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人和事,却如巨大的崖壁耸立在那里,风吹浪打,越发洗练光滑。仿佛能照见自己当时受伤且痛苦的魂灵。
蓝湛深深记得苏涉离开的那一幕。
那只拉过他手掌的手揪住他的衣领,猩红的血液从他嘴角滑落进自己的脖子。他说:“傻子,以后可别这么轻易的信人。”
傻子、傻子?!
哈,原来他的真心实意也好,他的偷偷欢喜也好,都是他傻。
傻不傻?
傻!
蓝湛看着那石坑里的血液干涸后留下的黑红色痕迹,血腥味依旧扑鼻。这个石坑和云深不知处后山深林里的石坑是差不多的。都是被人用拳头轰出来的。他甚至可以想象苏涉在里面泡血浴修炼的场景。
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
有多少人无辜惨死在他的魔功里。被放干了血,尸身都被练成手底下的骷髅兵士。
只要想一想,就有滔天的愤怒挤压在胸口。
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务必,要将苏涉斩于剑下,碎魂镇压,不得超生。如此这才是作恶多端之人的下场。
苏涉蛋疼了好几天才舒坦了。此时此刻坐在一家茶摊子上喝茶。这茶摊子的老板是个五十岁的老爷子,手指上都是茶褐色的浸渍。因为长年累月的自己炒茶,所以才会这样。
他给苏涉上了一壶粗茶,端了煎得两面金黄、撒了红糖碎的糯米糍粑粑上来,又端了碗粗嘎嘎的刀削面。xündüxs.ċöm
老爷子在这里支着摊子大半辈子了。
见的奇人异事也多。但是还是头一遭见这么大一只狍子。是狍子吧?不是狍子不会这么傻啊。
只见这狍子脸挨着苏涉,两只眼睛随着苏涉的筷子移动。
苏涉吸溜溜一口面,嚼起来。连忙把碗端着。狍子的口水哗啦啦的就流淌到桌子上。苏涉:“……你吃草去、吃草去。”
狍子口水祸祸了苏涉的衣服。
苏涉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然后打开来,抿抿嘴唇。数了三个铜板出来。
“老头,再来一碗刀削面。不要辣油。”
刀削面又上来一碗。苏涉放到狍子面前,“吃吧,傻崽。”
狍子低下头去吃得咧嘴吐舌。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光亮十足。
苏涉夹起糯米粑粑吃了三个,塞一个给他傻崽。狍子下一秒倒在了地上。
茶摊子上吃东西的客人刷刷刷的吓得站了起来,老爷子吓得脸色煞白:“你的狍子、我的点心、我我我没下毒啊!”
苏涉很不好意思,“咳咳,没事没事儿,就是太好吃了,它美死了。”
说罢一脚踹了过去。狍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把嘴张的大大的,涎水哗啦啦的流。苏涉恶心得不要不要的,其他人看的有些反胃。
苏涉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说罢扯着它脖子上的契约环走出去二十多米,然后才卷起袖子,把手伸进去,把它喉咙和上颚连接地上的、糊在上面的糍粑给抠出来。
嗐!浪费他一只糍粑。
正打算扯着它往东边道上走,却是刚上了道,还没走出去三十米远。突然的从斜边一条小道的杂草丛中蹿出来一个人。紧接着接二连三出来好些个人。这些人恰恰是前几天晚上那些修士。
再刷刷刷的出现了十几个衣着很是熟悉的人。不是蓝家的人又是哪家的?
他们没看到苏涉。
因为苏涉站在另一边路上。中间隔着一只比马还大的狍子。
苏涉全身一个激灵,僵硬了。脚趾在鞋子里抓地。我是调头跑还是往前跑还是往斜里跑?怎么会这么倒霉遇上蓝家的人?
千万千万别认出我。
他面上镇定十足,心里心虚得不行。右手扯着契约环拉着他的傻崽继续往前走,实在是突然调头的话就暴露了,还很突兀。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苏涉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受自己控制的飞快跳动起来。别认出我别认出我。越来越近了……他们浩浩荡荡三十多个人已经走得挨近狍子了。苏涉告诉自己深呼吸、敌不动我不动……
世间上异兽那么多,苏涉这只傻狍子真心不显眼。加上那天晚上那么黑,他们并没有看清那异兽是什么东西。
他们相遇了。
他们正从身边过去。
苏涉几乎心里在欢呼:不用跟蓝家人打交道了,爽死!
