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沈国安是一个村里的,但交集不多,唯有过一次交手还都是在沈国安小的时候,那时候沈国安才十二三岁,偶遇到刘癞子在河边跟人开荤段子玩笑,说起来顾家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就漂亮的很,要是能弄在身下玩玩肯定爽。
也不知道为啥,沈国安路过听到了,冲上去就打了刘癞子一顿,牙都打掉了一颗。
顾家村姓顾的人多,刘癞子也忘了顾家那女孩到底是哪家的了,只记得那一顿毒打可真疼啊!
沈国安这个狗东西,小时候就狠,现在更狠!
他不得不服,只能哀求:“我真的看得一清二楚,梅玲提着个笼子里头装的蛇,那蛇似乎是银环蛇,她就站你们窗口把蛇放进去了,沈国安,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媳妇!你饶我一命吧!”
顾音音其实也怕沈国安冲动杀人,那他不仅得坐牢,还会影响俩孩子的将来,赶紧拉住他:“算了,给他点教训就是了,不能为了他犯法。”
沈国安这才松开刘癞子:“下次再被我遇到,可就不是胳膊断了这么简单了。”
刘癞子赶紧连爬带跑的走了。
顾音音神色黯淡,眸子紧锁,沈国安抓住她手:“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梅玲竟然敢放蛇咬我,这个贱人!”顾音音越想越气。
她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番梅玲,可沈国安只是揉揉她脑袋:“这件事也交给我,好吗?我会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她是放了蛇,但也就刘癞子一个人证,物证也没有,何况并没有咬到我跟俩孩子,就是去报警人家只怕都不管。”顾音音满肚子气,真想把梅玲这个极品撕碎了喂狗!
沈国安眸子里的温度渐渐降低,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有人欺负他最在意的人,他只会加倍奉还。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顾音音带着郁闷回到家,沈国安也不让她烧饭,他钻进厨房里很快就端出来几碗手擀面。
“天啊你还会做手擀面?”顾音音尝了一口面条劲道口感极好,汤也很鲜浓。
沈国安坐在她对面吃面,随口说:“开车出门想吃口热饭都是靠自己拿小锅煮,练出来了。”
大娃沉默着吃饭,小娃开口问:“爹,你在路上都是自己烧饭吃?路上怎么烧啊,车上也没有厨房啊。”
顾音音也很好奇,沈国安含糊说:“没啥,凑合一下就行了。”
大娃忽然说道:“爹,您在外头很辛苦吧,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的,我一定会好好学习长大孝顺您的!”
沈国安微微一笑:“嗯,好小子。”
顾音音没说话,却在忽然之间觉得沈国安真的挺不容易!
开长途车是非常辛苦的,吃不好睡不好,但因为家里需要钱,他只能出去跑,可每次回来原身还要各种责怪他,现在想想的确是挺艰难的。
她倒是有些同情沈国安了。
吃了饭顾音音去洗碗,也不知道沈国安去哪里了,等把厨房收拾好,她就洗好澡躺在床上看书,那是一本问余芳借来的书,借着油灯的光看看打发时间。
大娃小娃睡得早,这会儿都进入了梦乡。
外头风把树叶子吹得哗啦啦响,顾音音困得打了个呵欠,很快就睡着了。
沈国安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多才回来,他浑身湿哒哒的,进门瞧见妻儿都睡着了,又折回到门口抽了一根烟,这才去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回屋睡觉。
他还是跟儿子一起睡觉的,顾音音是跟女儿一起睡,都回来也有一阵子了,可沈国安始终只能憋着。
那种滋味其实挺难受,但他只能憋着,一是地方不方便,二是顾音音似乎也不太愿意。
翻来覆去的好半天都睡不着,后来沈国安还是起身走到顾音音床边,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下,这才回到自己床上睡了。
月亮越来越高,挂在正中央的天空,秋夜漫长,红星村陷入一片静谧,偶尔几声狗吠。
只是,梅家忽然一声惊叫。
梅晴睡着睡着感觉腿上一阵奇异的软滑,起身一摸,竟然是一条蛇!
她几乎要吓死了,赶紧起来点灯,很快,梅玲那边也传来一阵尖叫,吵得梅家其他人都醒了。
大家点了灯,出来一看,就发现院子里涌动着至少十来条蛇!
