,那野妖先前行踪一直飘忽不定,后来更是直接消失了,也不知是跑回了山里,还是在城市的某一处躲起来了。
“消失了,那就不管了吗?”当时的陆语冬好奇问道。
“主要是不好管,它毕竟没有犯事,修为也比较高……”
叶流景回忆了一下,说她师父原本以为那是只犯事后逃来此处的妖精,若是犯过事的妖精,当然非抓不可。可事实是,他调了各个省市的妖精档案来看,都没有发现哪里有犯事妖精失踪的案子,这妖精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从前根本没有任何相关记录。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只是只误入了城市的山妖,不知道城市里的规矩,纯属靠本能躲避着捉妖师和城市里的灵力监控网。
“师父说了,这种妖精,往往是最难办的,不能拿它当犯人,又得提心吊胆好好防着。”
人家修为不低,又确实没有犯事儿,总不好去兴师动众地搜寻抓捕,万一把人逼急了,在被抓去登记前做出点啥,保不齐会惹出什么乱子,闹出什么新闻。
“所以这样的妖精有危险吗?”
“不明身份,不知善恶,本事又强,要真危险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危险……哎,希望它能早点明白,我们对它没有恶意,只是想带它去做个登记……”
如果这个忽然出现在了学校里的家伙,真是叶流景口中那只妖精,她这样独自前去,会不会把它吓跑?
再说了,就算它不是叶流景口中那只妖精,敢在大学校园中催动灵力、使用法术,已经违反了规定,怕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妖精。
陆语冬自认对于这种事情毫无经验,为了不要打草惊蛇,她还是决定叫上个真正的捉妖师,再去进行下一步行动。
这般想着,她摸出手机给叶流景打了一个电话。
此时此刻的叶流景就像是一条咸鱼,侧身躺在寝室里,看着小说听着歌,脑子时不时走个神,所思所想还全都是今天下午吃什么?明天早上吃什么?明天的中午和下午又该吃点什么?
陆语冬这一通电话,让她瞬间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重新梳了一下头,便全速杀到了琴房大楼。
身为一个捉妖师,她是绝对不允许学校里有不守规矩的妖精出现的!
不得不说,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
叶流景一来便往陆语冬身上塞了一个圆柱形的木制护身符。
“这个有用吗?”陆语冬一脸好奇。
“这是师父给我的,庙里大师开过光。”叶流景说着,见陆语冬一脸不信,又补了一句,“是真大师,修为挺高的,多多少少管点用的……就这一个啊,用完还我!”
“就一个,你给我了,那……”
“我比你有经验呀,真要是个难缠的家伙,你肯定更需要它的。”叶流景说着,闭目将灵识四散,搜寻起了整栋琴房大楼。
这些灵识,寻常人是看不见的,它们好似风中飘絮,却又不随风去,轻盈自在,仿佛能够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陆语冬不由得惊叹了一下,这本事厉害,她都没见过,也不知言朝暮会不会,改明儿得去问问。
就在她走神之时,叶流景睁开双眼,扒拉了她一下:“有了!在五楼!”
说罢,转身朝楼梯口跑去。
“你刚才那样找它,它会不会被吓跑了?”陆语冬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不大的黑影自楼上“咻”地一下飞了出来,掠过楼下那棵大松树,飞速蹿入了绿化带的灌木丛,消失不见。
陆语冬下意识指了一下那道黑影,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便见叶流景一个急刹车,回身翻过楼道护墙,一跃而下。xündüxs.ċöm
这可是三楼啊!
作者有话要说:陆语冬:这就是专业人士吗?
大家都在关心发情期,设定是妖精开了灵智就不算寻常动物了,不会被动物的习性左右,就像前面写过的,老鹰吃蛇都要起锅烹饪不是?妖精们其实很讲究的,就算发情也能控制住自己,修为高后更是无视影响了。如果妖有发情期,就没有两千六百年的纯情老处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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