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冲田总司话音一转,露出欢快的笑容。
“也不用太在意啦,仅鬼舞辻无惨一只鬼,救赎值就远超之前所有的鬼总和!”
太划算了有没有!
所以,只要杀掉鬼舞辻无惨,事情就还有转机。
他照样能返回幕末。
凝视对方笑靥,太宰治点点头。
“……嗯。”
太宰治在冥界转了几圈,全程一直拉着冲田总司的手。几次察觉对方想要缩回去的意图,立刻以更大的力气握住。
冲田总司无奈,任由他去了。
“黄泉比良坂的景色比我想象的更好呢。”
太宰治空闲的另一只手搭在眉间,远望:“那里是三途川和摆渡人?”
他和总司一起到了这里,是不是可以私自理解为他们一起殉情了?
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了。
青年看上去轻松极了,就像卸去了所有负担、伪装和防备,回到最初的样子。
“这里的风景一直都是这样吗?”
“……差不多,”冲田总司道,“白天和夜晚会有差别,白天摆渡人和渡河者都会消失,红色的彼岸花会变成青色。”
“你说什么?!”
冲田总司奇怪地瞥太宰治一眼,重复一遍,问:“怎么了?”
“……不,没事。”
太宰治抿抿唇,心底有些好笑。
他懂鬼舞辻无惨和众鬼为什么几百年都找不到青色彼岸花了。
这特么就不是在晚上开的花啊!
“啊,时间快到了。”
冲田总司说完,结界消失,露出外面的街道。
太宰治左右看了看,拉着冲田总司闪到旁边的巷子里。
“这边。”
像躲猫猫一样,两人从巷子里朝大路探出头。
黑手党大楼楼下一片喧嚣。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看到太宰干部跳楼了——”
“人,人呢?!”
“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快去找人啊!”
“联系森先生——”
太宰治勾勾唇角。
剩下的,就让森先生一个人慢慢头疼去吧。
他要和宗次郎去大正了!
两人从巷子另一头溜走,来到冲田总司和清光安定约定会合的地方。
两把刀一看到两人相牵的手,眼睛都直了!
“放开冲田君!”他们异口同声。
“好像不行呢,”太宰治笑眯眯,“毕竟是宗次郎主动……”
唰——
两道银光闪过。
反应过来,太宰治就看到两把刀一左一右呈“X”形架在他脖子上。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一字一顿:“放、开、冲、田、君。”
主动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
太宰治眨眨眼。
“……诶?”
“噗嗤——”
冲田总司嘴角一松,忍不住笑起来。
之后,太宰治在的场合,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都会一左一右护在冲田总司身边,神色如临大敌。
太宰治:“……”
用得着这样吗!
一行人回到了大正。
此时大正,距他们离开,已经是三年多后。
***
景信山。
“伊黑——”
“无一郎,有一郎!”
“蝴蝶——”
“晶子!”
加州清光大概转了一圈,回到客厅。
“大家都不在。”
去哪儿了?
屋里干净整洁,应该没有离开太久。
大和守安定抱着一叠报纸信封过来,“嘿咻”一声放到桌上:“家里的报纸都堆这么多了。”
最上面是一个颜色稍深的牛皮纸袋,和其它的有明显区别。
“嗯?这个是……?”
冲田总司顺手拿起,拆开。
一直觉得这个信封有点眼熟的太宰治:“!”
他想起来了!
“等等宗次郎,不要看——”
他想要抢过,但已经迟了。
啪嗒。
纸袋落到地上。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转身,看到的只是冲田总司冲出门外的背影。
“冲田君?!”
发生了什么?
加州清光捡起掉落到地的纸页,大和守安定凑过去一看——
【新撰组最后的武士,永仓新八、斋藤一逝世。】
“?!!!”
是冲田君的……
……
山道。
“宗次郎!”