其中几条已经爬到了梅晴跟梅玲的屋子里,诡异得让所有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梅家老爹定睛一看,说:“这蛇不是毒蛇,被咬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太吓人了!柱子,把蛇都抓了!”
一家子手忙脚乱地把蛇抓起来扔了,梅玲跟梅晴却都面色苍白,久久不敢再睡。
第二天顾音音神采飞扬地去妇联上班,却瞧见梅晴一脸疲惫。
她想到沈国安的话,但却也没有多想赶紧开始忙工作了,最近妇联要写很多宣传语,可忙了。
忙了一天,顾音音这天晚上睡得也很早,而梅家人却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深夜大家都撑不住睡着了,约摸凌晨两三点,院子里忽然响起来铺天盖地的呱呱呱的声音,梅家所有人都气愤地出来一看,院子里蹲着几十只青蛙!
梅晴与梅玲都是一惊,梅家老爹又让大家赶紧把青蛙清理出去,一边拍着屁股大骂,一定要抓住是谁在恶作剧!
可惜,第三天晚上,梅家人彻夜不睡,也没等到那恶作剧的人,倒是从院子上空飘过来一个纸人,那纸人晃晃悠悠诡异的很,简直把大家都吓得不敢动!
梅家老爹勉强把纸人撕碎了,却闻到大门口一阵烧纸钱的味道,这下子,每个人都有些颤抖了!
大家打开门,就瞧见门口一堆纸灰,余烟袅袅,不知道是谁干的!
梅家人心惶惶,梅晴病了,班都不能上了,梅玲她娘去找人算命,却算出来说家里有个女儿冲撞了梅家,要尽快嫁出去,而且最好嫁给二婚大十岁的男人才能解开这个冲撞的由头。
梅玲她娘就问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
神婆闭着眼说:“小女儿。”
梅玲她娘心惊肉跳地回去就要找人把梅玲说个婆家!
可这大十岁且二婚的不好找,找来找去只有刘癞子合适,梅玲他娘不愿意了,刘癞子这人差劲啊,何况也出不起彩礼。
梅玲大嫂知道了,哭闹着婆婆再不把梅玲嫁出去,她就要回娘家。
最终,梅玲她娘一咬牙,嫁!
梅玲知道的时候震惊了。
“我嫁给刘癞子?你们疯了吧!”
她上辈子嫁的老公就喜欢家暴,这辈子还要嫁给一个喜欢打人的男人?她就是死也不嫁!
可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让人心有余辜,梅玲跟家里大吵一架,去找了顾音音。
她眼睛通红地看着顾音音:“我们好歹也是好过的,你怎么会对我下这么狠的手?”
顾音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
“你别装傻!那些蛇,青蛙,纸人,纸灰,都是你弄的吧!”
顾音音挑眉:“什么?听起来好可怕。”
梅玲气得几乎要发疯:“你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过得好,我就是死了都不会放过你!”
“行了,你少跟我放狠话,我也是死了都不会放过你。”顾音音懒懒地翻了翻眼皮。
梅玲在顾音音那找不出什么结果,便想着逃走。
她就是出去要饭,也绝对不能嫁给刘癞子!
可谁知道才到村口就被她爹娘抓住了。
“玲子呀,刘癞子家不肯给彩礼,但是答应给两袋子高粱面,你不吉利,能嫁过去就嫁过去,否则家里一直出邪乎事儿你嫂子不乐意啊!你可不能错了心思了!”
梅玲非常生气:“爹!娘!我才不信那个什么算命的!我不嫁给刘癞子!跟他结婚我还不如死呢!”
爹娘哪里会任由她胡闹,二话不说直接捆回去关了几天,梅玲又哭又闹,却最终还是被捆着送到了刘癞子家。
刘癞子如今离了婚正愁没有女人发泄,他前些天被顾音音弄得眼疼了好久,胳膊也断了,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些,胳膊还是不能动,却还是靠着蛮力强行上了梅玲。
梅玲这一世的身子还是处子,她手脚都被捆着,任由刘癞子狗一眼地吮吸着她身上每一寸皮肤,恶心得不住叫骂大哭,最后绝望地任由刘癞子冲撞,痴呆地望着房顶,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了。
等一切结束,刘癞子狞笑:“往后你就是老子的女人了,老子花了两袋子高粱面才把你换来,你要是敢跑老子打算你的腿!要不是因为你报信报错了,老子也不会被沈国安那贱狗打成这样,这也是你的报应!”