对方那队伍长多了。
苏涉几乎一步一步丈量距离,就祈求这些人赶紧的和他擦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脚在狍子边停了下来。
避尘的剑穗被风微微吹起。他一双冰冷的眸子落在苏涉腰间的那个又黑又旧几乎看不出绣样子的荷包上。
苏涉满满以为可以顺顺当当的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蓦地从旁边传来——
“苏涉。”
苏涉头皮瞬间炸起。他的脚步刷的一停。那声音,绝对是蓝湛了。
他、他怎么就认出了自己?
就在蓝湛的声音落音的瞬间,所有修士瞬间包围了上来。
苏涉眯了眯眼睛,被包抄了。
狍子对上蓝湛冷飕飕的目光,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它缓缓的、缓缓的趴了下去。把苏涉彻底暴露了出来。
苏涉:“……”
时近四年,狭路相逢。
苏涉对上蓝湛眼眸的瞬间,只觉得有裹挟寒冰的风吹在脸上。
炎炎夏日,如堕冰窖。
瞬间尬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久不见啊。”
“苏涉?他就是苏涉?”
“不像魔修啊。”
“很普通一人啊?真的是魔修?”
“真是他啊?”
“魔修又不一定长得像魔修。他自己都承认了不是吗?”
“能让蓝家搜捕这么多年,肯定恶贯满盈!”
蓝湛没有说话。
蓝湛拔剑而起,一道剑光瞬间割裂苏涉一缕长发,苏涉的脖子稍微后扬瞬息都能被蓝湛割喉而死。
苏涉眼眸沉沉。脚底一滑,正面对上蓝湛。
“蓝二公子这样不顾当初的同门之谊吗?”
蓝湛眸光折射出森冷剑光回手再刺!
他在剑法上的造诣的确够深,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比四年前与蓝涣一战时的威力还要大了。但是苏涉也远不是之前的阿蒙。
两人顷刻间就对了二十多招。
其他的修士见机立马冲了上去,狍子嗷嗷大叫起来,一时间就撞飞三个修士。苏涉险之又险避开两道刺过来的剑,腰部立时间就划破了。
荷包也掉在了地上。
苏涉顿时心里明镜似的。
暗道人念旧要不得,这荷包害惨他。也不曾想破旧荷包这个样子了蓝湛还能认出来,蓝湛那双眼倒是厉害。
苏涉身形飘忽一瞬,人瞬间退出去十几丈。蓝湛的剑尖直指他额心处刺过去。
“以多欺少,自诩名门正道,这样欺负人的吗?”
苏涉翻身到了草丛,掌风荡起芦苇,蓝湛半丝不退,直接一剑划断。草木纷飞间,三十几个修士朝苏涉攻来。
“受死吧!”
有人大喝!
“我等今日替天行道!”
苏涉呵呵笑起来。双手蓦地掐诀,血光大绽!
地面蓦地翻滚起来。
万籁俱寂。
似乎在被某些诡异笼罩的瞬间,连风都退避了。地面之下一只又一只人骨骷髅爬了上来。二十只白骨森森火焰笼罩全身的骷髅立马将苏涉护在中心。
一只巨大的将近三米的老鼠骷髅蓦地从地下翻出来,苏涉翻身坐上去,对上蓝湛冰冷而厌恶的眸子。他垂了垂眼睑,掩盖眸间情绪。随即勾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替天行道?”
“就凭你们?”
“我不想死,谁配杀我?!我苏涉今日倒要看看,哪一位能取我性命。”一声呼啸之音从一只骨哨传出。
数百只骷髅围死了这些修士。
一时间情况急转直下!
场面瞬间翻转。
这里每一只骷髅,身上火焰越是茂密的就越强大,几乎和那些修士打得旗鼓相当。但是骷髅之多,远超他们。不多时所有修士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蓝湛掐起剑诀,避尘直刺苏涉而去。
然而一只四米高的黄鼠狼骷髅双目火焰熊熊,周身全是血色火焰。利爪横甩,就将避尘格挡回去。
蓝湛接回避尘,横剑抵御人骨骷髅。凄厉之声响起:“苏涉,你杀这么多人!我定杀你!”白骨为证!这密密麻麻的骷髅,全然是人骨。
苏涉闻言眼角跳动得厉害,随即轻蔑笑了笑。比划一个手势。
这些骷髅立即就将所有修士全都扯进地里。一时间鬼哭狼嚎之声响起来。惨烈不已!