无论太宰治怎么呼喊,前方的身影脚步都没慢下来。m.xündüxs.ċöm
高高束起的紫色长发随步伐摆动,白色羽织翻飞。
太宰治知道,这个时候,对方也不可能慢下来。
该死。
时隔太久,稍微用了时间才想起来——这个牛皮纸袋是少年时他专门和报社传递新撰组、冲田总司相关情报用的。
情报上说的两人——永仓新八和斋藤一,是新撰组唯二活到大正年间的高层。
永仓新八,比冲田总司大三岁,新撰组二番队队长,平常很照顾总司。冲田总司病重之际,一番队就是由永仓新八代管的。
斋藤一,比冲田总司小两岁,新撰组三番队队长,据说也是剑术上唯一能与冲田总司相抗衡的奇才。
在大正同一年间一月和九月,这两人先后因病逝世。
灵体形态的冲田总司也去找过两人,远远看到他们过得好,就离开了。
没想到就在他去横滨追杀上弦之贰和上弦之叁这段时间,两位最后的队友就离世了。
……
太宰治追在后方,心间因为事情的一点脱控而烦躁不已。
主要是担心冲田总司,另一方面出于私心,他也不希望对方太沉浸于过去。
作为四年坐办公室不合眼的港黑最高级社畜,太宰治体力当然不如常年在外杀鬼的冲田总司。越过几座山,他就感觉体力不支了。
头一次觉得中原中也说的“你该多锻炼”有道理……啊呸,他才不要像小矮子那样,脑袋里都是肌肉呢。
冲田总司不知道后方状况。应该说即使知道,他也没心情去理会。
不知道跑了多长的路,花了多少时间,到最后呼吸都在颤抖。
他终于来到墓地。
雨,不知何时起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冲田总司发带散开,掉落到地,长发和白衣都被雨水浸湿,衣角往下滴着水。
他挨个从墓碑前走过,最后找到故人的墓碑。
“……”
冲田总司在墓碑前跪下,指尖轻轻从上面的字上拂过,又滑下。
碑前插花的瓶子不知什么原因倒了,花瓣洒落一地。
冲田总司伸手,将花瓶扶正,又将幸存的花插进去。
追掉的时间已过,墓园里只有他一人。
世界一片灰白,安静得只剩雨声。
雨忽然停住。
有人撑伞挡在了他头顶。
“……”
“……”
太宰治站在冲田总司身后,纸伞全遮在对方头顶,他自己半个身体都被淋湿。
太宰治没有说话。
他知道,对方需要时间和过去告别。
有人进到了墓地。
他看到冲田总司和太宰治,嘴角一扯。
“嘿,来悼念新撰组的?”
见两人不理他,青年更卖力地说起来,充满恶意和讥讽。
“嚯,居然把老子打翻的花瓶扶起来了?”
“幕府的走狗居然都有人来悼念,有趣,你们跟他们什么关系?连政府都不愿意提,这种杀人组织,全死光了才好!”
“不——”他冷笑,“最好全部不得好死!”
“我记得那个天剑冲田总司,是得绝症逝世的吧。还有他们的局长近藤勇,直接被砍头。土方岁三也是,居然是身后中弹……这就是狗的下场啊!”
骤然,扑面而来的寒意将青年全身都攥住!
“……”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浑身因为杀气紧绷,动弹不得。
眼珠颤抖,下移。
寒光横于脖颈间,最薄最锐利的刀刃已经刺进去了一点。血线混着雨水流下。
看清后,青年骤觉脖颈尖锐的痛感。
他终于意识到——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死了!