梅玲一句话不说,心里在颤抖地默念着一行字。
“我要杀了顾音音,杀了沈国安,杀了刘癞子!”
梅玲的事儿办的很隐秘,顾音音压根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余芳私下跟她八卦。
“梅玲嫁给刘癞子了你知道吗?啧啧,梅家人可真是不知道心疼闺女啊。”
顾音音一怔,不会吧,刘癞子是啥人大家都有目共睹啊!
但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掺和,到了晚上忍不住问沈国安。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沈国安正在门口剥玉米,听到这话,把玉米放下,掏出一根烟点上,他一边咬着烟一边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用了啥手段,竟然让梅玲嫁给刘癞子了?可真是够厉害!”
梅玲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但轻易死了也便宜她了,就该让她在这个世上慢慢地遭受折磨。
沈国安慢悠悠地说:“你想知道就拿出想知道的诚意来。”
“什么诚意啊?”顾音音觉得奇怪。
沈国安看了看躲在屋子里写作业的俩孩子,对她勾勾手:“过来,我告诉你。”
顾音音把头凑过去,沈国安低声说:“明天你把俩孩子送到他们舅舅那过两天,我慢慢告诉你。”
“为啥送到他们舅舅那?人家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呢,忙都忙死了!还有,你把这事儿告诉我还要背着孩子?不就几句话的事儿?”
顾音音一脸不解,沈国安烦躁地把烟掐灭,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把孩子送走啥意思她不懂?真不懂?
呵呵。
“算了,没啥。”沈国安继续剥玉米。
顾音音点头:“哦。”
其实,她心里偷笑起来,她怎么会不懂呢,只是装不懂而已,把孩子送走然后让他啪啪啪?
不可能!
至于梅玲的事情,他爱说不说,她终究是会知道的。
梅玲消失了一段时间,被刘癞子关在家里不放出去,为的就是怕她逃走。
这段时间梅晴消沉了些,但表面上还是待人温和热情,看不出什么伤心难过。
顾音音倒是佩服她,自己亲妹妹也不知道心疼的。
妇联的事情一如既往地繁琐,不是调节村民之间的矛盾就是帮着政府宣传各种思想,直到这一天生产队发生了一件喜事。
说是林知青在省城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上面就是描写红星村的妇联书记的。
邮递员带来了几张报纸,村里认识字的人争相传阅。
这篇文章把顾音音描写得非常美丽,品性高洁能力卓越,简直就是小山村的仙女村干部!
顾音音有些懵逼,她上报纸了?林知青写的?
等她看见那篇文章,更是无语,林知青完全把她写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大智大慧小仙女,但她根本不是好吗。
余芳说:“顾音音你不去感谢一番林知青吗?你都上报纸了哎!我也好想上一次报纸啊,要是能上报纸我这辈子都值得了!”
顾音音叹口气:“回头再说吧。”
她可不想再跟林知青有什么牵扯,之前人家说她跟林知青乱搞都够让她头疼了,这个林知青是傻逼吗,竟然还以她为主题写了文章!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脑子有泡,心里长草!
梅晴埋在一堆文件中,略显苍白的脸色冷淡了几分,紧紧地扣着手中的笔,克制不住地发抖。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去找了林知青。
今天,她要把话全部都说清楚。
林知青跟大队长说完话才出来,就遇见了梅晴,他一愣,眸子里若有所思,转身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可梅晴走上来拦住了他。
“林知青,我有话对你说。”梅晴眸子湿润,带着委屈和失望。
林知青微微一笑:“梅晴同志,你想说什么?”
“林知青,自从你来到红星村之后,我就觉得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同志,我忍不住向你走近,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作为一个女孩儿我……”
谁知道她表白的话还没说出口,林知青直接打断了她:“梅晴同志,我们之前被人误会过,但那都是流言蜚语罢了,我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在我眼中你跟红星村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希望你不要介意。”
梅晴张张嘴,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
那么多相视一笑,说不清的默契,羞红的脸,不经意间触碰的手,只属于彼此的关心,难道都是假的?!
