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深青色长袍的瘦高个,一头长发披散着,中间是一张白皙得不像话的脸,十分好看,但没有半点血色,她一瞬间怀疑了一下这位不会是个鬼修吧?
白脸的瘦高个身材极好,宽肩蜂腰大长腿,他用阴沉沉的语气开口道:“在下道号’知非’,师从星诛尊。今奉师命,招待诸位。”
忘忧微微一怔:“敢问星诛尊是哪位?”
知非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两字来:“谷主。”
……实在不好意思,进了尘墟谷几天,如今才知晓谷主的名号。
忘忧便朝他拱了拱手:“知非……道友?想来谷主有要事缠身了,那不知您打算怎么个招待法?”
知非想也不想地说:“尔等随意,在下作陪。”
忘忧有些莫名其妙地不知所措,转脸看向山海与忘川。山海与忘川相互对视了一眼,山海问道:“我们可否在尘墟谷中活动?可否出谷?又可否闭关修炼?”
知非说:“请随意。”
两人一妖都搞不懂星诛尊——也就是谷主在打什么主意,把人带过来是受三河所托,一会拿莺莺燕燕烦他们,一会又找魔修来挑战忘忧,一会又放置不管却还是派个人看着,这到底怎么想的?!
忘川想了想,他们入魔界的目的是为了见到魔界至尊、关闭魔界之门,此事拖得越久,对修真界就越不利。他原本还想着能不能从星诛尊那里打探到一点什么,如今人却消失了,换成了知非……但套话还是要套的!于是他微笑着问:“可否聊聊?”
知非说:“请随意。”
这位兄台不会就是星诛尊留下来专门泄露讯息的吧?
忘川心里这么想着,伸手请这位魔修入座饮茶。知非飘了过去,正襟危坐,用一双阴沉沉地眼睛盯着忘川在一旁掏茶叶煮茶。
忘忧悄咪咪对山海传音道:“可否能看出这位的底细?”
山海也给她传音道:“金灵根,元婴期大圆满。等下你只管在一边看着,我与你兄长套套他的话,那谷主肯定有嘱咐他什么。”
于是忘忧便坐在下首,当起了壁上花。
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忘川露出一抹柔弱无害的微笑:“听谷主说起,魔界分为里与外,不知这里与外如何区分?”
知非正双手捧着茶盏,嗅了一下,听到忘川的话,抬眼看了一下他,声音硬邦邦的没有起伏:“外界混乱,里界有序。”
“原来如此。”忘川道,“在下还听谷主说,魔修中分激进派与安逸派,这又是为何?”
知非看起来很知无不言:“激进派嗜杀,安逸派好乐。”
忘川就着这个问题又问了几句,原来魔修中的激进派自诩不凡,更有壮志雄心,致力于让整个魔族磅礴发展,一统修真界,成为六界之主,说的难听点就是要祸乱六界,把其他种族都打成奴隶以供驱使,而魔族,就是众生的唯一主宰。
安逸派则只想固守着魔界这个地盘,只想着自娱自乐,打打杀杀什么的多不好。实际上,安逸派仍旧是魔族一员,所谓玩乐,也很血腥残酷,他们仅仅是懒得去打江山罢了。
想必如今活跃在修真界里四处滥杀屠戮的多是魔修中的激进派,而留在魔界里的,大部分是安逸派。
忘忧就看着忘川和山海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来,知非一直摆着一张阴沉沉的脸,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独问到魔尊时,他只会说:“未曾多见,在下不知……魔尊大人闭关中,不见任何人。”
这位还真是星诛尊留下来专门为他们解惑的啊,两人一妖都更想知道星诛尊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
接下来日子里,忘川在九九谷中到处溜达,除了初次所见的那群莺莺燕燕总会用调情般的眼光看他以外,遇到的其他魔修都不曾给他半个眼神,大抵是这种没有半分灵气的人,如果不是忘川身后跟着一个背后灵一样的知非,可能他们早就把忘川大卸八块给吃了。
山海也私下里溜达来溜达去,范围从尘墟谷一点点扩大到整个里界,同样因为身后附了背后灵——知非是个极擅长□□的魔修——没人来找麻烦。
而忘忧却是蹲在小轻居的一处练功室里专心致志地修炼,因本命法宝还在她丹田中蕴养的缘故,她暂时没有修习剑法,而是先开始画符刻阵。
结丹之后,忘忧便可以尝试制作仙品符箓了。
知非(□□之一)跟着蹲了几天,在某日夜里,悄悄地向星诛尊汇报两人一妖的举止与行踪。
星诛尊微微挑眉:“这么说来,他们在试图寻找魔尊大人的下落?”