眼前的面孔年纪在少年和青年之间,脸色惨白,浸湿的发贴在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从凌乱的发间,青年能看到对方缩成针芒的瞳孔。
饱含杀意。
对方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他能活着,是因为……
青年双膝忍不住颤抖,颤巍巍的视线望过去,这才发现剑士的手腕被另一位黑发男人握住。
纸伞掉落在地。
“宗次郎。”
太宰治泠然开口,“不要动手。”
制止了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后,太宰治放缓了语气,平静而带点安抚意味地说:“冷静一点。”
冲田总司从发间瞥他一眼:“……”
保持制止冲田总司的动作,太宰治侧头,冷冷地扫了青年一眼。
——滚。
青年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顾不上浑身泥泞,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太宰治深深凝望对方背影,收回视线。
总司现在不是不能杀人,但会很麻烦。
新政府颁布了禁刀令,带刀本就是违法的。法律章程已经整顿上路的国家不比混乱的幕末,少了个人必然会引起追查。
手刃生命必定造成极大的心理负担,新撰组早已不在,重生的冲田总司没有再背负那些的必要。
不要杀人。
你现在可是人类的救赎啊。
麻烦的事,就由我替你做好了。
太宰治松开手。
冲田总司侧过身去。
伴随着刀与剑鞘的摩擦声,收剑入鞘。
杀气状态下的冲田总司,曾经只有土方岁三能阻止,现在又多了一个太宰治。
“……”
“……”
静默无声,一时没人说话。
片刻,太宰治开口。
“鬼舞辻无惨在找的东西是青色彼岸花,用它,就能把鬼王钓出来。”
“鬼王光砍头是没用的,他有五个大脑和七颗心脏……”
黑发男人嗓音沉缓,将自己获取到的、最有用的情报一一述说。
像是告别,又像是告别前最后的叮嘱。
成立情报社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要对付鬼舞辻无惨,要么用通透世界和日之呼吸一下把他的大脑和心脏全砍掉,要么,拖到日出。”
“小心鸣女,鬼舞辻无惨会把她提升为新上弦之肆。她空间系的血鬼术很棘手,最好一开始就解决掉她。要是让她把鬼杀队分离,局势会变得有些麻烦。”
太宰治一顿,“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
“对了,战斗时不要被鬼舞辻无惨砍中,他血液里有毒。要实在是担心队里的其他人,就……委托珠世小姐吧。”
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
“最后……”
冲田总司略空茫的眸子微微一动,看着太宰治突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伞。
太宰治将伞撑到两人之间,遮住了雨,话音轻而温柔。
“爱惜身体。”
好不容易能健康地活着。
太宰治原本想脱下外套给对方披上,想到自己外套也是湿的,便作罢了。
“互换的时间快到了,我先回横滨了。”
“我……”
太宰治目光在对方脸上抚过,最后定格在微颤的唇上。
他微低下头,慢慢凑近……
冲田总司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
太宰治最后还是没敢把那一吻落在想落的地方。
他将伞塞到冲田总司手里,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新撰组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鬼杀队」。
别搞错了。
……
冲田总司独自站在墓地,犹如被遗落在世间的一抹孤魂。
不知多了多久,他唇瓣轻轻动了动。
“太宰……”
冲田总司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上自己眉间,柔软温凉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那里。
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他是心思如此细腻之人。
太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在被他捡到后不久,第一次把自己消除开始。
但冲田总司心中只有新撰组,只有回到幕末。他早已给自己定下了战死的结局,注定不会给任何人回应。
他不忍心伤害太宰的感情,于是就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这种温柔无声的拒绝,太宰会明白。
但冲田总司忽略了一点:在黑暗中挣扎已久的人,怎么会轻易舍弃心中的光呢。
堕姬那次,看到太宰为了他的“清白”不惜男扮女装,冲田总司心里无奈又好笑。
也是那次在巷中,太宰逼得冲田总司第一次正视这份感情。无论是在花街巷中,还是在时空隧道时,太宰表现出了占有欲、也看破了他的伪装,让他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太宰能看出他的伪装和软弱。
他能看出太宰的恐惧与瑟缩。
他们互相理解。
在黑手党首领室弹钢琴时,通过琴身反光,冲田总司看到了太宰治亲吻自己发丝那一幕。
他当时呼吸一滞。