他竟然说,在他眼中自己跟红星村其他人没有区别!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挂着泪笑起来:“那顾音音呢?她也跟其他人一样吗?”
林知青沉默了下,说:“我觉得她非常优秀。”
“你喜欢她,是不是?”梅晴逼视着他。
林知青不说话,梅晴又说:“如果她离婚了,你就会追求她,是不是?”
林知青依旧不说话,梅晴终于失控了。
“你给我个答案让我死心吧!要不然我还会做梦,会以为其实你对我……”
“是,如果她离婚了,我一定会追求她。”林知青坦然地看着她。
梅晴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愤怒与崩溃,转身捂着脸跑了。
林知青在原地站了一会。
说实话一开始他是觉得梅晴挺好的,性子温和,长得清秀,那时候他也未曾注意过顾音音,只是在村里待久了,难免遇到顾音音几次。
初时是被她容貌惊艳,后来便再也忘不掉了,每次偶遇顾音音他都觉得自己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再后来,顾音音去帮着计算玉米的产量,那脱口而出精准数字的模样让他震惊,让他内心狂乱。
他从未遇到过这么漂亮还这么聪明的女人。
一颗心沉浸下去,几乎再也提不上来。
什么梅晴,统统都看不上了,他只看得见顾音音。
这篇文章也是林知青花了很久的功夫琢磨出来的,投稿出去没想到真的在报纸上刊登了,他很希望顾音音看到,然后来找他说说话。
可惜,顾音音迟迟没有来,什么反应也都没有,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聊聊国内发展的形式,想告诉她内部消息,知青很快就可以返程了,高考要恢复了,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带她去城里继续深造……
林知青脑子里都是顾音音,完全没看见梅晴的伤心与眼泪。
当然,他也没看见拐角处的沈国安。
男人原本的天生笑眼此时却冷冰冰的,走出来拿出来一棵烟点上。
林知青抬头时正好看见了沈国安,他一怔,有种被人抓包的感觉,但想到自己跟顾音音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还是挺直了腰板。
哪知道沈国安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你……要干什么?”林知青眯起眼,并未向前。
沈国安嗤笑:“来,陪老子打一架。”
两个男人很快就打了起来,林知青是不服输的,他看不上沈国安这种带着痞气学历不高的乡下男人,自认为个子高,体力活也干了不少,打架自然不占下风,可谁知道,沈国安根本不是善茬!
那一拳一拳力道十足,林知青更是被激发了占有欲,拿出来浑身的劲儿跟沈国安搏斗。
可沈国安不过十来下,便把他制服了,直接扣在了墙上。
他森冷的眸子里是危险的气息:“离我媳妇远点,记住了吗姓林的?”
林知青并不服输,别过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沈国安从嘴里拿下来半支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语气里都是吊儿郎当:“我告诉你,我媳妇爱我爱得要死,你他妈别做青天白日梦了。”
说完,他提起林知青的衣领再猛地一松,这才作罢。
林知青受伤不浅,一瘸一拐地走了,沈国安脸上也挨了一拳,嘴角青紫,回到家顾音音看到就惊诧地问:“你跟人打架了?”
沈国安端起水喝了一气,淡淡点头。
“为啥打架?”
“他抢我东西。”
“抢你啥东西啊?”顾音音不解。
“女人。”沈国安语气冷淡,转身去屋子里了。
顾音音一怔,跟着进去:“你别开玩笑了!到底咋回事啊?”
沈国安一进门就瞧见桌子上放着一张报纸,报纸上写的就是关于顾音音的那篇文章。
呵呵,呵呵,真是他妈的碍眼极了!
他随手拿起来报纸揉成一团再放下,声音沉闷:“没事。”
顾音音盯着那报纸看了看,没说话,心里也门儿清,转身去厨房端了个碗过来递给他:“喝吧。”
沈国安端过来看也没看就喝了一口,忽然间差点喷出来,眉头皱得不行:“这什么东西?这么酸!”
“醋啊!镇江陈醋,你不是喜欢吃醋?特意给倒的。”顾音音笑眯眯看着他。
沈国安有些不自在,擦一把嘴,呵呵冷笑:“我喜欢吃醋?可不是我喜欢吃,是人家把醋都递到我嘴边了!一千多字,洋洋洒洒的,多有文彩啊!”