骷髅完成指令立马钻地消失了。
狍子见这些欺负他们的人全都被扯进地里半截,顿时就‘踩灯泡’。比刚才还惨烈的声音传了出来。苏涉阻止都没来得及,就在两只蹄子要砸在蓝湛脑袋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冲了出去,一把掀翻了狍子。
蓝湛这心高气傲的,要是被狍子踩了脑袋,那可是一辈子的耻辱,怕不是要千里追杀他报仇。
狍子嗷嗷叫起来。
蓝湛望着苏涉。
苏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蓝湛。所以说,人不能有亏欠,一旦有了亏欠,就心虚。他欺骗了一个小孩子最纯稚的感情。初初还不觉得什么,时间越久越觉得心里发虚。
苏涉施施然走到荷包掉落的地方,把荷包上的灰拍了拍,放到怀里去。然后吹了一声骨哨,黄鼠狼和老鼠都飞奔而来。苏涉翻身坐上老鼠,瞧蓝湛瞥一眼。拍一拍老鼠,老鼠骷髅立时就纵身蹿远了消失在草海里。狍子嗷嗷大叫着,也是风速一般追上前去。
三十多个修士死命的挣扎着,想把下半身拔(出)来,但是很徒然。
没想到。
真的没想到。
苏涉没杀他们。
蓝家修士心想:到底是顾忌蓝家!怕他们不死不休吧?
就是头不铁,好疼啊!
蓝湛垂眸,眼底情绪复杂翻涌。苏涉!
这个人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苏涉这些年没少杀人、没少修炼魔功、比之前在云深不知处还要丧心病狂。蓝湛冰冷的眼眸里是翻涌的怒火。他从来不喜形于色,但是苏涉屡屡让他破功。只要一想起苏涉,他就满腔的愤怒。
手刃苏涉是他这辈子的首要目标。
苏涉不知道蓝湛这般恨毒了他,要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水晶糕’的账没有清算。今日将这些人陷在地里,明面上是苏涉赢了,但实际上还是苏涉输了一筹。他这个人最怕麻烦,这些修士除了蓝家的一眼认出来,其他的还不知道是哪几家仙门。要是一个个有个好歹,往他身上一甩锅,他实在是背不动。
所以,见机就跑了。
而且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坚决不能让蓝湛他们追踪到自己的位子。
老鼠骷髅驮着苏涉翻山越岭,奔跑了七天七夜,才蓦地在一处深山野林里停了下来。放下苏涉之后就钻进了地下。
狍子一停,立马就四仰八叉的躺地上,舌头甩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苏涉眯了眯眼,他傻崽倒是不错,竟然这样跑了七天七夜都没有什么事儿,倒的确是一只异兽了。
苏涉背靠着一棵巨大的桑树,缓缓的滑落坐在地上。旁边一条手指粗的青色虫子不断的爬动着,苏涉看得目不转睛。然后在青虫要爬上他的袖子的时候,伸手捏起青虫子放到一片落叶上,吹一口灵气,叶片飘向长空去……他仰着头,细碎的阳光、斑驳的影,都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就在他偷得片刻安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些动静,他的耳朵蓦地动了动,眼睛转向西边的地面处。
胡三爷本名胡彪,绿林出生,后边儿因着温家如日中天剥削极重,平民百姓日子很是苦楚,打劫也就三瓜两枣。就动了偷盗的心。
这年头活人没什么东西好偷盗的。
唯独死人棺材里还能有些好东西。
一年前他和手底下的兄弟得了一张残图,是古朝一个皇帝的大墓。他本身懂那么一点奇门异术,手底下的人也多的是偷鸡摸狗吃饭的技巧。一群乌合之众竟然天赐福源还真的摸索到了这个大墓。
但是里面……
金银财宝什么的基本上都被搬空了,根本轮不到他们。
最后竟然只能鼓捣出一些镇石。
别看只是一些石头,但是都是极品的镇邪石,拉出去卖给那些仙门,也能赚些银子。众人吭哧吭哧的背着石头从墓洞处爬了出来。
然后胡彪冒出个头来的时候,就和一双亮乎的眼睛对上了。
一个、两个、三个……陆陆续续爬出来三十七个人。
空间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诡异。
有毛头按捺不住问:“胡爷,那是谁啊?”
敌不动我不动,胡彪抿了唇,虎声虎气的道:“我也不知道。”
又有人嘀咕着坏心眼道:“胡爷,宰不宰那小子?”