面对对方没有说出口却表现在眼神和行动里的求爱,冲田总司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观察过不少“爱情”,包括山南先生和明里花魁,小铁和小女孩沙夜……他微笑着看着,给予祝福,唯独自己置身事外。
他没有经历过。
不,也不是没有过。
十八岁时,近藤先生的养女曾向他告白过,还有在京都一个叫阿萤的姑娘。
“抱歉,我尚在修行中。”
那时,冲田总司是这样回答的。
他连心动的感觉都不曾有过。
那现在……
冲田总司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放到墓碑上,闭上眼睛。
雨声淅沥,像是冥冥之中与过去的同伴在对话。
近藤先生,土方先生……我该怎么做。
“大家……没想到新撰组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啊……”
「总司。」
「给我好好活下去啊,你小子!」
「刚才那家伙还不错不是吗。」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
冲田总司转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
他望着雨幕,陷入沉思。
***
太宰治没有立刻返回横滨。
他来到东京府的情报社。负责人认出对方就是社长,立刻找来了对方要的关于墓地那个青年的情报。
青年名为田中,祖辈是长州藩的人,死于新撰组之手。
太宰治合上情报,残忍的笑容缓缓展开。
……
田中今天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回到家,原本这个点应该在家的妻女却到处都找不到。田中想出去找人,刚出家门,就被一闷棍敲晕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漆黑的屋内。
双手往后被缚在椅背,动弹不得。有人用钳子夹出他的舌头,小刀悬在伸出的舌上,将落未落。神经已经先尝到了痛感,田中冷汗涔涔,涎水不受控制地滴下。
怎么回事?!
“唔、唔?!”
他奋力挣扎,却是徒劳。
“原来你还是一家报社高层。”
冷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田中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人。
对方身着黑衣,单腿翘着坐在前方的椅子上,十指交叉,透露出几分尊贵感。脸色隐于阴暗的房间中,只能看到白皙的下颌线。
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神色几分悠闲。
”听说你利用职权,暗中散布了不少抹黑新撰组的言论啊……”
“既然这么爱说闲话,不如就把舌头割掉吧?”
太宰治笑容灿烂,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
“唔唔!!!”
田中顿时脸色惨白,眼球扭曲。
“以你们报社的规模,想要吞并轻而易举哦,”太宰治若有所思,笑笑,“还可以把原因归结到你身上。”
“想想,要是因此丢了饭碗,你的社长、同事……他们会怎么想?‘都是这家伙的错’‘这家伙害得大家工作都没了’这样的言论会伴随你一生哦,看你的眼神也会充满憎恨和恶毒……这种滋味怎么样?”
“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壮汉松开钳子。
田中好不容易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你、你想怎么样?!”
“放心,比起打败对手,我更喜欢双赢。”
太宰治笑道。
“就麻烦你把过去说过的言论收起来,道歉并承认自己的错误吧,以后要多说好话哦。”
“过去说的一句坏话,就用一百句好话来补偿。”
田中面露忿忿,心有不甘。
“答应吗,答应,我就放了你。”
“不然……”太宰治学着田中的话,笑容宛如恶魔,“‘全都死光了’也不错,不是吗?”
女儿的声音从旁边门传来。
“妈妈,我好像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乖,乖,别怕……”
田中冷汗滑落!
“我、我知道了……”
“请不要动手,我会照做的……”
束缚松开。
田中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不要搞小动作,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太宰治不再跟他多谈,起身往门外走去,皮鞋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田中心里充斥着愤怒和恐惧,某个疑问也在心底越来越响。
终于,他忍不住对着太宰治的背影大声质问。
“为什么要帮新撰组?!”
“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集团啊!”
太宰治轻嗤,原本不想回答。转身,见男人表情固执,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
“我才不管什么善人恶人呢……”
“我只知道,我爱的人在那里。”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冲田总司在大正更新,第 52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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