顾音音把报纸捋平了,放到凳子上,叹叹气。
“我声明啊,我跟这个林知青没有任何关系,他为啥写这篇文章我不知道,但我对他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她眼睛亮晶晶的,说话的时候也很正经。
无论如何,她现在身处于这个位置,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沈国安似乎还是没有消气,指指自己的腿:“过来。”
“干嘛?”顾音音肯定不会过去。
沈国安没再废话,一把把她拉过来,让她坐自己腿上。
“你想进城吗?”他紧紧地摁着她,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膝盖上。
顾音音想,她非常想,她不想在乡下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大好的人生该去读书,该去经历不一样的生活。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人母,哪里能说得出想进城的话?
她沉默了,沈国安心里一沉:“我理解你想进城的想法,但是我也不是不能带你进城。我时常在外地跑,得到的消息比咱们老家要及时,很快就要知青返城了,到时候高考恢复,生意也可以做起来了,你要是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带你进城的。”
顾音音一喜,扭头看他:“真的?什么时候?你都得到消息了?”
沈国安离她非常近,看得见她牙齿整整齐齐,白得像是玉石,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真的。”
顾音音激动起来,如果真的可以进城,那她还是要考大学的!考到全国最好的高校,继续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沈国安微微失神,但还是说:“但是恕我直言,如果你想跟别人一起进城,我不会答应。顾音音,你哪怕杀了我都可以,我不允许你跟别人一起进城。”
顾音音随口说:“怎么会啊?我跟谁进城?”
沈国安似乎不太信,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珠里都是考量,顾音音觉得气氛有些僵硬,赶紧说:“我说真的,我不会跟那个林知青一起进城的,也永远不会跟他有任何关系,真的。”
她不是会出轨的人,何况,这人是自己喜欢的郭谙呢?
沈国安的胳膊揽着她,恰好微微碰到了她胸前的柔软,他早已心猿意马,却又在思考林知青的事情。
顾音音此时抬眸看着他唇边的青紫色,忍不住心疼地伸手去摸那伤口。
“你这脸长这么好看,受伤了多可惜啊,以后不要打架了行吗?”
“好。”沈国安应了下来,但随意淡淡一笑:“但你得喊我一声哥哥我才能答应你。”
喊哥哥?顾音音耳垂烫了起来,低头不看他,扭着想从他怀里下去。
“喊不喊?”他箍紧她,轻轻咬一下耳垂,顾音音浑身一颤,感觉得到腰上他的大手开始不老实了,一会捏一会揉。
“哥……”她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再喊。”
“安哥……”
此时的顾音音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鸟儿,被大狮子攥在手心里,他一下一下地亲她的脸,捏着她的大腿,让她对着自己坐:“两个字的,喊。”
顾音音脸上红得几乎要滴水,咬咬牙说:“哥哥,求你放了我,我,我想去上厕所!”
沈国安非常享受这个“哥哥”,他捧住她脸,含着她的唇亲了两下,这才放开她,还要低低警告一句:“你这辈子只能这样喊我。”
顾音音逃也似地去了厕所,她根本不是要上厕所,而是要躲过去沈国安的无情,可谁知道躲起来了却觉得身子依旧是软软的,甚至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气息。
还别说,每次被他抱着的感觉真的超级踏实超级有安全感,甚至那滋味绵绵不断地让人回想起来,她都有些贪恋。
顾音音闭上眼摇摇头,拍拍脸。
她跟这个世界的沈国安终究没有真的经历那么多,她没办法一直跟他在这个小山村留下来生活,更没办法跟他做那种事。
虽然她明知道,沈国安和郭谙就是一个人,只是处于不同的平行世界罢了。
在外头故意拖延了小半个小时才回去,顾音音又煮了个鸡蛋让沈国安在脸颊上滚了滚,这才放心。
只是,给他滚鸡蛋的时候在,这死男人又抓着她亲了好一会,亲得顾音音差点呼吸不过来。
他跟林知青打架的事情很快就被人悄悄地传出去了,梅晴知道之后第一时间跑去关心林知青,可谁知道林知青越发冷淡。
“我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找我了。”说完林知青把门一关。
梅晴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屈辱又愤怒,把手里带来的煮鸡蛋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抹着泪回家去了。
刚到家,梅晴就听到她爹娘在说话。
“这两天估摸着要下大雨,可千万得注意不能晾晒东西。”她娘絮絮叨叨的。
梅晴她爹呵呵笑道:“你咋就知道要下大雨?”
