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姝看到了希望,浑身都爆发出力量,很快就跑到了慕九身前。
她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就扑进了慕九怀里,然后躲到他身后,剧烈颤抖着把头埋在他后背。
甚至没有勇气看一眼周永昌有没有追上来。
周永昌远远看到慕九,立刻就刹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慕九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永昌,从始至终,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周永昌还记得昨天那一刀,很忌惮他。
两个男人对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永昌咬咬牙,警惕着撤退。
这个姓慕的太强悍,等他准备充分,绝对要打断这杂种的手脚,把他扔到粪坑里面沉塘!
这样想完,周永昌转身就跑了。
周永昌走后,江云姝见久久没有动静,试探着,伸出头看了一眼。
没看到人,她才没那么害怕了。
慕九冷冷道:“让开,别挡我路。”
江云姝闻言,顿时就绷不住了,她揪住慕九的衣服嚎啕大哭,“我娘……我娘死了,你能帮帮我吗?”
慕九原本想拒绝,但江云姝哭得双肩直抖,他顿了顿,道:“在这等。”
他把柴火拉回家,原本是想江云姝在原地等的,但江云姝害怕,不敢一个人落单,于是一步不落跟着他。
两人在前往江云姝家的时候,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不大,但渐渐的,也将两人的衣服全部打湿。
慕九办事向来简单直接,看着钱秋荷的尸体,他问江云姝:“埋在哪儿?”
江云姝愣愣的站在旁边,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她害怕慕九烦了她,母亲连下葬都是问题。
只不过,眼眶还是忍不住的发红,“我不知道,村里的地都有主人,我家没有土地。”
慕九沉思了一瞬,把钱秋荷的尸体背起来,道:“走。”
江云姝已经没了主心骨,只能是慕九说什么,她做什么。
临离开家时,她拿走了钱秋荷写给她的遗书。
多年前,村里有个很有学问的老先生,负责教书。
钱秋荷小时候老是跑去偷学,渐渐了有了丁点儿学问。
她身体稍好的时候,把自己唯一的知识,又教给了江云姝。
钱秋荷撕了自己的麻布衣裳当作纸,火烧过的树枝作笔,只留下寥寥几个大字。
“姝儿,娘不想再拖累你,娘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可怜的钱秋荷,她以为自己一死,江云姝就不再为了她的病到处乞讨。
可殊不知,她一死,江云姝才是真正的举目无亲。
只不过,钱秋荷本身也病得快死,就算不自尽,也活不了多久。
慕九买下的这个院子背后,有一块地,是属于他的。
他把钱秋荷背到自己家后面暂时安置着,然后对江云姝道:“在家等我,我去镇上打口棺材。”
江云姝有些受宠若惊,“那要很多银子吧……我没有钱还给你。”
她们这种破落户,死后哪怕有一张破席子裹一裹,都是最高的葬礼规格,从来都不敢奢求,竟然能有一口棺材安身。
慕九没理她,低头挽了一根麻绳在手臂上,道:“别乱跑,周永昌不敢乱闯我家。”
江云姝点头,讷讷道:“谢谢你,你……路上小心一点。”
慕九走了。
江云姝顿时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她失神的看着钱秋荷的尸体,忍不住用额头,轻轻贴了贴娘亲的脸颊,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做傻事,娘,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天黑时,慕九扛着一口棺材回来了。
他健壮有力,那么重的木材,被他用麻绳固定在自己的肩上,就这样来回走了二十里地,硬生生从镇上扛了回来。
江云姝经常进山采药挖菜,对木材熟悉,她能看出,这棺材应该不便宜。
上好的梨木,用料很足,雕刻工艺也很精湛。
如果不是慕九,她就算卖身葬母,也换不来这么好的棺材。卂渎妏敩
雨一直没停,慕九浑身都湿透了。
放下棺材,他随手脱下上衣,一边把雨水拧干,一边对江云姝说:“今夜就下葬?”
江云姝咬了咬嘴唇,点头道:“可以吗?”
她实在很怕周永昌再来纠缠。
那个人卑鄙无耻,什么事情都做出来,她怕钱秋荷的尸体被损坏。
慕九点头。
随后从柴房拉出了一个木板推车,把棺材放上去后,又把钱秋荷放进棺材。
两人冒着雨,用木板推车,把钱秋荷拉倒院子后面。
江云姝想要帮忙,但慕九嫌她碍事,只让她拿一根铁锹。
到了地方,慕九选了个土质松软的地方,开始用铁锹挖坑。
江云姝双眼含泪,慕九每下一锹,她的心就疼一分。
她……现在没有娘了。
挖好这个坑,慕九用了整整一个时辰。
江云姝力气小,也帮不上什么忙,从挖坑到埋土,几乎都是慕九一个人在忙活。
待垒砌一个小土丘,江云姝彻底崩溃。
她扑进慕九怀中哇哇大哭,伤心欲绝。
慕九浑身都是泥浆和汗水,又黏又脏。
他下意识的想推开江云姝。
但怀中那小小的人儿,哭得实在悲痛欲绝。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改推为抱,敷衍的在她后背拍了两下,算是安慰。
江云姝哭累了,抽抽搭搭的昏睡了过去。
慕九一直让她靠着肩膀,手臂都酸痛了起来,结果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慕九一弯腰,直接把江云姝横抱起来,回了家。
江云姝这两天又惊又怕,内耗得不轻。
慕九刚把她放在床上,江云姝就是一惊,随后紧紧的揪住慕九的衣服前襟,睡梦中也很惊慌。
潜意识里,她生怕谁再离开她。
慕九低头看了一眼,准备掰开她的手的时候,却突然看见江云姝的小拇指,以一种很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一看就知道,关节错位了。
自己肯定是弄不成这个样子,应该是被谁掰折的。
江云姝把他揪得很紧,他走不开,想了想,干脆脱了衣服。
这天一直在下雨,他们趁夜处理钱秋荷的丧事,现在两人都淋湿透了,跟落汤鸡一样。
脱了自己的衣服,又三下五除二的把江云姝也扒光。
然后他翻身上床,将就着在江云姝身边睡了。
半夜,江云姝觉得很冷,迷迷糊糊中,总觉得身边有团火炉一样,很暖和,忍不住的往热源处靠拢。
慕九本来已经快睡着了。
可身边,一团柔软的身体,却不断的往他身上蹭。
最后更是变本加厉,将腿直接搭在他身上,双手也紧紧的抱住他,像条抱住猎物的八爪鱼似的。
慕九是个男人。
第一次救江云姝的时候,他就已经存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只不过女人不愿意,他也不强迫。
强迫没意思。
现在这种情况,哪个正常男人能睡着?
早知道,让她裹着湿衣服睡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小慕睁着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村儿里面就有鸡公开始打鸣。
江云姝猛然睁眼,入眼看到的就是一具赤身裸体的男躯。
慕九刚刚合眼,就听到耳边一声尖叫。
被子也突然被人裹走。
他侧头,看见身边的江云姝坐了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个头都没露出来。
江云姝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瓮声瓮气的,“你!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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