知非板着一张阴沉沉的脸道:“弟子不曾透露魔尊大人的任何消息。”
星诛尊笑了笑:“真是辛苦他们了,且不管他们,只看着就是。那个小姑娘,你也观察了几天,觉得如何?”
“画符刻阵,一蹴而就,天赋颇高。”知非回答。
“不愧是三河的弟子。”星诛尊称赞了一句,顿了顿,又道:“三河这家伙,早就算计好了他的弟子会来魔界走一遭,专门与我说了那么多,可谓用心良苦,本座身为他’知己’,不帮他一把,怎么对得起这份交情?知非,你找个理由,送她去那里。”
知非拱手道:“是。”
这一日夜里,忘川做了一个支离破碎的梦。
梦里他再度回到了雍丘轩辕府中,但府中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他以旁观的角度看着自己开始修炼,百年内结丹,颇有天才之名。随后的修真大道一直通畅无比,他很快就迈过了元婴、出窍、分神、合体……
然而洞虚之后,梦里的一切骤然变得血腥无比,他好像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场又一场渡劫,而渡劫者没有一个活下来,仿佛有人在嘶喊,仿佛有人在咆哮,混乱之间又有一把剑横空出世,有人将它奉为神灵,有人却千方百计想要摧毁它……直到那把剑朝他的心脏刺了过来。
忘川霎时惊醒,入目之处皆是漆黑一片,天色还是暗沉沉的没有光亮。
他坐了起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呆了半响,才随手拿过外袍随意披着,出了房门想要透透气,但走过一道不短不长的过道,转了个弯,他就看见了衣冠整齐的忘忧坐在二楼的露台上,仰头望着天空。
忘川走到忘忧身边,也盘腿坐下,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忘忧,你是不是……也做梦了?”
忘忧转脸看着兄长:“也?忘川做了什么梦?”
忘川长叹了一口气:“轩辕府。”
忘忧:“……我也是。”
他们兄妹俩大概做了同样的一个梦,但梦里的剑,会是神器轩辕剑吗?梦里的那个忘川,又是谁?
忘川幽幽地说道:“我心里有了一种猜想,不知是否如此。”
忘忧说:“我也是。”
她刚说完这三个字,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三个半夜三更的都不歇息,在外面看星星呢?”
忘忧回头就看见山海抱臂倚靠在门边,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挑了挑眉。忘忧顺着山海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某个地方飘着一团格外乌漆麻黑的……应当是知非在那里。
一想到这位就是星诛尊留下来监视他们的,忘忧顿时什么感慨什么想法都压了下去,对着忘川道:“明日再说吧,我们回屋。”
忘川微微颔首,反正他看不到知非在哪,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忘忧也回了屋,露台上只剩下山海还倚靠在那里,他冲着隐藏在夜色中的知非轻笑了一声:“魔尊闭关,令师想必操心得很吧?”
漆黑的夜色中无人回应。
山海也不在意,只说了一句:“有空替我给令师问个好。”说着他也转身离去。
知非挂着一张阴沉沉的脸,握紧了拳头,半响后又松开,低声嘟囔:“狡猾的妖修!”偏偏他打不过!
后半夜安静无话,等到天光大亮,两人一妖都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可知非白皙的脸上却是显露出了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更显得他整个人阴沉沉的了。
关于用什么理由把忘忧拎到他师父指定的地方,他想了半宿。
首先,硬来的话,山海会出手阻止,虽然他打不过也能把小伙伴们叫过来,但他一点也不想毁了星诛尊的九九谷;其次,师兄弟们都说过他性情率真,而这两人一妖都很精,如果用哄骗的手段,他可能会反被骗。
而且这几个家伙明显知道了点什么,虽然他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些啥,但他很担心他们知道的是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不如用别的事引走他们的注意力。
这么想了之后,知非见到忘忧张嘴就要说话,不料忘忧比他更快一步,极为利索地开口道:“我们要见星诛尊。”
山海:“虽然我们知道他现在很忙。”
忘川:“但我们还是要见,最好现在。”
知非:“……”我刚刚是想说什么来着?
知非独自阴沉沉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师尊他……”
他才起了个头,忘忧就又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有要事缠身,不见。好,我知道了,但是我们还是要见他。”
知非:“……”他试图说点什么,但面前的两人一妖都狡猾得很,纷纷摆出了“我不听我不听但我就是要见到人”的架势。
这让他还能说点什么啊!
知非表面阴沉着脸,内心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应付面前这几个,猛然间感觉到面前有雷电噼里啪啦作响,他迅速收回心绪,就见忘忧一手一个紫色小球球,球球中蕴含了庞大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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