“我都活大半辈子了,看看天气都不会?我跟你咋说你咋做就是了!”说完她看见梅晴,又提醒:“闺女,不要出远门,现在正是秋天,要是出远门淋了雨一准生病。”
梅晴点点头,没在意地回房了,她心情很差,一头扑在床上咬着被子哭起来。
第二天妇联没啥事,闲了一个上午,下午梅晴却站起来把几张人民币放到了顾音音面前。
“下午你去一趟镇上,采买些本子和笔,咱们要用的。”
顾音音还没说啥,余芳有些不解:“那啥,咱不是还有点的吗?这都下午了,去镇上说不定来不及了。”
“有特殊用途,你要是舍不得她去,你就替她去。”梅晴心情实在不好,也懒得装温和的样子了。
余芳也有些不悦:“那就我陪音音去吧!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
梅晴没答话,顾音音跟余芳收拾收拾就朝镇上赶去。
两人买了本子和笔,本身想路上看看有没有牛车或者拖拉机之类的搭个顺风车,却发现一个都没有,只能靠着脚走回去。
可谁知道忽然就变了天,一阵狂风刮过,带来大片大片的乌云,轰隆一声,大雨应声而下。
两人赶紧找了一棵大树站下面躲雨。
余芳气得直跺脚:“都怪这个梅晴啊!这小蹄子非让咱们出来买练习本!拿着妇联主任的名头压咱,要我看,她连你一半都不如!”
顾音音安慰余芳:“芳姐你别急,咱们等一会,说不定雨就停了。”
可那雨不仅没有停,还越下越大,站在树下还是被淋得不行,末了两人只能冒着雨硬着头皮往前走。
余芳都哭了:“我从来没淋过这么大雨!”
顾音音倒是还好,她抿着嘴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瞧见前面大雨中隐约有个人,他走得极快,手里撑着一把伞,拿着一把伞。
不知道为什么,顾音音心里跳得很快。
她当然也非常讨厌这该死的大雨,但却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办法,根据他们现在的生活条件来说,最可靠的办法就是赶紧走回家。
可那人来了,他高大的身躯渐渐清晰,大雨大风都没有能将他的身影变弯。
秋天的风雨分外地冷,他像是一株顽强的大树,远远地来替她遮风挡雨。
一步步,顾音音看清楚了来人,眼眸之中都是水,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觉得委屈又心疼,还夹杂着感动,说不清的复杂心情。
余芳惊叫:“沈国安?!呀!你可真是个好男人!你是我们的恩人!”
沈国安把一把伞递给她,再飞快把顾音音护在伞下,接着说:“我背着你,你撑伞。”
顾音音哪里肯:“下雨天路本身就难走,你还背着我?我们俩撑一把伞走路。”
哪知道男人根本不同她商量,直接厉声一句:“上来!”
顾音音心里一震,委屈巴巴地爬上他的背,这才发现沈国安浑身也都湿透了,但背上依旧宽厚结实,稳稳当当地背着她往前走,顾音音则是负责撑伞。
余芳自顾不暇,沈国安很快就跟余芳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也不算远,这样也能保证余芳的安全。
顾音音摸着他脖子上冰凉的皮肤,看着他卷起的裤腿之下沾满泥泞的双脚和小腿,有些心疼有些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下雨。”
她来镇上其实也不只是买本子和笔,另外还买了一小瓶万金油,想着万金油的作用更好些,沈国安时常受些小伤,用万金油恢复的更快。
沈国安倒是没怪她:“天气谁能提前猜到。怪我,去生产队借拖拉机和自行车都没借到,要是咱们自己有也就不愁了。”
顾音音看着一望无际地泥泞地面,想着就算有自行车也没法骑啊!