各路人心蠢蠢欲动。
这深山大林子里面,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还有一匹异兽,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根脚、什么来路。就怕是精怪非人。何况那少年身上气质邪气。
胡彪也不上前,拱手一问:“在下胡彪,道上人称一声胡三爷,敢问阁下来路!”
苏涉微微伸着一条腿,右腿却是曲着,膝盖搁着小手臂。整个人有种懒洋洋的姿态。闻言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我没什么来路,路过而已。”
“各位随意,我权当没看见。”说罢他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奔波了七天七夜,身体骨头跟散架似的,一时间没站起来,还晃晃悠悠的趔趄踉跄了好几步,扶着树干才站稳了。狍子见他一起,顿时也不躺尸了,划拉几下地上的枯枝败叶,尾巴甩了两圈,弹了起来。
胡彪和手底下的兄弟眼神交流一阵,只觉得这就是只瘦羊。顿时杀心一起!
那狍子是头异兽,是好东西!
人杀了!
狍子抢了!
刷刷刷几声铿锵,刀剑出鞘,有人还拎着锁链钩子、有人还手持双月轮……更有的狼牙棒、尖头锥都出来了。齐呼啦啦的就奔着刚站稳的苏涉去了。
苏涉也是眼睛微微瞪大。
最近是不走运吗?到哪哪都能被追杀。
“……”苏涉是跑不动了。他是真不想跑了。他想这世道,做个好人怎么就那么难了?他上辈子低贱、性格又是那种光内里狠外头懦的。实在被逼的急了才咬一口,还落得个车轮碾碎的下场。这辈子就想活得痛快点、自由点,不用在别人手底下讨饭吃,怎么也那么难了?
难道老天爷见不得自己做个好人?
苏涉叹了口气。是你们逼我的。
他吹了声骨哨。
这声音阴森森暗幽幽的,□□大太阳光下,平白让人生了白毛汗。这些人冲杀上来,是怀着要把苏涉乱刀剁碎的心的,狍子却很知道他爸的本事,只伸长了脖子啃桑叶。这时节桑树上还吊着紫红的桑葚,吃得狍子美滋滋停不了嘴。
这些人的刀剑狼牙棒还没扑到苏涉身上,下一秒就被扣住了脚。齐刷刷的身形一顿,低头看去就是白骨森森。
惨嚎之声在林子里响起来。
分秒钟时间就被埋了半截身子在土里了。
苏涉唉声叹气。伸手扯住狍子脖子上的契约环,然后就拉着他走。走了好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转过身来。
这群贼见着苏涉要走心下松了一口气,好歹留了一条命。
但是他现在怎么、怎么又返回来了?
苏涉皱着眉头,说道:“我要这么一走,你们又爬不上来,到时候活生生饿死晒死在这里,也太残忍了。”
众人:“……”
“所以……”
众人高呼起来:“饶命饶命!”
“别杀我别杀我!”
“爷爷我错了!”
“饶命啊大爷!”
苏涉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众人觉得苏涉后面的话应该是——所以、我还是现在就送你们一程。
苏涉伸手攀折一根桑树枝,上面挂满了紫红色的桑葚。
一边吃,一边神色平常的道:“你们这么怕死,为什么杀起别人来却一点不手软了?”
众人:“……”这话怎么回答?别人的命不值钱呗!自己的命才值钱!刀不割在自己身上才不会疼咧。
苏涉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的,他也不问其他的喽啰了,走到胡彪跟前。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了,我把你们都搁在这里,生死有命。要是能从地里爬出来了,我也不杀你们。要是爬不出来渴死饿死或者被野兽咬死,那也别怪我。是你们要杀我在先。”
胡彪战战兢兢的问:“第、第二个选择了”
苏涉闻言微微笑了笑,“第二个选择,就是跟着我搞养殖吧。”
胡彪愣得不要不要的。“搞、搞啥?”
“养殖。养些羊啊、猪啊、鸡鸭鱼、鹿啊、牛、驴,都可以。”
胡彪吸吸鼻涕,“爷爷是大西北的啊?手底下弟兄们都是南方人,实在是受不住大西北风沙啊!”
苏涉:“我不是大西北的。不过既然你们不愿意跟着我,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再见。”苏涉转身就走。狍子凑上来啃桑葚。
苏涉亲昵的对它道:“回头我们安顿下来,我就栽一圈桑树,年年都能吃了。”
胡彪他们在后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发现真的没法自己把自己拔(出)来的时候:“……”
“爷爷爷爷!我们愿意给你养猪喂牛啊!”