只能说有时候城里还是好些,至少在城里不用走这么脏的路。
她抿抿嘴,靠在他背上有些失神,怎么才可以进城?最好是把沈国安和俩孩子也都带进城。
余芳撑着伞走在后面,欲哭无泪,风好大雨好大,撑着伞也举步难行,可瞧瞧人家顾音音,有男人背着,淋不到雨吹不到风,一点泥巴也沾不到了!
她在心里恨恨地想,今儿晚上回家非用破鞋底把自己家那个臭男人嘴打歪!
快到村口的时候,沈国安忽然一顿,顾音音立即问:“怎么了?我下来自己走吧!”
“没事,你搂紧了,等下就到了。”他托着她的腿,继续沉稳地往前走。
余芳拿着伞远远喊了一声拐向东边回家去了,沈国安背着顾音音也很快到家了。
俩孩子这会儿被邱主任叫去家里吃饭了,因此家里没人。
顾音音从他背上爬下来,赶紧去找干毛巾和干衣裳,这一回头却发现门口分明一道血迹!
她顺着血迹一看,就瞧见沈国安的右脚脚底板正在流血呢!
“呀!”顾音音吓一跳,赶紧去打水给他洗脚,等把脚上的泥都冲干净,这才发现他脚底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烂了一条口子,鲜红一道,血不住地涌出来。
顾音音眼睛一下子湿了,手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啥时候划烂的?你怎么不说?你还背着我!”
她嗓子发硬,眼泪刷地掉下来了,又愧疚又难受。
沈国安定定看着她,抬手给她擦泪:“没事,我不疼,你那小细腿小白脚的不能在泥地里走。我是个男人,受点伤没啥。”
顾音音不说话,红着眼蹲下去拿毛巾给他擦脚,心疼得要死。
沈国安心底柔软一片:“真不疼,我受伤都习惯了,又不会死,没啥。”
顾音音抬起头,红红的眸子里都是坚定:“沈国安,请你认清你自己,你也是血肉之躯,也是活生生的人,你不能受伤,不能受委屈,因为……”
她别过头,擦一把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我会心疼!”
原以为自己对现在的沈国安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可看见那道赫人的伤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心也在疼。
沈国安眼睛里蕴着暖和的笑意,他看着她,内心从未如此丰盈过。
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风吹日晒时不时磕磕碰碰,疼得麻木了,也习惯了。
他不是女人也不是孩子,不该怕那些疼,可现在才忽然明白,他也是需要人疼的。
是啊,他也会疼,只是在忍。
沈国安心中升腾起一股柔软,对着顾音音招招手:“过来,让我抱抱。”
顾音音哼了一声:“这还咋抱?我给你找布包扎一下!”
可沈国安坚持:“你不抱我就更疼了。”
顾音音不情愿地走过去,却觉得每朝他走过去一步,她的心就沦陷下去一寸。
等坐到他怀里,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她发现,她好喜欢他,一颗心完完全全地由不得自己了。
沈国安抱着她,却没有乱动,而是握着她的手,声音清清淡淡:“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如果你嫁一个城里人,日子绝对不是这样,哪怕是现在跟林知青走,也能过上比现在强百倍千倍的日子。但是我发誓,我沈国安,绝对不会亏待你。”
他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顾音音心中甜甜的:“好。”
沈国安微微一笑,吻一下她耳垂:“这房子太小了,住着不方便,邱主任一家打算搬去城里就不回来了,我想着咱们不如把隔壁他们家这几间旧房子买下来,暂时住着,挣钱的事儿我会弄的,你放心,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他安排的没什么问题,顾音音也说不出什么来,只点点头:“你先让我下来,你那伤口必须要处理,我刚买了万金油,给你涂一点。”
两人正说着,大娃小娃从邱主任家回来了,一见到顾音音,小娃就黏上来,还说起来在邱主任家听说的事儿。
“邱主任说梅晴今天挨打了。”
顾音音一怔,问:“怎么会挨打?”
小娃说不上来,大娃解释:“说是下午妇联就一个人,然后村里张梅花跟妯娌打架,一直打到了妇联,误伤了她,脑袋撞到了墙,撞个血窟窿。”
啥?血窟窿?顾音音一阵诧异,这么可怕的吗?
小娃又低声说:“邱主任说,要是她不能干就别干了,满村里就娘最聪明,还是让娘当妇联主任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沈国安:作者会不会写文?船戏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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