“爷爷别走!别走!”
“大爷饶命啊!大爷!”
……
苏涉没忍住笑起来。
林子里,一众人坐着修整。
苏涉一边喂狍子,一边问胡彪:“这下面有墓,你们怎么就只背了些石头出来?”
胡彪唉唉叹气,很是恭敬的对苏涉道:“老大,你有所不知,这墓早就空了。我们只能搬点镇邪石出来卖。”
苏涉哦了一声。然后站起来,“你们先修整,我下去探一探。”
胡彪连忙站起来,“老大,我给你带路。”
苏涉摆摆手,“不用。”挖坟走墓道什么的,他才是高手。
等苏涉一走。众人都看向胡彪——跑不跑?
胡彪脸色几度变化、复杂难明。最后恨恨一砸拳头,众人垂头丧气。
这家伙根本不是普通人。
刚才那么多白骨爪子,逮人就往地下埋。要不是苏涉手下留情,他们全都会葬身地下,无声无息。
跑?
就怕跑不掉!
想想他胡彪、胡三爷在道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如今竟然要沦落到做羊倌的差事。大大的耻辱!大大的耻辱啊!
再说苏涉那边,却是白骨骷髅开道,整个人顺顺当当的下了墓道。由着老鼠骷髅指挥它手底下浑身燃着血色火光的小号耗子四处探寻。
这墓颇为气派。不愧是古朝皇帝的墓。只是很多地方都已经被破坏了。这一个盗洞、那一个窟窿的……
苏涉一直走到最里头了,也没见到什么好东西。只剩下一些拼凑都拼凑不起来的陪葬干尸的骨头。
苏涉长年累月的挖一些枉死之人的墓,那些墓尸体腐烂却不成白骨,才能被他练尸。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财物在身。
所以……他是真的穷。一直很穷。当初在云深不知处水晶糕也吃不起。如今也是三餐不继。生活艰难不免叹息。正打算掉头走的时候,一只老鼠跑到他面前吱吱吱吱的叫唤。苏涉眼睛大亮。跟着老鼠左转右转,寻找了开关。竟然出现一个地下墓穴。
早说大人物名堂多,这墓都有两层,很是不得了。
苏涉下去之后,就着骷髅人骨上的火焰,看到了正中心的棺木。
正所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吞天魔功的修炼其实是需要器皿的。这器皿用来装他练的尸,用来给他血浴练功、用来给他睡觉,长期以往,又能温养骷髅,又能温养他自己。
但是他没钱。
也没那个机缘找到这东西。
大大小小的坟墓挖了不少。
但是没有哪个棺材是符合的。今日却是见到了。
他走上前去,将这一具金丝楠阴沉木棺材的盖子打开。
里面只有一具白骨。
陪葬的衣物也早就粉烂了。
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金丝楠阴沉木乃是乌木之中的极品。以此温养,绝对功法精进。
苏涉起手招风,吹散了棺内一切。逝者已矣,随风去了吧。他割破手腕,手上的血不要钱一样的洒在棺木上,血光大绽。
口中念念有词!
血液在棺木周身游走,一个深奥的法阵就此结成,他双手掐诀祭练此棺。棺木上浮到头顶,好一番祭练却没什么变化。苏涉糊在原地:“……”难道以后还要背着棺出去寻血食?他抿了抿唇。
祭练了几分,只能说是心神勾连。他打开棺材,只见里面黑雾缭绕,深不见底。一只又一只骷髅径直跳了进去消失不见。苏涉伸手触摸,却只能触碰到棺材的底部,冰凉、冰滑。
苏涉撕下一条布包裹住手腕,然后无奈的单手抗举棺材走了出去。外边已经是日落黄昏。众人见他进去鼓捣那么久,最后却是扛着一具血光森森的棺材出来。黑红色衬他苍白肤色,加上天黑越显得诡异至极。不由得腿肚子抽(抽)。
真的是去给他放羊吗?
羊是他们吧?
会不会回头把他们宰了?
苏涉往前走了好些距离了,蓦地发觉没有人跟上来。他扛着棺材微微侧身往回看,刚出的月光透过枝桠缝隙斑驳在脸上,由于失血过多声音很是低沉阴柔,“还不跟上?”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带着农场去魔道祖师世界更新,第 217 章 涉世情深8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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